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二元對立是分析文學作品的一種重要方法,有助讀者客觀把握文學作品的內涵。文章從強者生存與弱者淘汰,自然力量與個人意志和荒野崇拜與文明憂慮三組二元對立來研究杰克·倫敦《生火》中的自然主義,揭示倫敦的自然主義觀,從而窺探19世紀末20世紀初美國自然主義文學的文化建構。
關鍵詞:二元對立;杰克·倫敦;《生火》;自然主義
作者簡介:黃誠琦(1988-),男,湖南郴州人,湘潭大學外國語學院英語語言文學專業碩士,研究方向:英語文學方向。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33-0-02
《生火》是杰克·倫敦著名北疆短篇小說之一。作者通過無名的趕路人在阿拉斯加的冰雪荒野中生火求生的故事向我們生動地闡釋了他的自然主義觀。通過二元對立深入分析《生火》的內在結構,能夠客觀細致地把握作品內在元素的對立和運動發展,幫助我們更加全面的發掘小說的內在精髓和藝術。小說在敘事上通過人與自然的沖突,即冰雪荒原與淘金者,動靜結合,呈現出多組二元對立。最終淘金者的死亡表明物質世界中的人在神秘的大自然里,受到環境的制約,抗爭是徒勞的。
一、強者生存與弱者淘汰
杰克·倫敦來認為“當適應環境成為生存的第一要素時,人與動物在行為的很多方面是相似的,因為所有物種都必須在北疆的生命法則之下進行生活”。[1]淘金者只是一個新手,雖然他不懼嚴寒,但他想經過一條不熟悉的小路與伙伴會合,這也注定了他命運的終結。小說當中的冰雪世界使得適應環境,強者生存成為了不可回避的問題。
《生火》中的淘金者作為現代文明的代表,雖然仔細地察覺到雪地上的陷阱,但還是弄濕了雙腳,在這片荒野中,是致命的錯誤;雖然他最后成功地將火生起,但沒有注意到頭頂樹上的積雪;雖然有強烈的求生意志,但最終還是敗在了大自然手中,成為大自然的犧牲品。而趕路人唯一的伴侶——狗,雖然它沒有淘金者的聰明智慧,沒有現代工業文明的先進設備,卻用自己本能的天性和智慧,對抗著淘金者愚昧的理性,成為這場殘酷競爭的存活者。這兩者之間明顯的二元對立體現出自然主義的宿命論和遺傳因素。自然主義文學悲觀的基調是產生于宿命論的認識觀,人由無法真正理解,無法掌控的力量左右,因而沒能夠逃離本能與環境的束縛。自然主義是一種消極的現實主義,人飽受社會環境的摧殘,而它的悲劇在于人們在世界的命運中所表現的惋惜,諷刺和不完整性。由于自然主義受到達爾文進化論以及科學醫學的影響,在文學作品中強調人類的遺傳和病理作用,生命本體的人不可避免地具有其他生物所共有的原始性。自然主義之父左拉提出遺傳學的科學理論和方法來認識人和研究人,把人的生理條件當作人的“內部環境”,認為“遺傳問題對于人的精神和情感行為有巨大的影響”[2]。杰克·倫敦一方面從人的生理物質機能作用變化來觀察研究人,另一方面又將人安置在特定的時代環境之中,在人生命運的沉浮變遷,生理心理,情感欲望的發展變化中,再現出整個時代真實的社會風貌。
倫敦將唯物主義與超人意志作為一種哲學理念來看,這是種美國個人主義理想和信念中的唯物主義決定論。倫敦主張物競天擇,小說中的育空河流域是一塊廣闊且難以征服的領地,它對人的存在不屑一顧,冷漠無情。只有強者才能夠在這白色的領域中生存下去,而弱者必將遭到大自然的淘汰。
二、自然力量與個人意志
當小說中的自然力量戰勝了主人公的意志力時,主人公只有放棄,因為這是“超道德的人與宇宙,人的生物性與宇宙的物理性之間的沖突”[3]。杰克·倫敦把淘金者置身在惡劣的環境中,生理和心理上飽受摧殘。
在絕境中,面對饑餓,恐懼和無奈,就必須與大自然的黑暗面發起挑戰,憑借接原始求生的本能在兇險的環境中掙扎來獲得生存的權利。但這些理性與本能,意志與肉體搏斗的接貨,總是以本能占得優勢,理性總是被拋棄的,人總是按本能的驅使來行動,最終導致悲劇的發生。與其他自然主義作家不同,杰克·倫敦在此將目光投向了人的內心世界,而一些自然主義作家喜歡在作品的物質性和戲劇性方面進行探索和研究。倫敦把外部自然環境的作用與人的內心世界相結合,共同發展和對抗。因此,人被可怕的自然力量所壓抑,思想也越出了正軌,而受壓抑的本能得到爆發,做出反常的行為。對人,對具有生物,生理屬性的生命體的人,在特定時代環境中的生存變化的探索和描繪也是自然主義文學本質的一個重要標志。杰克·倫敦把具有生命體的人血和肉帶進自然主義文學中,這不僅表現了人思想的情感屬性,也表現了人軀體的各個功能。而主人公不僅是歷史條件,社會關系下的一種精神產物和抽象思想情感的載體,也是具有生命機能和和生理機制運轉著的鮮活的血肉之軀。自然主義“真實論”強調文學更自然,更客觀的貼近生活,表現本質真實和現象真實,把社會自然作為一個整體來描寫。 通過真實自然的描繪,表現出具有生命活力的,有血有肉的真實的人。而正是這不完美的人物,為他們的不理智付出死亡的代價,使讀者感到共鳴:人是矛盾的,人是不完美的。我們需要發現存在于自己內心的勇氣和道德源泉。
自然環境與人的生存本能之間的對立,環境對人的命運所起的決定作用,其最終目的是表現出資本主義社會中人的生存狀況。北疆的這塊凈土,它是人的一種理想,一個精神的海港,一條挑戰命運的試練通道并直接觸及生命的本質。
三、荒野崇拜與文明憂慮
《生火》中淘金者的結局,揭示了美國淘金浪潮以及工業化進程中人們悲慘的生活遭遇以及社會主體在追求物語過程中的心酸與苦楚。倫敦將自己的淘金經歷融入到北疆荒野的創作背景中,認為當時的美國意識形態中有一種“荒野崇拜”[4]。
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美國工業化進程不僅使得社會物質領域發生顯著的變化,社會主體的行為與心理格式也有明顯的轉變。城鄉人民的苦困,政治制度的腐敗,民主思想的虛假,社會道德的淪喪,階級斗爭的加劇,種族歧視的泛濫使得工業文明與拓居先民的民族個性難以融合,因此,回歸到一種更加穩定的社會結構中去,成了普通大眾的需求:逃離世間的困擾,丟棄文明的負擔,返璞歸真。倫敦的時代是邊疆關閉的時期,拓居已經結束,西部地區也開發完成,廣闊的大地也被圈定。但北疆的人們存在著生活在工業文明人們所缺少的樂觀務實和俠義勇敢,這些勇士遵循自然法則,在惡劣的環境中,不斷與大自然抗爭。二十世紀的美國,公司化的社會迅速取代了農業自然經濟,而荒野崇拜產生于工業文明的憂慮,是對工業文明的反叛,對親近大自然,不受束縛,自給自足的傳統生產和生活模式的依戀。荒野邊疆的故事,體現了杰克倫敦對開拓精神的崇拜,這是一種吃苦耐勞的品質,是一種視死如歸的勇氣,更是代表了美國逐漸被城市文明所消磨的民族精神。杰克·倫敦本人對這種開拓者精神非常崇拜,認為只要人們可以持之以恒,在逆境中得以成長,就能夠實現自己的目標。
荒野崇拜與文明憂慮的相對應,可以理解為一種遠離城市文明的自然狀態,一種對城市文明的逆反心理,一種回歸傳統價值的情感傾向。倫敦創造了文學作品中的育空河畔荒野,這使讀者向往和產生寄托之情。
四、結語
《生火》中的多組二元對立表達了杰克·倫敦濃厚的自然主義意識,沖擊了維多利亞時期浪漫的理想主義。小說以生命與死亡為主題,以大自然與人的行為為沖突,形成鮮明的對比;把個人置身于大自然的統治下,使個人在得到頓悟后坦然面對死亡,在逆境中保持個人的尊嚴。杰克·倫敦的自然主義觀是19世紀末20世紀初文明形態和文化特征的表述,有利于我們研究美國自然主義文學的文化建構和價值傳承,幫助我們對自然和社會科學的理論進行深刻的思考和再認識。
注釋:
[1]虞建華,《杰克·倫敦研究》[M]. 上海: 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 2009. 第170頁.
[2]柳鳴九,《自然主義》[M]. 北京: 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 1998. 第40頁.
[3]虞建華,《杰克·倫敦研究》[M]. 上海: 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 2009. 第151頁.
[4]Nuernberg, Susan M., The Critical Response to Jack London .Westport: Greenwood Press,1995.p44.
參考文獻:
[1]McClintock, James. White Logic: Jack London's Short Stories. Cedar Spring, Mich: Wolf House Books,1976.
[2] Nuernberg, Susan M., The Critical Response to Jack London .Westport: Greenwood Press,1995.
[3] Reesman, Jeanne Campbell. Jack London’s Racial Lives: A Critical Biography. Georgia: University of Georgia Press, 2011.
[4] Turner, Jackson. The Significance of the Frontier in American History[M]. London : Penguin Books.2008.
[5] 方成.美國自然主義文學傳統的文化建構與價值傳承[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7.
[6] 蔣承勇. 歐美自然主義文學的現代闡釋[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 2002.
[7] 柳鳴九. 自然主義 [M]. 北京: 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 1998.
[8] 虞建華. 杰克·倫敦研究[M]. 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 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