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電影元素及敘事對“心理時間”的影響

【摘 要】隨著人們的生活節奏加快，工作壓力增大，人們更需要輕松的，快節奏的方式迅速獲取資訊。新媒體的發展滿足了當下人們的需求。紙質書，戲曲，歌劇都日益成為精英文化的一部分，而看電影，這種帶有強烈儀式性的娛樂方式也漸漸成為一件嚴肅與奢侈的事情，120分鐘甚至更長的觀影時間使得人們會為某一部電影特意安排一整晚，或者專門慕名前往影院，還有很多人因為“沒時間”而放棄了很多觀賞電影的機會。大部分時候，人們更愿意在家里看與一部電影差不多時長的綜藝節目打發時間。電影的時長在當下浮躁的社會環境里無疑成為了影響人們觀看的隱形因素之一。本文將從電影元素的視覺元素，聽覺元素和結構元素三方面做分析，探討電影藝術中影響人們觀影心理時間的種種因素。

【關鍵詞】電影元素；敘事藝術；心理時間；蒙太奇；畫面色彩

電影的標準時長是120分鐘左右。一般會在90分鐘和135分鐘之間有一個浮動。這樣的標準成為了稱其是一部完整的標準的電影的量度之一。雖然現在無論身邊還是網絡上都紛紛出現要求電影標準時長縮短的建議和希望，但是這并不是一個很容易去改變的事情，會影響一系列鏈條的運作如劇本創作的相關標準等。在電影客觀時長不變的情況下，怎么通過去除電影敘事的冗長感來削弱人們觀影的浮躁，給人一種心理時間上的優勝就顯得很重要，怎么一氣呵成，讓觀眾出了電影院感嘆天黑真快，而不是出了電影院覺得陽光讓人疲倦。

下面我從電影的元素，電影理論中的經典電影理論等方面來說明我的觀點。

“心理時間”是從屬于心理活動的時間，與“客觀時間”相對而言。

在電影元素里，可以分為視覺元素，聽覺元素和結構元素。

視覺元素：視覺元素由影像，鏡頭，膠片，構圖，光線，色彩構成，其中鏡頭在不同景別的時候，會產生不同的效果，從對觀眾心理影響而言，舉兩個極端的例子，大全景和大特寫給人的心理時間是不一樣的，大全景讓觀眾想去看到細節，發現更多的信息，所以相對時間較長的大全景并不會給觀眾帶來特別的冗長感，而大特寫超越了人正常的視覺經驗，一般來說時間不宜停留太長，所以假如同樣的時間里，大全景讓人心理上感覺時間過度和緩，而大特寫可能就會讓觀眾突兀地被間離，感覺到時間比較漫長，發出“這個鏡頭是不是該過去了？”的疑問。而在鏡頭的運動分兩種，一是鏡頭中人物或物體的運動，一是鏡頭本身的運動。前者俗稱固定鏡頭，后者俗稱運動鏡頭。運固定鏡頭給人一種“讓我看”的相對客觀的視覺立場，看著一個事件的發生發展，沒有太強烈的時間感刺激，而運動鏡頭往往可以給人“我去看”的主觀立場以及時光被擠壓的速度感，特別是當鏡頭里的人物與鏡頭本身同時運動的時候，時間的變化感是最強的。運動鏡頭通常包含了推拉搖移跟升降等基本運動形式。一部電影里運動鏡頭越多，視覺效果越豐富，對調動觀眾的興趣有很重要的作用，觀眾興趣的升起和注意力的集中可以很容易的讓人失去時間意識，投入劇情的觀賞。所以運動鏡頭對人心理時間的壓縮有很關鍵的作用。

運動是電影不可分的屬性，但現在不少導演喜歡用“反”電影的靜態畫面營造氣氛，創造強烈的視覺效果，使得空間被凝固，時間被延長，人的心理感情被放大，以此達到相應的藝術效果。就構圖方面，靜態構圖，就往往給人一種時間變慢的幻覺，用得好就會給人想象和感受的空間。比如《黃土地》開頭的一組疊化鏡頭，再比如法斯賓德《愛比死更冷酷》中多處用一種類似于高調凝固的靜態畫面來形成一種特殊的風格。而過多的運用這樣的靜態畫面，缺乏對人大腦的刺激，則容易讓人產生疲乏厭煩之感。

此外，色彩對人心理的影響也是非常重要的，即使在黑白默片時代，黑白灰的色調運用也非常考究。色彩無疑能喚起我們的情緒，甚至影響我們的心理感受。

在這里我要說的，不是色彩帶來的真實感，審美，風格，造型或象征，而是要說一下不同色彩對人心理造成的影響。色彩學里，康定斯基在色彩和人心理的關系研究上貢獻很大。他從研究的范圍，劃分了色彩的直接性心理感應和色彩的間接性心理感受應。

就直接性心理感受而言，一般來說，不同情況下，色彩都能給人帶來積極和消極兩個面向的心理感受。

灰色，居于黑與白之間，屬于中等明度。無彩度及低彩度的色彩，它有時能給人以高雅、含蓄、耐人尋味的感覺。如果用之不當，又容易給人平淡、乏味，甚至沉悶、頹喪的感覺。

黑色從理論上看，即無光，是無色的色。黑色會使人們有失去方向的陰森、恐怖、憂傷、悲痛、絕望甚至死亡的印象。同時，黑色使人得到安靜、沉思、堅持，在這兩類之間，黑色還會有捉摸不定、神秘莫測的印象。

白色是全部可見光均勻混合而成的，稱為全色光，是光明色的象征。白色明亮、干凈、樸素，在人們的感情上，白色比任何顏色都清靜、純潔，但用之不當，也會給人以虛無、凄涼之感。

紫色光波長最短，眼睛對紫色光的細微變化分辨力弱，容易感到疲勞。

綠色光的波長恰恰居中，人的視覺對綠色光反應最平靜，眼睛最適應綠色光的刺激。

黃色的波長適中，它是有彩色中最明亮的色。因此給人留下輝煌、燦爛、愉快的印象，同時又容易引起味美的條件反射，給人以甜美感、香酥感。

橙色的波長居紅與黃之間。它在有形的領域內，具有太陽的發光度，在所有色彩中，橙色是最暖的色，也屬于能引起食欲的色，也是健康、輝煌又容易動人的色。

紅色：紅色光波長最長，又處于可見光譜的極限，最容易引起人的注意、興奮、激動、緊張，同時給視覺以迫近感和擴張感，稱為前進色。

就色彩的間接性心理感應來說，首先間接性心理感受是指由色彩基本性質的直接性感受中，派生出另一種更為強烈的感受，由印象導致心理的聯想，以某種心理的刺激，以聯想為媒介，來知覺于人的感受。而色彩的聯想又分成兩類：

（一）具體的聯想

看到某種色彩，引起對某種事物的聯想。看到紅，想到太陽、花、血、火焰。看到黑，想到黑暗、墨。看到黃，想到檸檬、月亮。看到綠，想到樹葉、草地。看到藍，想到海洋、天空等等。

（二）抽象的聯想

看到某種色彩，不是聯系到某種事物，而是形成一種抽象的概念。紅色：熱情、危險。黑色：悲哀、死亡。黃色：明快、潑辣、希望。綠色：永恒、新鮮、和平。藍色：理智、無限、理想。紫色：高尚、古樸、優雅。

從以上簡單的資料可以看出，灰色，黑色，紫色等低調色彩無論心理上還是視覺刺激上都容易給人乏味，沉悶，疲勞的感覺，而綠色可以讓人有相對平緩的心理狀態，紅色，橙色，黃色等鮮亮的色彩容易調動起人們的情緒，換句話說，鮮明輕快的色彩更容易讓人有時間過得更快的感覺，相反，沉悶的色彩一定程度會讓人心理上產生疲乏以致抵觸。蔡明亮的電影《洞》就以大量的暗色塊加上較多的長鏡頭給人造成一種低調的靜態畫面效果，以視覺的疲勞而達成一種情緒的延伸。

聽覺元素：電影里的聽覺元素也扮演著重要的時間使者作用。首先豐富的對白有助于壓縮觀眾的心理時間，如上所說的例子《洞》，非常少量的臺詞，加上長鏡頭以及暗色調處理，使得電影有著接近于油畫的安靜，而畫與雕塑，都給人以凝固時間的感受，無聲的，這個時侯，時間也永恒了。為什么我們在看脫口秀的時候覺得時間飛逝，很快一集就結束了，因為它不停的有對話，有對話就有故事，有碰撞，有沖突，有驚喜，有劇情推進直觀的交代，有人物性格直接的展現。而在欠缺對白的時候，電影只能通過演員動作，音響，或者象征等來推進情節，增加趣味。所以，增加對白即對白的精彩程度，有助于壓縮觀眾的心理時間。同樣，音響也不例外，一般來說，同期聲可以使電影真實感得以增強，淡化時間的突兀感，與我們的現實時間感----主觀經驗平行。然而要有意削弱觀眾主觀經驗帶來的心理感受，特殊的認為音響是很有用的手段，比如，一個人拆炸彈，我們不給他任何特殊音響的修飾，僅僅收錄同期聲，觀眾就會覺得自己和他在一起完成這個工作，如果我們要表現時間很緊迫，或者表現此人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拆掉了炸彈，我們放上鐘表滴答的音響，就可以達到截然不同的效果。

聽覺元素里還有個重要的部分，就是音樂，在此我想到了那部《疾走羅拉》，整個電影90分鐘左右，但是心理上卻一氣呵成，像玩了場游戲那么迅速有趣，其中很主要的就是它的音樂多采用快節奏的電子樂，伴隨著女主角的奔跑，充滿了節奏感，一方調動了觀眾的熱情，刺激了觀眾的興奮神經，一方面獨有一番風格，是音樂配合中照顧到觀眾心理時間的典型。

結構元素及經典電影理論：

結構元素不得不提到蒙太奇，而蒙太奇所身處的經典電影理論范疇又無法回避長鏡頭的探討。

如果說上文的視覺元素，聽覺元素是電影中時光大餐的點心，那么結構就是主菜。蒙太奇是法文“MONTAGE”的音譯，原為建筑學術語，意為“構成，裝配”。

蒙太奇一是作為一種具體剪輯技巧和方法，二是作為一種結構手段和藝術技巧，三是作為一種思維方法，它貫穿著電影創作的始終。

按照結構和功能分類，我們傾向于認為蒙太奇有三種：敘事蒙太奇，表現蒙太奇和節奏蒙太奇。

敘事蒙太奇又包括平行蒙太奇，交叉蒙太奇，重復蒙太奇，連續蒙太奇。敘事蒙太奇是蒙太奇手法中最為直接的一種體現，它將許多鏡頭按照時間組接在一起，構成一個完整的劇情。表現蒙太奇以鏡頭的并列為基礎，主要是通過鏡頭和鏡頭的組合來表達一種感情和思想，表現蒙太奇與敘事蒙太奇并不存在難以逾越的鴻溝，有些敘事蒙太奇原本用于敘事，卻產生了表現性的效果。表現蒙太奇更多在電影的趣味，意義和藝術效果而言，敘事蒙太奇和節奏蒙太奇在電影這個時間藝術的雕刻上更為有力度。平行蒙太奇和交叉蒙太奇更是有把相關的多情節多場景合并的作用，讓觀眾的心理產生高密度的信息接收反應，通常在節奏上也有比較出色的條理性，而節奏蒙太奇里，通常而言，長鏡頭構成的節奏相對而言比較緩慢，而短鏡頭構成的節奏則相對比較快速。長鏡頭和短鏡頭的不同呈現，勢必影響觀眾的情緒，帶來完全不同的電影節奏效果。一般來說，武俠片的鏡頭很碎，剪輯頻率高，觀眾情緒隨之牽扯，非常緊張，這時候時間感被沖淡，而很多文藝片里的長鏡頭多，鏡頭少，剪輯頻率低，則給人時光放慢的感覺，用得好，容易讓人產生思考與回味的空間，用得不好，則造成電影院黑匣子里部分觀眾入睡。

電影里的每一個元素，都是需要投入心血精心設計布置的，電影是人性化的藝術，電影人應當就不同的需要，根據不同元素的特點，迎合觀眾的心理模式和不同心態，以此達到想要的效果和互動。其中，觀眾心理時間的把握，不論是在電影里的某一個段落中，還是在整個影片的總印象上，都應該是在設計與照顧的范圍內。相信電影在未來的發展中會一點點處理與平衡好時代發展中新出現的各種問題，其本身的，與觀眾之間的，不斷做出完善可改革。不論電影作為什么，它都是以人為本并永遠前行在完善與完美“與人為本”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