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文安職業教育思想探析

摘 要 潘文安認為職業是個人維持生計之道，也是個人對社會應盡職分之道，職業教育并不是限于狹隘的個人問題，其真義與責任在于幫助別人，關注社會；他主張在小學進行職業熏陶、中學進行職業訓練，并在中小學的最后一年開展職業指導與升學指導，職業指導“非一時的而為繼續的”、“非盲從的而為科學的”，擇業的標準就是人與事的適合，以“求個性之完全的發達”和讓適當的人做適當的事。他主張基于就業開發職校課程，呼吁職校課程走就業化之路。他的職業指導思想對當時的職業教育發展起到了一定的促進作用，且對當今職業教育仍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關鍵詞 潘文安；職業教育；職業教育思想；職業指導

中圖分類號 G719.29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8-3219（2013）25-0080-04

潘文安（1894-），字仰堯。我國近代著名職業教育家，長期擔任中華職業教育社上海職業指導所副主任，他躬身實踐職業教育與職業指導，探索職業教育與職業指導理論，對我國近代職業教育與職業指導做出了重要貢獻。潘文安職業教育思想是我國近代職業教育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其在職業教育與職業指導方面的主要著作有《職業教育ABC》（1929年）、《青年職業指導》（1929年）、《職業指導ABC》（1930年）、《職業指導演講集》（1930年）、《青年升學指導》（1931年）、《青年修養指導》（1931年）、《小學職業指導實施法》（1934年）、《職業指導》（1934年）、《日本之職業教育》（1934年）、《小學職業指導》（1935年）等。

一、職業教育與職業指導的理論

（一）職業教育的理論

潘文安指出“生活的活動，無論是勞心或是勞力的只要他所得到的結果一方面是利己的，一方面是利人的，都可以叫他是職業”[1]。可見，他認為只要能利己且能利人的活動都是職業，只利己卻不利人的就不能叫職業，至少不能叫正當的職業。因而，他給職業下的定義是，“職業是永久的，是謀自己生活的——利己，是替公眾服務的——利人，職業是平等的，沒有貴賤高低的分別”[2]。職業是個人維持生活必要且正當的手段，是個人維持生計之道，也是個人對社會應盡職分之道，職業沒有貴賤之分，只求對社會有益。鑒于當時人們一般認為“職業教育是啖飯教育”，潘文安對這種認識進行了嚴厲批評。他指出職業教育無非是“第一養成人們具有吃飯的知識技能，使各個人用自己的能力去掙飯吃；第二訓練人們有良好的道德，使各個人知道要吃飯非用自己力量不可，即使用了力量吃不到飯，還是不愿意奪別人的飯來啖；第三是大職業教育主義，要增進社會的生產，開發地方的富源，擴充地方的實業，想出許多飯來讓大家啖，并且大家啖得很滿意”[3]。他還和楊衛玉等人訂過職業的三個信條，即“一靠我的本領養我的命，二盡吾的心力做我的事，三分我的功夫幫大家的忙”[4]。可見，職業教育斷不是“啖飯”二字可以概括的，職業教育不是只限于狹隘的個人啖飯問題，而是自己有了飯后，還要幫助別人，使每個人都有飯吃，且吃得快樂，才算是盡了職業教育的責任，這才是職業教育的真義。因此，職業教育是“用教育方法，使人人獲得生活的供給和樂趣，同時盡他對社會的義務”[5]，其目的不僅在于養成個人謀生的知識技能，還要發展社會能力，更要增進個人生產能力以開發富源，為世界和國家增進生產力。

潘文安不但提出了職業教育的目的，還將其細化在農業、工業、商業教育領域，指出農業教育的大目標“應該以造就真正的農夫為主”，農業教育的目的，不外乎三種，即授予農業上切要的知識；使學生知農業對于國家和社會的關系，并樂于服務；使學生逐漸改良農村生活。工業教育的普通目標，一是謀手和腦的聯合發達，以促人類的進化；二是謀工業效能的增加，以促進社會的進步。商業教育的唯一目的是造就商業上的應用人才。

潘文安認為普通教育并不是不含職業因素，只不過性質更普遍罷了，普通教育是做好各行各業基礎性、準備性的教育。職業教育是在已有一定方向和范圍的基礎上實行的具有特殊修養的教育，普通教育是職業教育的普通準備與初步階段。從縱向來講，職業教育包括小學的職業陶冶、中學的職業訓練、專門（大學）的職業教育。從橫向來說，職業教育主要有農業教育、工業教育、商業教育、家事教育和專業的職業教育五類，此外，還有補習職業教育和軍隊職業教育。

（二）職業指導的理論

職業指導是“根據現在的事實、過去的經驗、采用科學的方法、客觀的態度，去幫助個人選擇職業、預備職業、獲得職業及改進職業”[6]。職業指導“非一時的而為繼續的，非局部的而為整個的，非片斷的而為有組織的，非盲從的而為科學的”[7]，其目的對于個人方面，在求個性之完全的發達，對于事業方面，則謀適當的人才于適當的地位。“職業指導的第一目標在調查職業，第二目標在調查學生的個性和境況。”職業指導應當“從調查入手”，調查學生狀況及家庭狀況；調查已畢業生狀況、職業界狀況；調查職業界對于任用學生的意見和學生中途退學的原因等等。

二、職業教育與職業指導的實踐

（一）小學的職業教育與職業指導

小學是以養成國民生活技能為基礎的教育，小學的職業教育不能勉強學習職業學校的職業教育，小學的職業教育不過是養成具有簡單生產技能的分子，到社會上去服務，不過是注重實用不注重理論，訓練學生適應現實經濟狀況罷了，其主要任務是養成低級職工供職業界使用。小學職業科的設立要根據地方實際情況而定，如商業比較發達地區的小學應設立商科。小學職業教育的本質是各行各業熏陶的教育，是職業陶冶。職業陶冶是避去從前一切抽象空虛的教育，從事實際具體的教育，從靜的呆的教育到動的活的教育。小學職業陶冶有兩層意義：一層是職業與興趣的涵養；另一層是職業習慣的陶冶。小學職業陶冶的目標有三：一是使兒童立志做個有職業的人；二是使兒童注意觀察研究各項職業；三是使兒童養成勤勞的習慣[8]。

潘文安主張在小學，尤其在高小最后一年，應該對學生進行職業指導，使學生根據自己的特殊能力和興趣去選擇適當的職業，并且將來快快樂樂地拿這個職業替社會服務。他指出今后小學教育應職業化，要特別注重國民生活技能教育，特別注重職業訓練職業指導工作[9]。他還主張小學應當設職業指導委員會，擬定職業指導的種種實施計劃，搜集與職業指導有關的種種材料，監督職業指導的實行，從事職業調查分析。他還指出小學職業指導的具體實施方法為：可特定一周或兩周為職業指導周；調查研制畢業生調查表，如志愿調查表、升學及就業調查表和畢業生學業、智力、課外作業、社交能力、品格、興趣、體格調查表；學生填寫調查表，酌量舉行心理測驗；定期請職業指導專家、各業領袖到校講演；定期舉行家長座談會和師生談話會，定期參觀本地名校及農、工、商業機關。

（二）中學的職業訓練與職業指導

中學的職業教育是以養成國民生活技能為基本目的的，屬于專業化的教育，中學的職業教育比小學的職業教育要面廣，主要是職業訓練。中學雖是以培養生產技能為目標，但還是中級普通職工，因而，對中學生的理論學習不應過于注重，而對其實地工作則務必非常注重。中學應從低到高年級逐漸減少共同的觀點（知識），逐漸在選修課中設立專門的職業科目，具體職業科目的設立要根據環境和社會需要而定，此外，還需要開設有關職業準備與選擇職業指導方面的課程。且中學的職業訓練理應有最低限度要求，“凡中大學非有十學分之關于農工專門課程及二十學分之實習，學校不得準其畢業”。

中學指導須用科學的方法，客觀的研究，對于指導選擇的程序與結果須有縝密的計劃與系統的步驟，中學指導選擇職業應注意學生的個性差異與興趣深淺；環境需求與社會各職業內容的大概；要有試驗的態度與充分的準備，還要有持續不斷的精神[10]。中學職業指導的辦法主要有組織職業指導委員會、個別談話、置備考查表、參觀各種職業、聯絡家庭、專家講演、升學指導、教材之聯絡、特設職業指導課程、職業調查、職業修養、介紹畢業生服務、女子職業指導、填擇業自審表、舉行智力測驗、設立各項委員會[11]。初中實施職業指導的具體計劃主要包括：調查；在指導前測驗學生的知能；設置職業指導員，組織職業指導委員會，主持職業指導；增設職業指導課程；通過個人談話，明了學生個性、能力等作為指導的依據；請各業專家到校講演；參觀實業機關；瀏覽職業書報；填寫《擇業自審表》；設置工作實習課程，試習各種工作。

（三）青年的職業指導與職業修養

青年的職業指導主要有選擇職業、職業訓練、預備獲得職業和改進職業幾個方面。在選擇職業方面，不違背用人所長，不貪眼前便宜不勞而獲，擇業的主要標準就是人與事的適合，只有這樣擇業，才不至于學非所用、妨礙效率、損失時間和浪費精力[12]。因而，擇定職業之前，必須考察分析個人的學力、興趣、環境、體格、性情等是否適合所選職業，社會是否需要該職業，還需要明了職業的內容、要求、待遇等，人與事愈切合愈好，切勿目光短淺，憑一時報酬的豐厚和位置的高低來選擇職業，致使將來痛苦和失望。職業訓練的目標是“屬于專業的不是普通的；是個別的不是公共的；不僅施行于職業學校，還可施行于普通學校；不僅訓練學生以在校求學的問題，并可訓練學生以怎樣擇業和擇業后怎樣服務等問題”[13]。職業訓練標準可分為兩層，一層為公共的職業訓練標準；另一層為專業的職業訓練標準。公共的職業訓練標準有：了解職業的真義在于服務社會；養成勤勞的習慣；養成互助合作的精神；養成適于所要進入社會的正常習慣，授以穩健改進的精神；養成適合于某種職業的健康體格，預防職業引發的疾病；養成對職業的樂趣；啟發人生觀。專業的職業訓練標準又可分為農業、工業、商業、家事等專業的職業標準，如農業的專業標準為保持鄉村淳樸的風氣，充分養成其天然的美感，商業的專業標準為養成其敏捷和決斷的能力，充分養成信實的美德，熟悉社會情況[14]。在預備獲得職業方面，需要準備職業所需的知能、道德、體格，并養成職業所需的德性、知能和體格。在改進職業與增進職業效能方面，可以從知能、德行、學識、體格四個方面入手：知能以教育為本；德性以修養為本；身體以鍛煉為本。如何增進知能，除了隨時從事學術探討外，還應該用科學方法來做實際的工作，科學的方法就是有組織、有系統合乎經濟原則的方法。德性的修養主要在休閑時間提高，利用休閑的方法至少要適合五個條件，即合于經濟、增進愉快、裨益身體、增進知識、幫助職業。他還指出青年職業修養主要有服務精神和服務態度。服務精神主要有宜生濃厚興趣、宜有責任心、宜適應環境、學識求廣博、研求應縝密。服務態度主要解決好以下問題：服從與屈服、合作與依賴、謙恭與獻媚、批評與誹謗、自重與驕傲、穩重與遲鈍、知足與自滿[15]。

三、職業學校課程的就業化

普通學校是為升學作準備的學校，其課程當然處處考慮到升學方面，課程要從高深入手，同時還要和上級學校課程設法銜接。職業學校是為就業作準備的學校，其課程當然處處考慮到服務方面，課程要從實用入手，同時還要和社會實際緊密結合。職業教育最重要的是要適合現實社會需要，職業學校的課程應趨于就業化，“職業學校，完全是為準備青年就業的學校，不是準備青年求學的，與你的宗旨不同，還是改換學校，免得將來感受許多困難”[16]。準備就業的學校與升學的學校完全為“兩橛”，這樣辦學才覺得沒有什么困難，各自做到方針一貫、課程簡單、教學明了。教學問題是教育上的一個大問題，不是隨隨便便可以解決的，課程問題是教學上的一個先決問題，尤其不該忽略不講。教育離開人們的生活不能算教育，學校不和現實社會相結合便不配稱學校。倘使青年準備就業學校的課程不是就業化而是升學化，簡直就是坑殺青年。他還借用銀行副行長的話指出，“銀行業，并不要多習科學，最好半天習業半天授課，特別注意服務訓練。課程方面，應教授的是國文、英文、珠算、簿記、打字等必需的知能，此外如史地、博物、理化、代數、幾何、三角等可一掃而空，以省腦力。就是關于商業方面的專門學科也應顧到國情、斟酌社會，以定適切實用的教材”[17]。

綜上所述，潘文安認為職業是平等的，沒有貴賤高低的分別，職業是個人維持生計之道，也是個人對社會應盡職分之道，職業教育并不限于狹隘的個人問題，更要幫助別人，關注社會問題，惟此，才算是盡了職業教育的責任，才是職業教育的真義。他提倡中小學職業化，主張在小學進行職業熏陶、中學進行職業訓練，并在中小學的最后一年開展職業指導與升學指導。職業指導“非一時的而為繼續的”、“非盲從的而為科學的”，擇業的標準就是人與事的適合，以“求個性之完全的發達”和讓適當的人做適當的事。他還就職業修養與職業教育課程提出了自己獨到的見解，潘文安的職業教育思想對今日的職業教育仍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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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14]潘文安，著.職業教育ABC[M].1929年01月，ABC叢書社：118.

[10][11]劉湛恩，潘文安.中學職業指導方案[J].教育與職業，1930（04）：33-36.

[13]潘文安.職業教育與職業訓練[J].教育雜志，1925（01）：1-5.

[15]潘仰堯.青年之職業修養[J].稠繆月刊，1936（06）：39-42.

[16][17]潘仰堯.課程的就業化與升學化[J].教育與職業，1927（10）：455-4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