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與罰

小企鵝在不停地跳動，很久沒有聯系的老同學在QQ上緊急呼叫，說有關孩子教育的事探討，約好晚上在QQ上交流。

原來正在上高中的女兒因走讀遲到一分鐘，被班主任帶到操場罰跑三圈，女兒在心理上難以接受這種懲罰，一氣之下，自己跑回了家，說不想上學了。隨后，班主任來電話又把老同學教訓了一頓，并最后扔下一句話“孩子不想上學就別來學校。”發生這樣的事，老同學很郁悶也很糾結，除不停地向班主任賠禮外，還不停地與孩子溝通，但孩子就是想不通，說自己沒有遲到，班主任卻認為自己遲到一分鐘，而且不能接受老師的殘酷的懲罰。孩子很有個性，老同學無法說服孩子向老師認錯，無奈情況下，想與我溝通一下該怎么辦？并問我的學生犯了錯是不是也這樣懲罰學生？

從同學的語氣中也能感覺出他對班主任的懲罰不認同，我知道：如果我也這樣懲罰犯錯誤的學生，他想從中找到教育不二的精神安慰，然后就踏踏實實地做好孩子的思想工作，并對這樣的懲罰不再產生疑義。這么要強的老同學，在強勢的班主任面前變得那么卑微，那么無奈，那么低聲下氣，說白了就是為了孩子，怕孩子再受班主任的氣，影響孩子的學習。

到底學生是不是遲到，班主任應采用北京時間，嚴格來說他采用的是班主任時間，而不是學生時間。按照班主任時間學生遲到了，遲到就是犯錯，犯錯就應受罰。而學生沒有接受班主任的這種邏輯，不認可是犯錯，所以不接受老師的懲罰。不管是家長還是學生最后為了學業發展，屈從了老師，但這在懲罰教育方面，這位班主任失敗了。

回想一下自己近二十年的教育教學生涯，也有過此類對學生沖動的懲罰，也有過對家長和學生的言辭咄咄，也有過頤指氣使甚至盛氣凌人。看到家長只能唯唯諾諾，學生只能惟命是從，也曾有過絲絲的得意。現在想來確實悔疚，我經常想，我們的教育對犯錯的學生到底需要怎么的懲罰？還是得過且過，不再懲罰，一味地遷就呢？我主張沒有懲罰的教育不是完美的教育，但關鍵是面對學生的錯，我們究竟采用怎樣的罰？

錯與罰是一個矛盾的兩個方面，對錯如何罰是一種智慧，更是一門科學。古人云“君子之過也，如日月之食焉。”在我們的教育教學活動中，學生犯錯是正常的，不犯錯才是不正常的。學生不是工廠中的標準件，每個學生都有自己的個性特征。所犯錯誤往往有個性差異的，我們不可以照抄別人處理問題的教育案例，通常是在“吃一塹，長一智”中得到成長，在感性與理性中進行平衡。從一個個活生生的教育案例中我們增添了智慧，但代價有時是巨大的，與學生會產生隔膜，學生的心靈會受到傷害。

前輩們的教育智慧為我們如何處理問題提供借鑒，會在我們迷惘中打開一扇窗。

教育家陶行知“三粒糖教育故事”，讓我們知道三粒糖架起了與學生之間溝通的橋梁，讓我們感受到的是教育藝術，讓我們感悟到的是三粒糖的育人魅力。

著名的教育家魏書生老師處罰學生用三種方式：犯了小錯誤，罰他給全班同學唱首歌；犯了比較嚴重一點的錯誤，要去做一件好事來補償；犯了嚴重的錯誤，寫一份五百字的說明書。魏老師還向學生說明，說明書不是檢討書，犯錯誤的同學可以為自己辯護。如果確實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寫明犯錯誤的心理活動過程就行了。從中我們看到魏老師有一顆寬容的心，教師對犯錯誤的學生的寬容，最能引起學生心中的愧疚感，對老師產生感激之情，下意識地改掉自己的毛病。因此，帶著愛心與寬容心走向學生心中，會給自己帶來解決教育問題的契機。

大師的智慧不可能處理教育工作的所有問題，但至少照亮我們的心靈。面對學生所犯錯誤會少一些粗暴，多一些智慧。學生有錯就應批評教育，甚至采用懲罰性的教育。懲罰的目的就讓學生明是非，辨美丑，懂規則，完善人格，提升素養。但要考慮到學生個體不同，所犯錯誤的形式和性質也有不同，因此所采用的教育方式也就不同，要因材施教，更要智慧施教。但是如果批評教育甚至懲罰達不到應有的目的，那這種教育方式是失敗的，縱然老師凌人的氣勢起到了威懾作用，然而學生敢怨不敢言，師生關系言何融洽，班級氛圍言何和諧，試想教師每天面對幾個讓人來氣的學生，學生每天面對自己不喜歡的老師，這樣的教育會有什么效果呢？

有人會說：批評學生就是讓學生知道什么是師道尊嚴。師道尊嚴要維護，但還要考慮學生的尊嚴，如果不問青紅皂白，對學生進行言語的轟炸，極盡言辭表達之能事，把學生的尊嚴撕破于眾目睽睽之下，老師的尊嚴是建立在學生的痛苦之上，這種尊嚴不要也好。更何況有的班主任打“師道尊嚴”幌子，實際上行“以罰代管”之實，班級表面上很平靜，但可能會暗流涌動，會給教育帶來隱患。時代在發展，教育在進步，教育的現實需要老師不斷更新教育理念，與學生建立新型和諧的師生關系。

學生犯錯就像電腦有了病毒，老師就起了殺毒軟件的作用。電腦因為有殺毒軟件才免除了病毒的侵害，才能正常運轉。學生有了老師的關愛與呵護，才能健康快樂地成長。至于個別學生有在班內好說話、自制力差等毛病，類似電腦中了木馬程序，更需要老師建立自己的反木馬程序，做好學生思想工作的安全衛士。“懲前”才能“毖后”，“治病”才能“救人”。《論語》中說：“過也，人皆見之； 更也，人皆仰之。”

在我看來，面對學生的錯誤，與其罰跑三圈，不如給他三粒糖好。

（殷傳聚，南京師范大學附屬中學江寧分校，211102）

責任編輯：趙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