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現代性：現代公民意識教育的培養目標

摘要：人的現代化是國家社會現代化的內動力和先決條件，而個人現代性是個人在現代化過程中所表征出來的特征屬性，是人的現代化的結晶。個人現代性的主要表征概括為：主體意識，開放意識，參與意識，法治、協商意識，自由、競爭意識以及鮮明的個人效能感。個人現代性相對于現代公民意識教育而言應該具有時間先在性，然而個人現代性相對現代公民意識教育而言又不具備邏輯先在性，每個人不是生來就具有現代性，其需要教育的喚醒和啟蒙。個人現代性與現代公民意識教育應該共同走向一條互動發展的道路。

關鍵詞：個人現代性；公民意識教育；培養目標

中圖分類號：G4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9094（2013）09-0008-04

當前，我國面臨進入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決定性階段以及加快推進社會主義現代化的發展新階段，對現代化的關注和研究也面臨新的挑戰和創新。而現代化并非只是“宏大敘事”，它與每個個體人都息息相關，“現代化首先是人的現代化”[1]，每個人在現代化過程中所表征出來的人格、素質等方面的個人現代性是一個國家民族發展的先決條件。個人現代性是衡量一個國家現代化的最基本的指標因素。美國社會學家阿列克斯·英克爾斯（Alex Inkeles）在其著作中寫道：“在當代世界的情況下，個人現代性素質并不是一種奢侈，而是一種必需。他不是派生于制度現代化過程的邊際收益，而是這些制度得以長期成功運轉的先決條件。現代人素質在國民之中的廣為散布，不是發展過程的附帶物，而是國家發展本身的基本因素。”[2]基于以上認識，本文試圖從個人現代性切入，探討個人現代性與現代教育中公民意識教育的關系。以使人們對現代教育與人的發展有更進一步的認識和理解，進而能夠在實踐中更好地發展教育并促進人的自由全面發展。

一、對個人現代性的理解

現代性問題一直是多學科、多領域研究的一個熱門話題，不同領域的研究者已經洞察到，無論從經濟學、政治學、社會學、文化學還是哲學視野考察現代性問題，最后的歸宿必定落腳于人的現代性和人的現代化。因此，個人現代性是研究現代性問題的根本旨歸并貫穿現代化過程的始終。

（一）個人現代性的內涵

國內外學者從不同的角度進行的一系列相關研究，為個人現代性的研究和發展提供了許多測量方法和研究成果。阿列克斯·英克爾斯雖然沒有對個人現代性的概念作出明確的界定，但其書中寫道：現代性如果用來描述個人，即個人現代性，指的是態度、價值觀、觀念、感覺方式及行為方式，可能還指那種有效參與社會所產生或所要求的方式。[3]臺灣著名學者楊國樞將個人現代性具體化為現代化的社會文化變遷過程中某一社會大多數人共同的“心理與行為”。他認為，“就單一個人而言，現代化所帶來的后果，往往是一套有利于在現代社會中生活的態度意見、價值觀念、行為模式。任何一個人，如果有了這些心理與行為特征，便可以稱為一個現代人，或者說這個人具有現代性”[4]。由此可見，中外學者對“個人現代性”的理解較為一致。都強調了個人的價值觀念、態度意見與行為方式傾向的現代化程度，認為個人現代性是與現代化社會大生產相適應的個人人格、心理、行為傾向由傳統向現代轉變的過程中所表現出來的特征屬性。

（二）個人現代性的表征

個人現代性是一種全面的素質，是一系列的人格特質，即沒有一項單一的素質可以恰當地限定現代人。它可以、并且通常也應該以各種各樣的形式在各種各樣的背景中表現出來。在西方學者的相關研究中，阿列克斯·英克爾斯與其合作者通過對智利、阿根廷、以色列等六個發展中國家進行調查研究，分析了大量資料以后，發現各國的現代化在態度意見、價值觀念及行為模式方面都有相似的特征。研究結果從分析的角度、主題的角度和行為的角度探討了現代人的人格特征。并從經驗上將個人現代性的主要成分歸結成十四個方面。國內學者對個人現代性的研究較為成熟的當屬臺灣大學楊國樞教授和他指導的學術群體進行的系統的量化研究。他們經過綜合研析后，從八個方面大體勾勒出個人現代性程度較高者的形象特征。

從以上的國內外研究成果可知，個人現代性并不是一種孤立的人格特質，而是一個真正的特征組，一種復雜的、冗長的個人素質，體現在很多不同的社會行動領域中的態度、價值和行為之中。沒有一種個人的性質能夠單獨成為代表整個特征組的指標。基于對前人研究成果的思考，筆者認為，個人具備現代性的關鍵或前提是個人思想觀念和精神氣質的現代化，并進而內化促成個體行為方式的現代化。筆者將個人現代性的主要表征概括為以下幾個方面的現代觀念和意識：（1）主體意識。（2）開放意識。（3）參與意識。（4）法治、協商意識。（5）自由、競爭意識。（6）鮮明的個人效能感。

二、個人現代性：現代公民意識教育的培養目標

（一）現代公民意識教育的培養目標與內容

根據馬克思、恩格斯對“意識”的定義來理解公民意識，即公民意識指在任何時候都只能是被意識到了的公民存在，而公民存在就是個人的公民實踐狀態，其實質就是公民個人主體地位的實現狀態。[5]換言之，公民意識的實質是強調一個人在社會、國家中所處的地位及個人對自己主體地位的自覺和自為。而現代公民意識教育就是為了喚醒公民個人的這種自覺自為的現代性意識。因此，現代社會所需要的公民應具有的個人現代性應然成為現代公民意識教育的培養目標。只有首先從公民的意識層著手，培養每個公民的現代性意識，才能使現代公民教育和現代公民社會的發展擁有豐潤的精神沃土。一個成熟的現代公民社會自然需要各方面都成熟的現代公民來組成，什么是成熟的或者“好”公民的問題早在古希臘就熱烈討論過，在現代公民社會生活中，從總體上看，公民之“好”，既體現為公民的主體意識，也體現為公民的公共意識，兩個方面相輔相成、缺一不可。[6]這就直接規定了現代公民意識教育的內容要圍繞著公民的主體意識教育和公共意識教育兩個基本維度來展開。筆者將具體內容概括如下：主體意識教育方面包括：（1）權利意識教育。（2）自由、平等意識教育。（3）開放、創新意識教育。（4）參與意識教育。公共意識教育方面包括：（1）責任意識教育。（2）法治、協商意識教育。（3）公德意識教育。（4）環境意識教育。

（二）個人現代性與現代公民意識教育

基于以上對現代公民意識教育的培養目標與內容的認識和分析，并結合個人現代性所表現出來的特征，不難發現，現代公民意識教育的內核或存在的使命就是對個人現代性的捕捉、培養、拓展和提升，現代公民意識教育就是通過對個人現代性的啟蒙喚醒和改造，參與社會現代性的解構和重構。現代公民意識教育必須以個人的現代性為現實培養目標，把個人現代性的培養貫徹落實到現代公民意識教育的內容和途徑上。

1.主體意識教育

主體意識指的是主體對自我存在、發展和價值的意識，是公民對自己是國家主人的自覺意識。它是一種獨立、自主意識，從更高層次來看也是一種開拓意識、創新意識。主體意識教育就是通過對主體進行權利意識、自由意識、平等意識、參與意識以及創新意識的啟蒙喚醒，來培養公民的這種獨立自主、開拓創新的現代性意識，煥發每個公民的個人現代性以適應和促進現代公民社會的發展。“在市場經濟條件下，每個人只有確立并不斷增強主體意識，才能在激烈競爭中爭取主動并富有活力，才能自覺維護自己的獨立人格和自主權利，才能在現代社會有所作為。否則，要么在復雜多變的社會中漂泊不定，要么在激烈的競爭中處于被動和缺乏動力。”[7]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也有賴于每個個體公民的主體意識的發揮。主體意識教育要求公民個人應對自己的權利有全面認知和正確理解，大膽運用自己的理智，對權威敢于批評善于懷疑，獨立自主地作出抉擇，并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事實上，這也就是公民個人具備現代性意識的實質所在。

2.開放意識教育

“開放意識實際上是一種社會意識、全局意識，它反映的是人與社會這一根本關系。同時，開放意識也是一種寬容態度，是一種既善于學習、借鑒他人之長，又寬容、體諒他人之短的態度。”[8]開放意識教育就是教育個體公民樂于接受新的經驗、新的思想觀念和新的生活和行動方式，并能夠適應和接受社會的改革。使個體思路開闊，頭腦開放，尊重并愿意考慮各方面的不同意見、看法，不故步自封、因循守舊。這些也是一個具備個人現代性的現代人不同于傳統人的顯著特征。通過開放意識教育不斷增強公民的開放意識，不斷解放思想、與時俱進，真正做到“面向現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來”，以一種寬容、包容、審視的態度對待傳統與社會。

3.參與意識教育

在現代公民社會生活中，公民見多識廣，是積極參與各種社會事務或活動的公民，而不是被動的臣屬者。參與意識教育就是要使個體公民明確憲法已經賦予了公民在政治和公共生活中的充分的參與權利并提供了多樣化和經常性的參與機會；催生并強化個體公民的參與愿望，培養提升公民參與的能力素養。英克爾斯在其書中寫道：“做一個現代國家的公民，必須具有下列品質：關心國家和國際政治事務；隨時了解重要的國內外大事和政治人物；同政府和政治團體保持經常的接觸；參加各種社會組織，積極參與社會公共事務活動；參加投票選舉；關心國家政策和法律的制定和實施，只有具備這些性質的人，從國外輸入來或采用來的現代的政治體制，或是政府所制定的導向現代化的制度，才能真正有效地發揮實際效果，而不至于流為徒有其名的假貨。”[9]

4.法治、協商意識教育

隨著現代社會的發展，個人和群體的利益訴求均呈現出多元化態勢。面對不同個人或群體之間的利益差異、矛盾、糾紛和沖突，現代社會必須在新的時代條件下形成一種公正、合理及和平解決爭端的利益協調機制。這種機制的建立和良性運作，不但依賴于一套民主法治的外在的制度安排，還在相當程度上依賴于公民個人的自覺的協商意識。[10]法治、協商意識教育就是教育現代公民知法、懂法、守法和善于運用法律武器來維護自己的正當權益，對正義的法律的忠誠、信仰。同時教育每一個公民都應該尊重他人的正當權益，當不同個體或群體之間發生利益摩擦時，要進行平等的溝通協商，并秉持必要的包容和妥協的公共理性態度和精神。

5.自由、競爭意識教育

自由在這里可以理解為個人免于恐懼或盲從的獨立決斷，競爭是一種關系式表達，是自由的最時髦的方式，是劃分中的自由和自由中的劃分。自由、競爭與現代社會的每個人休戚相關，是現代社會和個人發展的一種方式。[11]自由、競爭意識教育就是為了培養每個公民具有合理的、富有道義的、公開、公平、公正的自由競爭意識和觀念。改革開放三十多年的經驗也表明，自由和競爭是實現社會現代化和人的現代化的重要條件和動力。因此，個人現代性的培養和生成更有必要進行自由意識、競爭意識的教育。

6.培養鮮明的個人效能感

現代人具有強烈的個人效能感，對自己和社會生活及未來表現出信任自己和人類努力的樂觀態度。他們相信人性能夠改變，相信人類能夠解決自身問題，相信人能夠對社會的弊端進行改造和有效干預。[12]通過現代公民意識教育培養鮮明的個人效能感，使個人轉變或消解傳統人的那種宿命論觀念，使每個公民更信賴人類的理性力量和由理性支配下的社會，并能夠學會善于控制環境，而不為自然或社會力量所左右。這種在教育啟發下的人的理性的覺醒也就是個人現代性的覺醒。

三、個人現代性與現代公民意識教育的互動發展

根據前面的討論，我們得知，如果要使一國國民的個人現代性實現從器物層面到制度層面再到觀念意識層面的轉變，最終使個人現代性進入自覺、自為發展階段，成為個人的一種生活方式，現代公民意識教育無疑不可或缺。與此同時，正是個人現代性的覺醒才為公民意識教育介入人的現代性問題敞開了發展空間。也可以說，大部分個人現代性的獲得無法離開教育的潤澤：現代性的人格、現代性的精神、現代性的思維方式、現代性的言語行為方式等等都是教育參與的結果。[13]再如，西方學者英克爾斯等人耗時十年采用實證主義方法對人的現代性進行了“形而下”的實證研究告訴我們，在決定一個人的現代性水平方面，教育本身是一個首要的、非常強有力的、直接的和獨立的因素。此外我們還應看到，現代公民意識教育在把個人現代性作為現實的培養目標，賦予個人以現代性的同時又與個人的現代性命運牢牢捆縛起來，公民意識教育就在這種與個人的現代性的互動發展中獲得了現代性的新質。可見，個人現代性相對于現代公民意識教育而言應該具有時間先在性，然而又不具備邏輯先在性，每個人不是生來就具有現代性，它需要教育的喚醒和啟蒙。

基于以上探討，個人現代性與現代公民意識教育應該共同走向一條互動發展的道路。一方面，個人現代性作為現代公民意識教育的圓心，必然直接規定著其發展方向和主要內容，在個人現代性發展和成熟的漸進過程中，必然會促進現代公民意識教育不斷的推陳出新、與時俱進，不斷探索新的培養和提升路徑。譬如，個人現代性所表征的主體性、獨立性和理性等特質必然要求現代公民意識教育要以張揚人的主體性為子目標來建構，必須把培養人的主體意識、主體能力、主體人格放在一個重要的位置上來，必須把發展人的創造性、選擇性等作為其核心使命。同時，獨立性和理性也要求公民意識教育本身具有相對獨立的姿態，不斷弘揚人的理性精神、解放人的精神活力和激發人的自由精神。另一方面，現代公民意識教育的發展和變革必須以培養個人現代性為旨歸。在教育觀念、內容、方法、手段和考試制度等方面的變革中，以及在改革課程、優化教學過程和改進教育技術等方面都要圍繞人的發展主題，以培養個人的現代性為目標和指向。并且在服從于個人的現代性的發展規律同時又要致力于個人現代性合理化改造。

總之，個人現代性與現代公民意識教育的互動發展道路要求個人現代性要為現代公民意識教育提供生存發展的空間和舞臺，而現代公民意識教育要不斷的孕育、培養、鑄造個人的現代性，兩者息息相關、相互闡釋、相互反饋，共同致力于推動個人乃至人類社會的現代性轉變和發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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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楊孝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