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微博名譽權侵權之認定

摘 要 微博自誕生以來就被扣上“自由言論狂歡場”的王冠，讓網民擁有了一個相對獨立的發聲渠道。但這也使得侮辱、誹謗等侵犯名譽權的行為找到了滋長的溫床，微博侵犯名譽權的事件層出不窮。但怎樣的行為將會構成微博名譽權侵權，這一問題始終困擾廣大網民。本文以時下討論熱烈的侵權之認定切入，層層深入，以期更好把握微博名譽權侵權認定問題。

關鍵詞 微博 名譽權 侵權認定

中圖分類號：D923 文獻標識碼：A

名譽是人生的第二生命，當人們張開雙臂迎接微博的時刻，我們的名譽權正受到嚴重威脅，微博侮辱、誹謗等丑聞連番登場，微博侵權正以摧枯拉朽之勢席卷而來，了解微博名譽權，厘清侵權認定已刻不容緩。

一、名譽權的界定

（一）名譽權概念明晰。

名譽權，是指民事主體就自己或得的社會評價受有益并排除他人侵害的權利。 由此可見，名譽權的客體是名譽，是對民事主體的人格價值的一種客觀的社會評價。但對于此我國法學界觀點不一，有些學者認為名譽具有主觀性的一面，認為名譽感也是名譽權的客體，進而出現“內部名譽”與“外部名譽”的區分。自我感受是名譽主體內心的體驗，與其精神狀態息息相關，認為其也應受到保護，即為“內部名譽”。而社會大眾對于名譽主體的評價是“外部名譽”。針對此，筆者并不同意名譽主觀性的說法，名譽是不依賴于被評價者的主觀意識而客觀存在的，不管你是否認可社會對于你的評價，名譽作為客觀存在而不以人的主觀意識為轉移。所以名譽感并不在名譽權的保護范圍內，侵害名譽權的行為只會造成社會評價的降低，而名譽感是內心的一種情感，對名譽感的侵害不會造成社會評價的降低。

（二）名譽權權利分類。

我國《民法通則》第101條規定：“公民、法人享有名譽權，公民的人格尊嚴受法律保護，禁止用侮辱、誹謗等方式損害公民、法人的名譽。”由此可見，名譽權主要包括自然人名譽權與法人名譽權兩種。與自然人名譽權相比較，法人的名譽權與財產利益的聯系更為密切，通常情況下法人的名譽權取決于法人的活動成果、信用、生產或銷售商品的質量。在實務中侵犯法人名譽權可能會構成不正當競爭行為，在此筆者將對從理論基礎上法人名譽權與商譽權進行對比分析。

法人名譽權與商譽權皆有實證法基礎，兩者保護模式卻是不同的體系，《民法通則》與《反不正當競爭法》分別對其進行保護。法律上的商譽是指民事主體因其生產經營活動中具有的經濟能力而在社會中或得的積極評價，商譽是知識產權的一種。侵權法對于法人名譽權與商譽權的保護各有規定，歸責原則也不盡相同。對于法人名譽權的歸責原則適用過錯原則，對于商譽權適用知識產權的二元歸責原則，即在過錯責任原則的基礎上補充適用過錯推定責任原則。但在實務工作中，沒有必要將法人名譽權與商譽權如此區分，因為法人是法律擬制的，法人人格其實就是無形財產的商譽權，筆者認為在實務中應將法人人格權限縮為商譽權，適用過錯推定原則將更有利于法人名譽權保護。

二、微博名譽權侵權認定

關于名譽權侵權認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名譽權案件若干問題解釋》明確規定：“是否構成侵犯名譽權的責任，應當根據受害人確有名譽受損的事實，行為人為違法，違法行為與損害后果有因果關系，行為人主觀具有過錯來判定。” 由此可見我國采用的是傳統侵權四要件說，但微博作為一種新型的網絡傳播媒介，突破了時間空間的界限，使得名譽權在微博這一特殊的環境中呈現出一定的特殊性，微博名譽權侵權相對于一般侵權而言，其侵權言論散播具有廣泛性，侵權言論的危害結果難以預料，侵權主體的身份難以確定，因此，筆者認為對于傳統侵權四要件說，微博名譽權侵權并不能完全契合。

首先我們來看一個案例，去年9月2日，夏薩沙在微博中“炮轟”張馨予，聲稱張曾在杭州夜總會工作，是坐臺紅人，此消息一出，娛樂圈一片嘩然。此后關于張馨予坐臺傳聞愈演愈烈，張馨予對此召開記者會澄清謠言，并對造謠澤夏薩沙微博侵犯其名譽提起訴訟，索賠50.5萬元。今年2月25日，該案在北京朝陽法院開庭審理，張馨予現身法庭，但被告夏薩沙并未出庭，依法缺席審理，最終本案以法院認定夏莎沙對張馨予構成名譽權侵犯，責令其在指定媒體道歉，并賠償精神損失費等6萬元而結案。下面筆者將通過此案為例分析微博名譽權侵權認定。

（一）行為人實施了侮辱、誹謗等損害名譽的行為。

從《民法通則》第101條規定中可看出，侵害名譽權的行為以侮辱、誹謗為主要形式。侮辱是指故意以暴力或其他方式貶低他人人格，毀損他人名譽，此種行為主要針對自然人實施，對法人可能存在詆毀行為，但一般不會實施侮辱行為。按照我國《民法通則意見》第140條，誹謗是以書面、口頭等捏造事實，公然丑化他人人格。

本案中，夏莎沙利用微博編造虛無縹緲的不實言論，并以“張雞”指稱張馨予，微博所用詞匯明顯具有侮辱性，惡意詆毀中傷，大肆宣傳不實言論，的確實施了損害行為，帶來嚴重的社會影響，損害了張馨予的名譽，對其生活工作形成嚴重了影響，其行為已經侵犯了張的名譽權。

（二）產生了損害事實。

微博名譽權侵權產生了損害事實，就是權利主體的名譽權受到了一定程度的侵害，其社會評價降低，導致了一定不利后果的產生，甚至附帶財產利益的流失。

1、言論自由與微博名譽侵權的博弈。

名譽權受到損害到哪種程度才構成微博名譽權侵權？有一種觀點認為只有微博言論帶來較重的名譽損害結果才構成侵權。支撐其觀點的基礎為公民依法享有的言論自由權，對于微博名譽權侵權的認定需要考慮微博表達自由中的利益權衡。言論自由權雖然作為憲法規定的權利，但言論自由權在中國卻受到種種限制，在此背景下該觀點認為微博中應當更加傾向于言論自由。另一方面微博與生俱來的發展模式就決定了其自由言論的歡場的定位，在微博中特殊的語言環境中名譽權應當讓步于言論自由權，只有在微博言論損害名譽權程度嚴重時才能界定為微博名譽權侵權。

然而，筆者認為言論自由權必須有一定限度。誠然，微博的出現為公民創造了一個很好地發聲渠道，給大眾提供了一個充分表達自己言論的空間，微博問政等方式的出現有利于言論自由權的保護，但這并不意味著我們可以犧牲名譽權來作為代價，這是由微博本身的信息超速擴散性與言論復制便捷性的特點決定的，在微博中侵犯他人名譽權的言論會以裂變式的反應迅速覆蓋網絡范圍，這對于權利主體的傷害將是難以預計的，就如上文提到的張馨予坐臺案，此言論一出對于權利主體本人帶來的損害恐怕不止媒體所報道的失去了一系列工作那么簡單，即使現在張馨予勝訴，但正如一些網民評價而言，即使打贏了官司也挽回不了形象了。所以微博名譽侵權不應讓步于言論自由權。言論自由只能成為微博言論侵權的抗辯事由，當然此僅指一定限度內的言論自由。微博名譽權侵權認定中造成的損害事實的程度不用特別嚴重，而是只要具有一般的損害事實即可。

2、損害事實的認定。

自然人名譽權侵權采用“公布標準”，即侵權行為為社會上不特定的第三人知曉，并且損害行為已經實際造成了損害結果的產生，不管是財產利益的損失還是非財產利益的損失，都構成損害事實。權利主體需對該損害事實負舉證責任。而法人的侵權事實認定采用“公布加推定標準”，即只要貶損法人的言論被社會公眾所知悉，就推定構成了名譽權侵權，知悉的人數，言論損害法人的程度等都用考慮，這些都不影響損害事實的認定，只會影響賠償數額。在此種情況下證明責任倒置于被告，被告須就其言論沒有對權利人造成損害事實進行舉證，否則承擔侵權責任。

上述張馨予坐臺案，行為人夏薩沙的不實言論致使張馨予的名譽權受到侵害，社會評價降低，據報道張馨予因此喪失六位數的工作，造成了巨大的財產損失，并且其在社會中的形象也大受影響，其行為對權利主體產生了嚴重的損害結果。

（三）侵權行為與損害結果存在因果關系。

由于網絡環境紛紛雜雜，微博侵犯名譽權比現實情況侵權更為復雜，對于侵權行為與侵權結果之間具有因果關系，實務工作中并不要求權利人舉證，只要行為人實施了侵權行為造成了權利人的名譽權受到了侵害，就認定其具有因果關系。張馨予案件中由于侵權人夏莎沙在微博上大肆宣傳張的不實言論，行為偏激，言辭不雅，其間帶有明顯的侮辱嫌疑，致使張的名譽受損，并且造成的其嚴重的財產損失，對于其工作生活都產生了重大影響。因此我們可以看出夏莎沙的侵權行為與張馨予名譽受損存在著因果聯系。

（四）是否考慮行為人具有過錯的討論。

名譽權侵權認定是否應以行為人主觀上具有過錯為要件，各國規定不盡相同。一是過錯責任，即權利人負有證明被告具有主觀上的過錯的證明責任。另一種是嚴格責任，在確定責任是不考慮行為人主觀上是過錯或是過失，只要客觀上存在該行為就表明其侵權。從我國司法實踐來看，我國采用的是過錯責任。但對于微博這一新型的領域，傳統的侵權認定是否合適呢？筆者認為行為人必須具有主觀故意這一要件值得商榷。

在微博的自身特性與發展模式就決定了在微博中名譽權的侵犯更為容易，且傳播范圍廣，其損害結果可能是難以估計的。在微博這一特殊的領域里，每個人應該都要認識到各自的責任，微博并不是一個發泄個人情緒的狂歡場，使用者應當對自己的言論負責，在發微博或是轉載微博時，應當具有自己的判斷，同時也應敢于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因此無論被告是出于故意還是過失實施損害名譽的行為，也不管被告是否能合理的預見其散布的言辭具有虛假的內容，也不論其是否意識到其言詞是否指向原告或造成原告的損害，只要客觀上該言詞造成了損害結果，就表明被告具有過錯。

對于當代中國，微博負有推動時代變革進步，促進政府決策公開化，賦予網民宣泄，展現個人空間的偉大使命，公民在微博中可自由的發表言論，但同時也應當遵守法律法規，在微博中名譽權侵權更容易成巨大的損害后果，公民應當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在發表言論時應當慎重，運用微博名譽權侵權認定的標準來衡量自身的行為，針對名譽權的侵權行為，更多的是需要依賴于網民的自治與網民自身素質與權利意識的提高。

項目基金：黃亮老師指導的西南交通大學國家大學生創新創業項目～微博語境中個體權利的法律保護研究，項目編號201310613076

（作者單位：西南交通大學政治學院）

注釋：

彭萬林：《民法學》，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2年第六版 第151頁

參考文獻：

[1] 彭萬林：《民法學》，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2年第六版 第151頁

[2] 桂昱：《微博名譽侵權問題研究》，[J].知識經濟，2012，（15），第42-43頁

[3] 蔡立東：《法人名譽權侵權法保護的實證研究》[J].社會科學輯刊，2012，（04），第73-78頁

[4] 安曉生：《微博言論名譽侵權法律問題探討》[J].法制與社會，2013，（04），第286-28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