論王朔小說中的“反崇高現象”

【摘 要】在中國當代文學史上，王朔無疑是作為一個另類出現的。他獨特的寫作風格曾在中國文壇上引起過巨大的轟動。他曾打出“反崇高、反精英”的大旗，并將其應用到大眾文學的運作之中，掀起過一場長達八年的“王朔熱”浪潮。本文通過人物形象、寫作語言以及寫作目的和寫作態度這三個方面來說王朔小說的“反崇高現象”，并進一步探索反思王朔“反崇高”對中國社會的意義。

【關鍵詞】王朔；小說；反崇高；商業化；大英雄

王朔，一個帶著“痞子”氣息的文人，他混跡于商業和文化之中，帶著一股玩世不恭的味道。他的小說人物都低到了塵埃里，他用一種調侃的語言，戲謔著小人物間的悲歡離合。他不僅對中國的文學產生了重大的影響，他還把文學中“反崇高”的觸角伸向了影視業，并且同樣取得了不俗的成績。就是這樣一個傲視世界又仰看眾生的人是怎樣的在小說中表現“反崇高”的。

一、從寫作目的看：商業化與大眾化

（一）從商業化的操作手段來看。自從中國由計劃經濟走向市場經濟后，眾多的商業機遇擺在人們的眼前，人們由過去束縛的商品時期過渡到了琳瑯滿目的商品時期。而文壇上，同樣發生了如此的變化。商業化的操縱手段甚至勝過了一本書本身的內容。王朔就是這樣一個操作能手，他的許多文學作品被搬上了電視或者電影的屏幕。比如《動物兇猛》改編為電影《春光燦爛的日子》、《橡皮人》改編為《大喘氣》以及〈渴望〉、〈編輯部的故事〉、〈愛你沒商量〉、〈過把癮〉等等都成功改編成為電視劇。在這里，我們除了承認王朔商業化操作的成功之外，還不得不承認王朔的很多作品之所以能夠成功的改編成為影視作品，這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是王朔作品無論是主體思想、內容還是語言都能適應電影、電視劇的語言。電影、電視是看圖說話，人們往往被其中的情節和話語吸引。而王朔塑造的一個又一個的人物恰好實現了這種獨特性，完全脫離了以前電視熒屏上的英雄式人物形象，更多是“反英雄、反崇高”，實現了耳目一新。再加上商業化的操作手段，更使的他的作品能夠深受人們的喜歡。

（二）從大眾審美來看。我們都知道一部小說要想獲得人們的認可，那么要么就是符合讀者的審美眼光的，要么就是這部小說有某種特別的東西吸引人們的眼球。什么樣子的文章能夠打動讀者的心呢？當人們已經厭煩了改革開放之前文學上的呆板以及人物的普遍英雄式時，他們需要不一樣的語言來填滿自己空寂的心靈。而這個時候王朔小說應時而生，他一改以前的“假、大、空”，以一種小人物的調侃方式出場了。他的小說講述的都是市井小民的命運，這些小人物似乎就是發生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讓人感覺更真實，更鮮活，所以，比起那些“崇高”的英雄來說，更能夠占據讀者的心。

二、從人物形象看：市井小民與所謂的大英雄

（一）游戲人生的“小市民”。在王朔的作品中，以市井小民為主人公是他的作品中的一大特色。不同于茅盾、巴金小說中小人物勤勤懇懇、偉大崇高的形象特征，王朔的筆下的小人物更多的是一個個玩世不恭、戲謔人生的小市民。在他們的身上，我們絲毫看不到任何的偉大光輝之類的字眼，似乎人生就是他們用來游戲的，似乎他們生來就是一個”戲子”，在這人世間不過是演好一出又一出的戲。這些人雖然有缺陷，但是卻真實?！锻娴木褪切奶分懈哐笳f過這樣的一段話：我頂煩那種一無資本卻又裝得特高貴特上流社會男女，這個社會的任務就是埋葬他們，讓他們一世而絕，他們的下場可能還不如滿清的遺老遺少。

（二）叛逆理想的“大英雄”。中國的五六十年代，是一個崇尚英雄的時代。無論是現實生活還是文學作品都塑造了一個又一個光輝人物，這些人物作為一種榜樣帶著完美無缺的人格生存著。但隨著文革的結束，人們已經厭煩了那種高高在上的崇高人物，不想再用仰望的態度看待這一切，他們需要一種全新的視角來審視自己。而王朔在這個時候帶著他的作品出現了。他的作品中沒有崇高的英雄，有的只是英雄的迷惘與終日的無所事事。在他的小說里，我們可以看到英雄理想的受挫。在動蕩的迷惘的80年代，英雄也是帶著迷惘的出場的，英雄也看不清未來的出路。他筆下全是“反英雄”的姿態，是人潮中任何一個你和我，更貼近現實本身。這也是先鋒文學的某種特質。

三、從寫作語言看：嬉笑怒罵與嚴肅話語并存

（一）調侃的方言信手拈來。王朔本身是一個非常尖銳的人，“人欲歧視人，人必歧視他！”就是他的經典語錄。由于他本人的說話風格和性格特點，在他的作品中，我們可以經?？吹礁鞣N帶著點臟話的方言。尤其像“他媽的、混蛋”這樣的粗俗的非文學化的語言。他并不以此為丑，像很多作家一樣苛求語言的優美性，這樣相反成了他的特點，辛辣調侃自成一派，也更好的反映了小市民的性格。

（二）嚴肅語言與反諷語言的雜糅。經歷過文革這樣一個特殊的年代，人們在語言上一般都謹小慎微。對于一些嚴肅語言是非常敏感的，一般都是不敢亂用。對于某些詞語，人們甚至守口如瓶。但隨著文革結束，政治開化，人們接受了西方的新思想，人們開始不滿足于只看到那些正兒八經的小說文字。此時，王朔小說中耳目一新的詞匯迅速成為了一股熱潮。尤其，在他的文章中甚至敢于運用改變一些嚴肅詞語，給予新的注解，將嚴肅詞語與反諷語言的巧妙結合，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四、王朔小說“反崇高”的意義和反思

（一）“反崇高”的現實意義。在他的小說中，我們看到的不再只是一個虛幻的人物，我們更多的深切觸摸到了現實生活的無奈與血肉模糊。我們開始質疑英雄式人物的合理性真實性。但是在王朔之前，我們對英雄都是敬而遠之，不敢有絲毫的質疑與不滿。我們唯一做的就是對高高在上的英雄們鞠上一躬。但在80年代，隨著中國與各國思想的交融，人們深刻的認識到文學的存在不僅僅是為了高歌式的贊美，文學也可以有下里巴人痛罵的快感。在王朔的小說中，一個個都是小人物的各種骨感生活。在由小說《動物兇猛》改編的電影《春光燦爛的日子》里，我們看到了青春在陽光的撕扯后，我們繼續活著。不同于以往王濛式的青春，這里的青春是痛烈的，是被六月炙烤的陽光灼傷后的痛。王濛曾這樣評價王朔，說他撕掉了一些偽崇高的假面。而在現實生活，確實需要王朔這樣痛快的批評，使得我們能夠準確的看清自己，打破了那些假象的美麗泡泡，王朔的作品就是刺破那泡泡的一根針。

（二）“反崇高”的文學意義。對于文學的態度，中國歷來是一種恭敬的。讀書人和文學人向來是受到尊敬的，在古代還有跪拜禮。文學作為一個國家的命脈，在擔負文化傳承方面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80年代之前，中國的文學是一種正統的方式出現的，小說中主人公英雄居多，給人精神鼓舞，但不免淪于假大空。王朔的出現無疑改變了這一局面，使人物更趨向于真實。而他的標新立異也在中國文壇上面引起了巨大震動。他開創了“王朔熱”，并在長時間影響著中國的文學。而且王朔的眾多作品搬上了熒屏，于1988年，王朔的四部作品《頑主》、《浮出海面》、《橡皮人》、《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都相繼改編成為電視劇并引起極大反響，這一年被電影界稱為“王朔年”。他在將文學作品推上熒屏方面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以后，眾多的文學作品通過商業合作的方式改編成電影、電視劇，這對擴大文學作品的影響力有著重要意義。一方面，人們能夠通過電視劇熟知文學作品，提高文學修養。另外一方面，人們通過電視劇、電影也能了解原小說，甚至引發了原小說的再次閱讀熱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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