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能讓更多人看到的藝術品就可稱得上公共藝術。“藝術家將自己的作品呈現給觀眾其實就完成了最重要的一步,剩下的就是個別討論了。時代是一臺巨大的機器,藝術家是機器里的某個零件而已。”郭偉說。
“藝術長沙算上今年已經是第四界了,前后8年時間,很不容易。好多城市都辦過雙年展,但大多只辦了一界便沒后續了。這要感謝譚國斌的努力,讓藝術長沙能持續下去。同時我也希望藝術長沙能有一個制度化的東西作保證一屆一屆辦下去。”
談到對長沙的印象郭偉感覺跟成都非常相似:舒適、安逸。“定居在成都的藝術家大概受都到城市性格的影響,生活悠閑淡然,從生活尋得的趣味多于工作。他們相互交流又從尚獨立,這是藝術家真正的精髓。”
2003年8月,郭偉和周春芽、趙能智、楊冕4位畫家找到機場路旁一排閑置廠房便將其作為繪畫工作室,因為廠房是鐵皮藍頂故命名工作室“藍頂藝術中心”。4位藝術家的進入吸引了越來越多的藝術家入駐。作為藍頂藝術區的發起與創始人之一,郭偉認為藝術區為城市提供了一個藝術家聚集、交流的場所,同時也為城市中熱愛藝術的人提供了一個親近藝術的平臺。
出道以來,郭偉一直以青少年作為畫中的主要表現對象。在解釋他的選擇時,郭偉曾這樣寫道:“無論過去與現在,以兒童和青少年作為創作主題,主要是想從一個特殊的角度去關注人,關注人與人、人與社會的關系。盡可能用自己的眼光觀察和感受人,并把視點控制在自己熟悉的范圍內,目的是避免陷入泛政治化的藝術潮流之中。在不同時段,我會畫些不同的場面,但那并不是針對某個具體故事或具體事件,而是對當代社會和文化中人與人之間非人性化的關系和異化狀態的一種譴責。簡單說,我是想把人當成文化問題來對待。”
郭偉的藝術就在中國新藝術的圖版里引人注目。他以一種非常個人的角度切入現實,這種角度既帶有與現實關聯的直接性——視點都落在兒童與年輕人的世界里,畫的是他熟悉和了解的事物,但與此同時,他與現實發生關系的角度又帶有一種與現實的表面真實相疏離的間接性,也就是說,在他們作品中那些擾動人視線的東西,并不僅僅是某些具體的表象,而是一種場景的戲劇性和形象的生動性,一種人物之間關系的陌生化效果。
采用俯角表現人物,加之藍灰的背景色調,郭偉作品中的人物好像是面對監視器默默觀看封閉在昏暗電梯空間中對攝像頭作怪的孩童。這是一種主動的監視或窺探,從畫中人物的角度出發,更是主動的表現聲音,在作品和觀者之間找不到被動位置。畫中人仰視的目光有種空洞的挑釁,無所指,目光落在觀者卻沒有交流,焦點是觀者所在的大環境,這一環境也正是人物自身的處境。郭偉不過是把人們在現實中的內在表情表現在了畫中人物的外在。
他作品中的人物是動態的——發生在兩個相近時間點之間運動的一瞬,給人以飄忽、不確定、甚至頹廢和不屑的情緒。畫中的人物脫離大環境和背景,以室內攝影手法借單色背景突出人物情態,這不但沒有影響人們對畫中人物所處環境的閱讀,反而加強了共鳴。生活在同樣的時代、經歷同樣的速變,人們的心里境遇是共通的。正是這種共通建立了郭偉畫中人物與現實中人們的聯系以及人與社會、時代的聯系。
作為本界藝術長沙展覽藝術家之一,郭偉的參展作品是201I-2013年創作的一批新作。他的作品總是充斥著不安與恐懼,視覺沖擊強烈。“恐懼感也許是我希望觀眾更快進入我強調的狀態的一種催化劑。”郭偉畫中滿布的“破壞線”猶如傷痕、猶如反抗,形成其作品最明顯的表面特征。
此外,郭偉作品中空間和時間的瞬間及瞬間延續性如同戲劇場景,畫面既凝固了當時,也清楚交代了前后文。郭偉想要的正是一出畫布上的戲劇,這出于對“扮演”的渴望和探詢。“扮演”是郭偉作品的核心,和現實中的人一樣,這種扮演并非舞臺上的演出,而是生活中的自覺演出以及對看不見的觀者、看不見的“上帝”發出的宣泄。這些表演的目的無非是要發出一個出自個體的聲音。郭偉的筆觸是決心式的,毫無商量的余地。他在川美讀書時正趕上文藝大思潮,存在主義和荒誕派戲劇就是他當時的最愛,薩特的《墻》、加繆的《局外人》、貝克特的《等待戈多》都對他影響至深。這就不難理解郭偉繪畫的敘述角度和作者態度了。在一次展覽的導語中郭偉介紹說:“我們試圖通過陌生現實境遇的體驗呈現生存本身的豐富性和不可知性;通過這種對陌生的呈現,使人和社會建立起親密、溫暖的關系;并由此建立起一種新型的人格力量,即我們必須批判當下藝術中彌滿的犬儒主義和那種企圖以矮化人格來與社會調和的墮落傾向,激勵我們的精神進步。”
郭偉曾說:“我喜歡畫畫是因它能帶給我無盡的快樂。我常說自己對繪畫的熱愛遠遠超過對藝術的熱愛。因為今天的藝術像氣球一樣吹得無比巨大,我的感知和閱歷己讓我無法擁抱它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