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借用和篡改:一個拍價上億,一個被斥剽竊
“最后的晚餐”和“幾米漫畫”,在這個秋天,一方在拍場上風光無限,另一方卻遭遇了面臨訴訟的滑鐵盧。曾梵志的《最后的晚餐》,原型取自于達芬奇的同名作品,在蘇富比以1.8億港幣的價格成交后,自然成為業內津津樂道的話題,各方人馬也紛紛自告奮勇地從不同的角度書寫或評論著,為這筆熱錢添加上更加滾燙的理性或非理性溫度。而相形之下,“夏建強臨摹幾米漫畫”事件,在北京市第一人民法院就“著作權法中的美術作品臨摹是否侵權問題”在其官方微博進行了解讀之后,卻依然深陷在輿論紛爭的烏龍之中。“借用”和“篡改”,意思相近,卻褒貶分明,在兩組都可以從原創者的構思中找到諸多相似痕跡的作品中,創作者知名度的差異,所謂“思想性”的差異,原作的圖示在今天是否依然具備現實的商業價值等,都可能成為影響輿論導向的和煦春風或凜冽冬風。
假設達芬奇當下依然健在,他是否想要從這1.8億的熱錢中索取到自己原創的那部分idea費用呢?畢竟大師也需要真實的money來養家糊口并四處旅行的;假設幾米是個活在遙遠過去的已故畫師,夏建強的“篡改”是否會被解讀為在“向大師致敬”的同時,又強調自我風格的另一種表達方式呢?
事情總是很亂,但當我們用腳趾頭踢出一個現象的時候,轉換下習慣中的自己在面對它們時的呆板態度,或許可以在頭腦中找出另一條通向表象內部的羊腸小道來—或者是歧途,或者是捷徑,在沒有肯定的答案之前,自己走走就知道了。(郝科)
蔡國強:中國主旋律和巴黎“一夜情”
2008年,瞬間點亮奧運夜空的大腳印,標志著藝術家蔡國強與導演張藝謀合作的一次主旋律高潮的到來,與此同時,幾乎橫貫了蔡國強之前創作生涯的“火藥味”,也開始從小眾的藝術行彌漫進了國際化的公眾視線之內。而在五年之后,蔡國強從文化古都北京移師時尚浪漫之城巴黎,用短暫絢麗的煙火演繹了一場赤裸的“一夜情”。
2013年10月5日12時,由巴黎市政府主辦的“白夜(Nuit Blanche) 藝術節”開幕,禁放煙火40年的塞納河為蔡國強首次破例,在藝術家譚盾《紙樂:金瓶梅》的曲聲漸消之際,蔡國強為此次藝術節特別創作的觀念性焰火爆破計劃“一夜情”在巴黎盧浮宮與奧賽美術館間的塞納河上登場,煙火的短暫絢麗似乎更貼合“一夜情”的失控狀態,關于浪漫之都遙遠的傳說也應和著譚盾音樂的尾音,在黑色的夜幕上演繹了一場略顯傷感的情感寓言。(朱國良)
舊事重提的“顧德新”
近來隨著一篇黃專撰寫的文章,一個藝術圈沉寂已久的名字再度被拉回公眾媒體的視野。再提顧德新,究竟是一場精心策劃、心照不宣的作秀炒作還是被刻意夸大、挑剔解讀的紀念懷舊?顧德新,作為當代西方接納東方的首個國際展覽“大地魔術師”的中國參展藝術家之一,以其獨立立場在當代藝術領域廣受推崇。他工人出身,自學走上獨立藝術道路,他卻質疑藝術家身份桎梏,直至潛心退隱江湖。而今的他,在藝術圈消失五年,卻在嘈雜質疑的聲音中再度“回歸”,面對媒體的雜音不知當事人做何感想。或許,正如黃專所言他“沒把藝術當回事”,當事人的不回應亦是一種回應。當公眾與媒體著力上綱上線地界定動機、預設判定時,顧德新早已退出他自己的藝術圈卻始終無力逃離他人劃定的藝術圈,然而這種預設又是以公眾或個體的視角去界定的—無論怎樣,在部分人的特定視角中他人無法做到盡善盡美,甚至進與退都無法左右。然而無論藝術道路、亦或生命道路的張馳延伸其落腳終究在個人世界里扎根落土,枝繁葉茂,擁抱天空。誤判、誤解、揭露等解讀值不值得爭辯、解釋、抗爭也因人而異、權且自作權衡,權衡不在利弊而在立場。需要思考的是,能不能用一個藝術圈的藩籬網羅住一些人、圈禁住他們的腳步、遏制其聲音而代為發聲。藝術有沒有圈,是誰的圈,又圈了誰。而“退”終究不是這個問題的正面解答思路,如果一個心里沒有“藝術圈”的人,誰又能“圈住”他?看來還是有些人“太當回事兒”了!(丁一)
一群蒼蠅的時空旅行:從東村到央美
9月29日,備受藝術圈關注的安迪沃霍爾在央美的首展如期而至,然而一位“不速之客”也乘機帶著他蒼蠅軍團數以萬計的弟兄來到了展覽現場完成他所謂的行為“作品”。成千上萬只蒼蠅瞬間成了展覽的“主角”,驅散了密麻的觀展人群。隨后,受到舉報的華偉華被警方帶走。一時之間“華偉華大展放蒼蠅事件”成了媒體爭先報道的“新寵”,斥責聲遠遠大于稱贊。但東村藝術家卻以勇氣可加之名,開始使用網絡媒體聲援華偉華。
從過去集中在小范圍內的極端自我放逐與對抗(如張洹渾身涂滿蜂蜜招引蒼蠅的行為),到當下以數萬只蒼蠅攪局大展開幕,對抗形式的改變似乎只是量變,而環境的巨大改變卻將事件的意義引向更加社會化的輿論范疇之內:藝術家極端的自我體驗,必須要通過對于共有秩序的破壞,才能達到打破所謂邊界的最終目的嗎?在評判兩件事情的書寫中,或許很多人都忽略了夾在曾經的輝煌和當下的喧鬧之間,觀眾數量與傳媒效率的天壤之別。(張瑜洋)
是收藏,還是投資?
艾麗斯·沃爾頓 (Alice Walton),世界上最大的零售商沃爾瑪的大股東。2013年福布斯全球億萬富豪榜排名第16位。最近,《藝術新聞》(ARTnews)將艾麗斯·沃爾頓列入其“全球十位最重要的收藏家”,與對沖基金經理史蒂夫·科恩(Steve Cohen)和銀行家萊昂·布萊克(Leon Black)這些億萬富豪拍賣會常客相提并論。對藝術收藏方面所投入的巨資資金,讓她儼然成了美國最富有的藝術收藏家。但巨大光環下的她,依然受到眾人的質疑:她在以藝術收藏為其家族做面子工程。不管是真正的愛好,還是處于面子工程,她還是在真心收藏。而在中國,真正的藝術藏家存在嗎?
中國當前的藝術市場還處在一個較為粗獷的發展環境中,藝術收藏的體系相較于西方來說還有待完善,因此,有人認為在當今的中國是不存在藝術收藏家的,當代藝術的發展只有短短的30年,藝術市場都未成熟,何談收藏這個包含歷史內涵的詞匯,就算有對藝術的資金投入也只能稱得上是投資,而不能算是收藏。誠然,這種看法從藝術發展的時間維度上來講,有對的地方,但是中國當代藝術的成長環境與西方具有很大的差異,藝術市場的不完善導致了當下魚龍混雜的中國收藏市場現狀,收藏家對專業知識的匱乏、藝術品的炒作、以及藝術市場收藏體系的不完善,使得中國藏家們處在一個真假難辨的復雜收藏環境中。縱觀中國當代藝術的收藏市場,中國并不是沒有收藏家,只是缺少了像艾麗斯·沃爾頓這樣專業級的收藏家,由此可見,在未來,中國的藝術藏家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朱國良)
華蕾麗:西西弗斯式的快樂?
文學對人會有什么樣的影響?或許每個人都會有不同的答案。對于法國女藝術家華蕾麗(Valerie Honnart)來說,她創作和繪畫的啟蒙書籍,是在八十年代初閱讀到的阿爾貝·加繆的《西西弗斯神話》和石濤的《石濤畫語錄》,而西西佛斯這一經由加繆注解的神話故事,則成為她近期作品的一個主題。
華蕾麗認為,西西佛斯象征著重復循環的工作,那塊隨時滾落的石頭代表著人與環境一致性的喪失,枯燥乏味的工作環境使人身陷困境。而加繆正是以此作為一種象征,以示對世界之荒謬性的認知。這種荒謬性即指,只有內心渴求一種永久性的反叛,才能去“想象西西佛斯的快樂”。即在與石頭的較量中,展示出的一種自娛自樂的心態,一種營造感知、愿景和想象的能力。雖然西西弗斯的石頭每次都從山頂滾落,但其軌跡總是不同的,追尋這不同的軌跡便能追尋西西弗斯的快樂。這對經常吐槽工作的上班族來說,是一種阿Q精神?還是一種樂觀的思維角度?
目前定居于北京的華蕾麗,有著在巴黎、香港、羅馬、里爾等地學習、創作和生活過的經歷,其作品中也體現出東西方多元文化元素對她的影響。在中國的生活經歷給她了更多更深的感受,以至于“總能被大街上充斥著的各種永無止境的事物所震驚。”而她想要嘗試的,是在思考工作帶來的收益的同時,去探尋那塊象征人與自然分離、和諧喪失的石頭,以便找到“想象西西佛斯快樂”的方法。這一“嘗試”即將于11月在上海菲利浦畫廊展出。(S.station)
土豪,我們交個朋友吧!
“你才是藝術家,你們全家都是藝術家”的標語,再配上一位中年帥哥的燦爛笑容,讓如時尚大片般的明眸皓齒和一句試圖顛覆“你”身份自信的市井白話,成為許多人在踏進798大門時必須要面對的一聲問候。
從學生到藝術家、從職業策展人到藝術媒體、從漫無目的的游客到刻意修飾過的文藝裝逼范兒等等,在受到鱗次櫛比的廣告牌的夾道歡迎的同時,也總會看到一個叫做韓嘯的人,隨著嗡嗡作響的電機聲,不停地隱藏進諸多爭相露臉的展覽海報背后,繼而又固執地從底部翻滾而出,并用始終如一的表情關照著你對798的好奇、警惕或是麻木。
前不久剛剛在尤侖斯當代藝術中心做了名為《肉身的力量》個展的韓嘯,在去年憑著一場以行為藝術之名展開的豐胸手術,而橫插進了當代藝術的小圈子里:一把放在厚厚鈔票堆上的手術刀,像一顆明亮的曳光彈,在炸出“手術能否稱其為藝術”的層層爭議的同時,也照亮了無數懸浮在咬牙切齒的表情之上的、垂涎欲滴的泛紅目光。
一位成功的整形科醫生、擁有自己的整形醫院、捐款做慈善等,現實的物質成功給人的最直觀印象無非就是“土豪”二字,只是這位“土豪”不單純只是傻有錢,在精神追求上也有著自己不甘于貧困的一面—喜歡品茗評酒、可以隨心所欲地到處旅行、看過不少書、出于個人喜好做藝術等等。
一顆無法被現成的藝術理論所定義的外來石子兒,自然會被“跨界”的簡單概念收入麾下,而他在慵懶的藝術池塘里所激起的陣陣漣漪,也似乎比展覽本身具有更多的可延展性和不穩定性—只有在渴望與其身價沾親帶故的時候,暗地里的嘲諷才會在轉頭的瞬間迅速地切換為滿臉虔敬的天真表情,并時常表現的比自然的真實還要更“真實”一些;而學術這塊不倒金牌,在很多時候也成為了一塊為之后的合理套瓷準備的遮羞幔帳—當韓嘯的“勝者為王,敗者為囚”的標題未通過審核,又必須以單純斗蟋蟀的行為來對應可能的現實聯想之時,我們在這個小圈子里所面臨的困境,則再次成為文藝的芳香裙裾下又一次略帶刺感的自娛自樂,卻并未真的傷及誰的皮肉,除了那幾只真實爭斗過的蟋蟀之外。而隨之而來的則又是一堆、在酒局上關于“土豪”行事方式的八卦討論,看似無傷大雅,其實更加殘酷。
假設(只能假設)韓嘯在褪去物質“土豪”的身份之后,依然有人對他說一句:“土豪,我們交個朋友吧!”那“一杯濁酒喜相逢”的暢談,應該會更接近于藝術的初衷,至少是對他作為精神“土豪”而存在的一種真摯認可。而在此刻各懷心事的欲言又止中,真實的說一句:“土豪,我們交個朋友吧!”總比在拐彎抹角的強取豪奪之后,又巧立名目的自圓其說要來的踏實些。(郝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