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盧甫圣在自述文字中曾這樣寫道:“無論對于畫家還是觀者,它(繪畫)都用最簡便的方式,把看不見但又應該看見的東西變成現實中的可見物”。那么,對盧甫圣來說,這個“看不見但又應該看見的東西”究竟意味著什么呢?或者,換句話說,他要將其“變成現實中的可見物”的“它”是什么呢?
在剛剛于中國美術館開幕的大型個展中,盧甫圣似乎給出了答案,不過答案又似乎藏而不露—9月20日,“知一知二之間:盧甫圣藝術展”在中國美術館開幕。主圓廳展出的長37.5米、高2.4米的同名點題巨作《知一知二之間》成為展覽的最大亮點—這幅畫亦可能是目前可見的最長尺幅的中國山水畫。
元代大家黃公望的《富春山居圖》手卷以描繪中國江南山水照見中國文人精神,成為中國繪畫藝術史上的不朽力作。包括黃公望在內的多位元代畫家將山水畫發展成為最能體現中國人文精神的載體—文人畫。山水自此不再是自然風貌,而是文人的內心寫照。不過這種說法,常被許多人曲解,且掉進物我二元的簡單論調中,而忘了創作實踐的具體性和重要性。我們很容易在一些二流藝術家中找到這種二元論的癥狀:夸夸其談,上綱上線,個個像思想家,就是看不見作品在哪。
這絕非什么新發現病例,藝術家、理論家及批評家長久以來即在思索這個問題。20多年前的1990年,盧甫圣曾在一篇《書法生態論》說到:美是藝術所追求的目的,然而藝術實現美的手段卻是技術性活動。換句話說,藝術家說一千道一萬,要畫畫,要多畫,多想,再多畫。畢竟看一個畫家,我們最終要看他怎樣畫,畫了什么。
在此次展覽中,共有130余幅作品,繪畫多為大尺幅工筆;書法絕非即興寫就,都是見功夫的苦心創作;上百萬字的理論著作及詩詞作品,于此,先從工作量上,我們或可看到一位身兼美協副主席、出版社社長、總編輯、上海朵云軒董事長,同時兼任多本刊物主編的繁忙者如何兌現他所說的“繪畫是一種奢侈,而且是一種人人都能享受的奢侈”。和“作為繼續享受著繪畫奢侈的一員,我是珍惜這份奢侈的”。
藝術家希望在巨型尺幅(幾十米)的范圍內探索文人圖式化山水的可能、它與西方抽象繪畫的關系,以及更重要的—觀眾與畫的關系,從攤開或張掛起來看畫,到被畫包圍著看。在同樣尺幅巨大(幾米)的人物畫中,可以看到藝術家通過繪制尺度和觀看尺度的變化,以及對人物夸張的處理,將人物的肖像特征消解,轉換為山水;或者山水的邊際被重構,轉換為更純粹的抽象形態。
可以揣度,藝術家不再是創作某種標新立異的山水或者人物,借助傳統的技術手段—這些繪畫觀感強烈,卻都是用最溫和也最貼近傳統的方式完成(不打底稿、中鋒運筆、分層暈染、積色等等)—藝術家完成的是他與天地、心智以及觀者之間的交流,這種交流可能不好使用坐標、透視法、素描稿來描繪,姑且名之為“知一知二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