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故園小鎮很小
小得連廟會上擁擠得喧鬧聲
也包裹不住
西側的戲園子像竹編的簸箕
每天盛滿古意盎然的淮劇
亦或是繾綣的揚州調
東邊的龍津渡
槳聲忙碌 咿咿呀呀
狀如裁縫手中終年不得消停的剪刀
只有北邊的龜山是無語的
茂密蔥郁的靜喂養了各種鳥類
而南邊卻是空的
留給了過客樣的風
如今踩在故園的鄉土上
已分不淸南北
低矮的茅舍早已被堅硬的
磚混高樓所取代
很多風像暮色一樣模糊
龜山僅剩下半邊 連同剩下的
半邊稀疏的鳥語
只是一彎新月似曾相識
也不知是不是30年前掛在夜空的
那一輪
懷 念
翻箱倒柜找出這兩個漢字
卻是舊的 曾經被別人使用過
很多回 我像是江寧府中謀差的
刀筆小吏
每天面對趴在案桌之上的
各種文字 點頭或鞠躬
關系親密
我很懷念多年前那一段
清水一樣的日子
粗布的袖口不藏黃白之物
唯有風來來回回
尤似一個寒酸且又淸高的秀才
吟詩 沽酒 唱和
歸隱于典籍里的賢士
在光陰深處遙遙地望我
一節站立著的詩句
不大的庭院中 一株枇杷樹也陪同我
一道站立
枝葉繁茂 只是我偶爾唱出得
之乎者也 震落一樹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