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9日,在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安迪·沃霍爾”的展覽開幕式上,微博名為“@華韡華”的藝術家釋放了數萬只蒼蠅,瞬間整個美術館到處都是蒼蠅。沃霍爾美術館館長埃里克夏納先生面帶笑容的說:“看到中國的藝術家朋友在這里做了他的作品,我們感覺到就好像沃霍爾回來了!”
這位藝術家在現場表演了他對“十五分鐘的永恒”的理解,此舉也引來了不同的聲音,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一時間大家對他的關注超過了沃霍爾。
在薩特的戲劇作品中,蒼蠅代表了復仇女神,對英雄人物俄瑞斯忒斯命運的詛咒,俄瑞斯忒斯堅持走自己的命運之路,可憐的是他的姐妹,遭到了復仇女神的俘虜最終走向瘋癲的悲劇命運。而《蒼蠅》這部作品也成為了叩問自由命題的經典作品。
這里的蒼蠅,是上萬只出現在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安迪沃霍爾展覽開幕式的蒼蠅,有人說是放蒼蠅的藝術家想出名想瘋了,有人說是藝術家戲仿大師,有人質疑是一場惡作劇。最后的結局是藝術家因擾亂了公共秩序被拘留了。
到了現代社會,公私領域似乎并不是像古希臘那樣認為“只有公共領域中出現的一切,才能讓所有人看到”,私人領域的世界逐漸被納入公共領域之中,特別是在當代藝術圈,就像暴露自我隱私的私攝影、行為藝術等。德國思想家漢娜阿倫特就認為現代的社會私人領域已經具有公共意義。當然,過激的私人領域的行為出現于公共領域,不被認作是先鋒藝術就會被認為是一種“瘋癲”,就像這次安迪沃霍爾展上出現藝術家放上萬只蒼蠅的行為,已經將私人領域的個人行為擴大至公共領域,也絲毫不顧其他同在場的人的感受,不免是對公共領域內其他人的一種侵擾,引起了公眾的激烈討論,網上也出現了誰代表了公眾對此事件批判的爭論,這就再次涉及到何為公共性,何為公共輿論的討論。
17世紀中葉,“公共”出現于英國,意指“世界”或“人類”。德國哲學家哈貝馬斯認為,公眾進行批判,在公眾范圍內的公斷,則具有“公共性”。城市里突出的是文學公共領域,其機制體現為咖啡廳,沙龍和宴會等。而展覽館使得藝術的業余判斷機制化,討論變成了掌握藝術的手段。而嚴格意義上的“公眾輿論”出現于19世紀初的英國議會。在眾議院,福克斯的演講提到了用“公眾輿論”替代“民意”、“老百姓的意見”,公眾輿論是“在受過教育和知情的公眾有能力形成某種意見之后在公眾討論中形成的”。可見,在場的個人或群體能否代表公眾輿論雖然是個困擾人的命題,但是至少在場的觀眾對此進行批判、討論,也是公眾是對于當代藝術和藝術事件的掌握和認知的表征之一。
回到“瘋癲”的問題,在哲學家米歇爾·福柯看來,自戈雅以來,“瘋癲”是現代社會藝術的一種重要因素,人類也通過瘋癲闡明一種“真理”,正如中世紀文學作品借瘋癲的人物或瘋癲的口吻反諷社會,吐露真相。朱青生教授也在博伊斯的講座中提到藝術家的創作需要一種“瞬間的癲狂”。不過,被定義為“瘋癲”的人本身是不是游走于私人與公共領域的邊緣地帶,是不是可以在公共領域為所欲為來表現自己的欲望和想法,是值得探討的另一個話題了。“瘋癲”本身不是錯誤,但是在公共空間濫用借以“瘋癲”、“惡作劇”的名義來擾亂公共秩序,就成為了問題,如果是在自己的展出空間,則是藝術作品,也無人干涉。回到1791年的法國憲法,收錄了《人權和公民宣言》,補充了“公共領域”的內容,特別指出,“思想和意見的自由交流是最可寶貴的人權之一。人人都享有言論自由、寫作自由和出版自由,但要對濫用法律所規定的這種自由承擔責任”。我想,在公共領域對于“瘋癲”的名義濫用,或者對于藝術自我表達自由的濫用,是應該承擔責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