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富春山居圖》

【摘 要】看《富春山居圖》有必要先讀一讀跋尾，因為最重要的創作自述在那里。題跋作于至正十年（1350）歜節前一天，地點是在云間夏氏知止堂。前前后后長達大概十年的時間，黃公望用他一生的時間積淀了一幅傳世巨作《富春山居圖》。他從七十九歲到八十二歲，一直居住在富春江兩岸。

【關鍵詞】創作；黃公望；富春山

1、黃公望簡介

黃公望，字子久，號一峰，江蘇常熟人（公元1269-1354）。原名陸堅，被黃樂收養才改名黃公望。黃公望有神童之譽，早年為官，中年時因受牽連入獄。出獄后就跟隨趙孟頫學習畫畫，富春山居圖是黃公望晚年所作，為其代表作。

2、從題跋看富春山居的有關創作信息

看《富春山居圖》有必要先讀一讀跋尾，以為最重要的創作自述在那里。

黃公望跋：“至正七年，仆歸富春山居，無用師偕往，暇日于南樓援筆寫成此卷，興之所至，不覺娓娓，布置如許。逐旋填榙，閱三四載未得完備，蓋因留在山中而云游在外故爾。今特取回行李中，早晚得暇，當為著筆。無用過慮有巧取豪敓者，俾先識卷末，庶使知其成就之難也。十年，青龍在庚寅，歜節前一日，大癡學人書于云間夏氏知止堂。”

這個跋落款較，黃公望說，至正七年（1347），他回到富春這一帶，他的師弟無用跟他一起到這個地方，有空閑的時候云游于南樓，就開始畫這張畫，高興了就拿出來畫，山水結架勾勒得差不多，就開始逐一點墨填色，歷經三四年的時間沒有畫完，原因畫留在山中而我云游在外。今特意取回放在行李中，早上晚上有空，他會好好把它畫完的，叫無用不要擔心。無用師擔憂將來有人搶這幅畫，要他先在卷為特別注明是給他的。最后他希望說以后所有的人講到這幅畫的時候，知道藝術創作多么困難。1350，青龍在庚寅，端午節的前一日，大癡學人書于云間（松江）夏氏知止堂。

“無用過慮有巧取豪敓者，俾先識卷末，庶使知其成就之難也。”將來有人會搶這幅畫的，有人會騙這張畫的，這些事情都會發生。不管搶或者騙都看看后面這段話吧，創作是多么困難的事，那成就的難可能到了八十二歲，才開始了。

創作的過程是一個漫長的積淀的過程。在黃公望看來只是興之所至，娓娓布置，但是這背后所承載的是整個生命過程。是經歷了人生的各種酸甜苦辣，經歷了整個認識的發展變化的過程，感悟到了宇宙的真本，才有的《富春山居圖》.是一種心境，而不是過多的筆墨技巧。

3、賞析富春山水

韻律、自然。這個節奏在中國山水畫里面也可稱之為龍脈，才。黃公望描繪了富春江一帶初秋的景色，“丘陵起伏，峰回路轉，江流沃土，沙町平濤。”云煙掩映的村舍，水波出沒的魚舟。近書蒼蒼，而疏密有致，有溪山深遠，飛泉倒掛，小橋亭臺，各得其所，人物與飛禽，生動適度。正是“景隨人牽遷，人隨景移”，隨著畫的展開，時而置身江上，時而又在崇山峻嶺之中，有步步可觀的藝術效果。這千丘萬壑，越出越奇，重巒疊嶂的山，越深越妙。形象地描繪了富春江水的秀麗外貌，體現了富春山水的本質美。

3.1 富春江第一段

這么長一幅長卷，等于是一篇大的長篇小說。第一段以一個大山開始，然后慢慢有一個遠山在遠處，構成一個水灣的形式。這些遠山也是起句，是個很重要的東西。其中有個人在往左走，往左走是開始，是出發的意思。然后第一段過去到第二段有五分之三的地方全部留白，下面全部是樹的梢頭，江天一色。黃公望其實是在講有無相生，我們一直在講有跟無是互動的，只有有沒有無那個生命是不完整的，有無相生，虛實結合。從起句的重量感到后面的空靈，是那么明朗，旋律優美。

3.2 富春江第二段

前面一段比較是夏天的感覺，到第二段轉第三段的時候，很明顯地在推遠，因為出現了秋天的景色。他讓樹的墨的部分淡掉，全部用垂直的皴法，好像繁華落盡的感覺。這里的江上出現了人，漁夫在釣魚，亭子里面有一個讀書人，他們兩個在對望，中間有一群鴨子，亭子旁邊的松樹很重要，好像是在迎接那個漁夫。這一段有很強的暗喻性，黃公望是在說一個文人，一個漁夫他們的角色可以互換。這在文人畫里面是經常出現的，也就是所謂的漁樵傳統。里面連接了時間不斷的連續，有時候可能是倒敘，有時候可能是對未來的幻想，這些東西在交錯。

第二段轉第三段有一段路，它里面畫人的部分不多，我看到這段路，其實想到魯迅講的，說“地球上本沒有路的，走多了就走出路來了”。黃公望的畫里有一些人走過的足跡，但是沒有人在那條路上，只是暗喻這里有人走過的一些痕跡。

3.3 富春江第三段

然后再慢慢轉到秋的那一段，那里面有風。用干干的筆一直拖長線，這在山水里往往是敗筆的，但是黃公望就有那么大膽，把秋天繁華落盡的蒼涼之感表現得里淋漓盡致。秋天的遠山慢慢越來越遠，是驚世杰作的一個部分，差不多兩三公尺長。它是大的交響曲里面一個無伴奏的大提琴，一個單音一直拉下去，從來沒有繪畫這么大膽，因為幾乎沒有什么其他的東西，就是一個水平的線。黃公望在用他八十二歲的功力展現自己的大膽，就是一條水平線不斷地走下去，在這么長的一段里面全部用點跟線來畫，沒有任何雜質。鄒之麟在跟吳問卿的話里面有“目空一世，胸絕孅檉”就是這樣，很少畫家可以干凈到這種程度，它是最本質的存在。

3.4 富春江第四段

進入到第四段，也就是結尾一段那個遠山長慢慢出來了，主要的東西慢慢不見了，然后有兩艘船行于江上，兩個漁夫在打招呼，好像人生當中偶爾也有可以打打招呼的知己，但是終究還是各自走各自的路。在所有的水平線拉過去之后，出現一個高峰，頂天立地，這也是結尾里面的高強音。讓我們覺得他還是有激情在的，他還是會興奮，激動跟憤怒。他讓別人知道，他內心其實有那個熱，也因為那個熱，他才走到八十二歲領悟，那些東西可以放寬闊。所以他后來再繪畫里面特別提到闊遠，在他之前繪畫只有高遠，平遠，深遠三種畫法。最后有回到遠山長，云山亂，曉山青里面去，余音裊裊，聽交響曲到最后都有一個繞梁的東西。在高峰過了以后去盡繁華，回來聽到那個尾音的部分，里面有一種很不可思議的糾纏，線跟墨跟留白，三個東西在糾纏，好像眷戀得不得了，好像要走了那個舍得于舍不得之間的關系，一個拖尾結束在整個空白中。

黃公望畫的不是他個人，他畫的是一個漫長的江水，在千年的歷史里流過來的淺灘，激流，高峰。黃公望在這里說，我來它是富春江，我走它還是富春江，這里的山水不因為我的來去而發生任何改變，所以這個時候也解脫了自己。可能坐牢，可能亡國，所有的這些記憶突然變成了一種豁達，跟山水在一起，他才能夠去畫到最本質的東西。

【參考文獻】

[1]鄭午昌.中國畫學全史[M].吉林人民出版社，2013：45.

[2]王璜生，胡光華，王伯敏，等.中國畫藝術專史：山水卷[M].江西美術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