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萍
摘 要:本文首先評論了國內外對體制外檔案資源的概念界定,接著提出自己對體制外檔案資源這一概念的理解和認識,最后將體制外檔案資源與民間檔案資源、社會檔案資源、私人檔案等相近概念進行比較分析。
關鍵詞:體制;檔案管理體制;體制外檔案資源
Abstract:This article firstly reviews the conceptual definition of archive resources outside the system at home and abroad.Then makes my understanding and awareness of the conception.Finally,compares the conception with other similar conception,such as folk archive resources,social archive resources,private archives.
Keywords:System;Archives management system; Archive resources outside the system
人們選擇詞語,然后賦予它某些意義,并通過它來推動人類認識上的進步。“體制外檔案資源”這一概念,始于筆者對圖書館、博物館等文化機構管理檔案的興趣,在檔案學理論研究中,這一部分被有意無意地忽略。《中華人民共和國檔案法》第十二條規定,“博物館、圖書館、紀念館等單位保存的文物、圖書資料同時是檔案的,可以按照法律和行政法規的規定,由上述單位自行管理。檔案館與上述單位應當在檔案的利用方面互相協作”。這些文化事業單位不同程度地保管有檔案資源,它們是國家檔案資源的重要構成,屬于國有檔案資源,但不在檔案管理體制之內。研究始于問題,檔案資源管理是否也存在基于體制的內外差別?所謂“沒有界定,就沒有管理”,體制外檔案資源這一概念該如何界定?
1 國內外關于體制外檔案資源的概念界定
由于各國的政治體制和經濟體制不同,檔案管理體制就會存在著較大差異,檔案資源分類和建設也會有概念、語義和文化上的差異。通常,國外從產權角度將檔案劃分為公共檔案和私人檔案;國內按照所有權的歸屬,將檔案分為國有檔案和非國有檔案(有人也稱之為“社會檔案資源”)。以體制內檔案資源和體制外檔案資源劃分檔案資源范圍類別,在國內外還是有人提出的。
2011年,在匈牙利首都布達佩斯召開的檔案工作者歐洲委員會(EBNA)上,克羅地亞國家檔案館館長Lemic Vlatka在其會議報告文章中提到,克羅地亞檔案服務主要受四個因素影響:State archives(國家檔案館)、Archival service management(檔案服務管理)、Archives “outside state archives network”(國家檔案館網之外的檔案館)和Archival records creators and owners(檔案記錄的形成者和所有者)……克羅地亞提供檔案服務的主要有國家檔案館,其他保存有檔案材料的遺產機構,如,圖書館、博物館、文件中心,等等,這些遺產機構中保存的檔案材料可以看做是“archives outside state archives system”(國家檔案系統之外的檔案,即體制外檔案),檔案記錄的形成者和所有者,檔案服務管理。[1]我們可以這樣理解:這位克羅地亞國家檔案館館長將圖書館、博物館此類文化機構所保存的檔案稱為“體制外檔案”。在2011年的這次會議上有人也提到,檔案館必須面對文化領域其他機構(如,圖書館、博物館等)在資金和威信方面的競爭[2],除此之外,檔案館還必須面對其他文化事業機構在檔案資源方面的競爭。
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州關注和收集那些政府檔案館之外的檔案藏品,創立了名為“Archives Outside”的網站:一是豐富新南威爾士州的檔案藏品內容;二是提供關于專題的信息和檔案保存和管理的資源。[3]網站沒有命名為private archives或是folk archives,而是“Archives outside”,肯定是關注到了某些檔案資源。我們猜測是不是那些圖書館、博物館保管的檔案,或者是流失海外的檔案,等等。通過網站這樣一種新形式來建立體制外檔案資源的匯集和提供利用,可以是物理匯集,也可以是邏輯匯集;可以由政府出資,或是承包給企業組織,或是民間公益建設,確實是當下有效且有優勢的管理方式。
國內關于體制外檔案資源的研究,能夠搜索和閱讀到的文章只有三篇,恰好這三篇可以反映這一概念所可能涉及的研究內容和爭議內容。張亞玲2008年發表的《市場經濟條件下綜合檔案資源的建設——試析“體制外”檔案資源及相關的公共服務》。作者認為,計劃經濟體制向市場經濟體制轉換過程中出現了體制外檔案資源。“體制外檔案資源是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變化出現的,一方面,是指非計劃體制,如,黨政機關、群團組織、事業單位以外的組織、單位和個人;另一方面,是指非傳統管理體制,如,構成上下級或業務管理關系的部門、機構、民間協會、中介組織,等等。”[4]此文給出的體制外檔案資源概念,從政治經濟體制和行政管理體制的角度劃分體制內外,雖然大致給出了一個體制內外的分別,但是不夠準確,忽略了檔案管理體制這一基本視閾。
潘玉民教授2011年發表的《論國家檔案資源的內涵及其構成》。作者從法律維度對國家檔案資源進行界定,是指一切公民、法人和其他組織形成的,對國家和社會有保存價值的檔案的集成;其形成主體范圍:“泛指在我國境內的一切國家機構、社會組織和個人,既包括國家的,也包括非國家的;既包括體制內的,也包括體制外的;既包括歷史的,也包括現實的,還包括將來的。”[5]文章從形成主體將檔案資源劃分為“體制內和體制外”,可以說是當下對“體制內外”非常普遍的理解。從形成主體劃分體制內外檔案資源,不免有一種“新瓶裝舊酒”的尷尬,與國有和非國有檔案資源重合,是沒有創新意義的。
尹雪梅2011年發表的《論“城市記憶工程”對我國檔案資源體系建設的推進》。作者認為,檔案資源建設的“體制”主要是指我國檔案資源的歸檔范圍。對檔案資源體系來說,歸檔范圍是第一道關,它把許多文件材料排斥在機關檔案資源體系之外,而進館范圍則是第二道關,它把許多機關檔案排斥在檔案館之外,也就是排斥在國家永久性檔案資源體系之外。因此,在檔案資源建設中,我們要避免有價值的檔案資源遺漏在國家檔案資源體系之外,有必要關注除國家政治性記憶主體之外的社會力量形成的歷史記錄,尤其是社會精英們的記憶主體和來自草根社會的普通民眾的記憶主體形成的歷史記錄。通過這種“體制內”與“體制外”檔案資源的平衡,最終達到國家檔案資源建設的平衡。[6]文章將歸檔范圍作為體制內外分別的標準,排斥在國家檔案館保存范圍之外的檔案視為體制外檔案,與本文的概念很相近。細微差別在于一個“主動與被動”的思維。以歸檔范圍為界,是檔案機構主動構建了體制外檔案資源。本文強調的“不屬于國家檔案館網體系之內的檔案視為體制外檔案”,包括一些被動行為,那些因為歷史原因而保存在其他機構或國家的檔案資源不是檔案館自愿的。
2 體制外檔案資源的概念界定之我見
從純粹邏輯或哲學的觀點來看,兩個觀念之間總是存在有一種辯證式的緊張關系。例如,如果我思考“存在”這個概念,我勢必需要引進“不存在”這個相反的概念。那么,我們討論體制外檔案資源,必然需要引入體制內檔案資源這一相對概念。在檔案學研究視閾內,體制內外是指檔案管理體制內外,表現為檔案管理體制在檔案資源管理方面的權力運行狀況,即檔案館網體系。
“統一領導、分級管理”是我國的檔案管理體制,包括三個方面的內容:國家全部檔案分別由各級、各類檔案保管機構集中管理;全國檔案工作在各級人民政府領導下,由各級檔案事業管理機關統一、分級、分專業進行管理;實行黨政檔案和黨政檔案工作的統一管理。[7]體現在檔案資源管理上,就是從中央到地方都建立了檔案館(室),集中統一地、分級分專業地管理全國、本地區、本系統的檔案資源,形成有層次、有專業的國家檔案館網體系(也包括一些檔案室,這里都包括在檔案館網體系之內)。那么,我們就可以如此界定:體制內檔案資源是受我國各項檔案管理制度規范和約束的、在檔案行政管理部門控制下的、保存在國家檔案館網體系之內的檔案資源;也可以稱之為“檔案館資源”。與體制內檔案資源相對應的:凡是不在國家各級各類檔案保管機構管理的檔案,都是體制外檔案資源。體制外檔案資源大體有三部分:第一是私營企業、民辦非企業單位、公民個體或家庭(家族)形成和所有的檔案,即由私人保管的檔案;第二是圖書館、博物館、文化館等非檔案的文化機構保管的檔案;第三是我國流失海外的檔案,即其他國家保管的我國檔案。
體制內檔案資源和體制外檔案資源,均是一種范疇概念。那些沒有進入檔案館網體系之內的有價值的檔案,將它們劃歸為體制外,視為各自獨立而又統一的整體;在檔案的所有權和管理權存在適當分離的情況下,從檔案資源的管理權來界定體制外檔案資源,一旦體制外檔案通過某種途徑進入檔案館管理,它們就是體制內檔案,這之中管理權變了,而所有權可以變,也可以不變。由監察部、人社部、國家檔案局聯合制定的《檔案管理違法違紀行為處分規定》(自2013年3月1日起施行的)中所稱的檔案,是指屬于國家所有的檔案和不屬于國家所有但保存在各級國家檔案館的檔案。該《規定》照顧了檔案兩權分離的現實狀況,與本文的劃分標準是一致的。我們則更多地想從文化發展的角度關注處于自在狀態的有價值的體制外檔案資源。
3 相近概念的界定比較
體制外檔案資源是在國家檔案資源理論、社會檔案資源觀、民間檔案資源、私人檔案等諸多研究的基礎上加以認識和闡釋的,因此,有必要對這些相近的概念的關系進行比較界定,理順本文的核心概念。第一,體制外檔案資源與體制內檔案資源共同構成我國的檔案資源體系,體制外檔案資源是國家檔案資源的重要組成部分。
第二,關于社會檔案資源,趙愛國提出“由社會組織、家族家庭或公民個體形成、所有并管理,區別于國家檔案資源,傾向于公民個體個性化檔案服務的新型檔案資源”。[8]陳輝認為“社會檔案信息資源是與國家檔案信息資源相對應的概念,指的是由非公部門和公民個體或家庭、家族形成并所有的檔案信息資源。‘國家檔案信息資源是個所有權意義上的概念,指的是歸國家所有的檔案信息資源”。[9]兩位作者將“國家”與“社會”置于對立的范疇,即取政權意義上的“國家”(State),(現代語義學上的國家有三種指向:其一是領土意義上的“國家”(County),其二是民族意義上的“國家”(Nation),其三是政權意義上的“國家”(State)[10]),而國內討論國家檔案資源的概念時,多將其翻譯為“National archives resource”,如此一看,國家和社會在此語境下不是對立的概念,社會檔案資源應該是國家檔案資源的一部分,事實上,這些檔案資源也確實是一個民族“國家”的檔案資源。而在西方政治學對“國家”與“社會”的比較分析中,通常把國家作為與社會對立的范疇,解釋為:國家有主權,專指公共領域;社會沒有主權,專指私人領域。[11]如此,西方檔案界以公共檔案和私人檔案共同構成國家(民族)檔案資源也就可以理解。因此,看兩位作者對社會檔案資源的界定,趙愛國提出的是“……形成、所有并管理”,陳輝提出的是“……形成并所有”,從兩者的定義來看,社會檔案資源與體制外檔案資源是有交叉內容的,但不存在完全包含。
第三,關于民間檔案,中共中央黨校教授韓鋼認為:只要沒有進入官方檔案系統而散存于官方檔案之外的歷史文獻,大體都可以算作民間檔案;孫秀娟將民間收藏檔案定義為:民間平頭百姓收藏的、對國家和社會具有一定價值、并具有檔案內涵特征的各種原始記錄材料;惠明對民間檔案定位是:許多檔案散存在人民群眾手中,相對于公共檔案館保存的官方檔案,散失在人民群眾手中的檔案;王沛郁認為:民間檔案是指人民群眾在其生活交往中形成的各種文件。[12]關于“民間檔案”的概念大體如此。可以發現,民間檔案是與國家檔案館系統管理的檔案相對應的,專指人民群眾形成或合法藏有的檔案,屬于體制外檔案資源的重要內容。
第四,關于私人檔案,學術上有廣義和狹義之分,“從廣義上說,私人檔案也稱為私有檔案,或統稱為非公有檔案。它應該包括所有非公有性質的機關、團體、組織、企業以及家庭(家族)和個人在社會實踐活動中形成的或通過合法途徑所獲得的對國家和社會有保存價值的各種載體形式的信息記錄;從狹義上說,私人檔案僅指個人在私人活動中形成的或通過合法途徑獲得的對國家和社會有保存價值的各種載體形式的信息記錄”。[13]私人檔案的狹義定義與民間檔案的范圍比較相似,私人檔案的廣義定義與陳輝所定義的社會檔案信息資源比較相似。私人保管的檔案應該是體制外檔案資源的主要內容。
從以上概念最有代表性的解釋中,可以發現,體制外檔案資源的內涵包括了民間檔案和私人檔案,與社會檔案資源有重合內容,是國家檔案資源體系的重要部分,與體制內檔案資源相對應。體制外檔案資源特別界定了圖書館、博物館、文化館等非檔案機構保管的檔案,是充分尊重各文化事業機構對所保管的珍貴歷史檔案的各項權利,體現檔案事業的法律精神和人文關懷;將我國流失海外的珍貴檔案劃歸體制外檔案資源表達了因為種種原因無法使這些檔案回歸的無奈,以及各國必須承認這些散失海外的珍貴檔案是我國檔案資源體系的一部分。
*本文受上海大學圖情檔學科建設與培育項目資助
參考文獻:
[1]Lemic Vlatka.“Building of integrated national archival network in Croatia:connecting administration,archives and public in practice”.
[2]EBNA.Proceedings of the XXXIII EBNA conference.[CP/DK].Budapest,2011.
[3]http://archivesoutside.records.nsw.gov.au/
[4]張亞玲.市場經濟條件下綜合檔案資源的建設——試析“體制外”檔案資源及相關的公共服務[J]. 行政與法,2008(9):71~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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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上海大學圖書情報檔案系 來稿日期:2013-1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