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流域治理地區農戶生計資本、策略與后果實證研究

陳雙波，韓秀華，曾衛紅

(1.西安交通大學 公共政策與管理學院，陜西 西安 710049； 2.長安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陜西 西安 710064)

目前國內外關于小流域治理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宏觀層面，而對小流域治理地區農戶生計缺乏研究。相關研究基本上是以小流域治理地區治理措施、生態評價以及技術方法為主[1-4]。雖然也有一些文獻對小流域治理地區農戶的狀況略有提及，主要有測量小流域治理地區農戶生計資本以及從生態補償的角度研究農戶補償額度等[5-6]。陜西省安康市是多種環境保護政策的聚集地且小流域治理項目已在該地區實施了長達6年的時間，在這樣的特殊背景下，該區域的農戶生計狀況值得研究。

一、研究設計

結合對陜西省安康市已有研究，預計小流域治理地區農戶生計資本總體水平較低，治理前后在個別資本上有較為顯著的差異，是否參與打工、非農經營以及治理決策對農戶生計資本具有較大的影響；該地區生計策略多樣性的農戶在生計資本上優于較為單一的農戶；與其他地區對比，該區域的收入多樣性指數Dincome較高。

對于中國小流域治理農戶生計變化已有的研究多集中在與貧困的關聯方面，李天科從農戶參與視角出發，對北岔小流域的農戶生計資本進行了調查分析，結果表明基礎設施差、農戶生計能力低使得農戶對生計資本的利用率低，從而導致了該流域農戶的貧困[7]；王興中以英國贈款小流域治理管理項目區為例，在可持續生計框架下描述了該區域農戶自然資本、人力資本、財務資本、物質資本及社會資本，結果發現該區域農戶生計資本較低，農戶貧困程度較高;安康市小流域治理地區同樣也有類似的問題[8]；。有研究者對參與小流域治理農戶的生計多樣性進行研究，如黨小虎等在分析寧夏隆德縣李太平小流域治理后發現，當地土地利用及種植結構更趨于合理，農業比重下降，林業、牧業、副業產值比例上升，農戶收入多樣性指數Dincome增加，恩格爾系數減小[9]。陜西省安康市經過長時間的小流域治理，是否會因為在土地利用等方面結構更趨于合理而在一定程度上改善農戶生計？本文通過描述性分析以及OLS線性回歸分析，研究安康市小流域治理下的農戶生計情況。

二、數據與方法

本文利用西安交通大學“生計與環境”課題組2013年調研數據進行研究，此次調研涵蓋安康市四縣八鎮——白河縣、旬陽縣、漢陰縣和石泉縣及其選定的8個鎮，這四縣八鎮均為典型的小流域治理地區，具有較強的代表性。本次調研采取多階段分層隨機抽樣方法，根據實際調查的可操作性，調研組先確定縣級調查區，再使用隨機抽樣方法對調查村以及農戶進行選擇。本次調研發放問卷580份，回收506份，問卷回收率和有效率分別為87.24%和99.80%。

本文主要采用描述性統計方法與OLS線性回歸兩種方法對數據進行分析，先對五大資本進行測量以及T檢驗，然后以量化的五大資本為因變量，探索打工行為、非農經營行為以及小流域治理決策行為對生計資本的影響。自變量在控制戶主特征以及家庭特征之后，主要自變量為是否參與打工，是否有非農經營以及是否參與流域治理決策。因變量為介于0～1之間的連續數值，可以采取OLS線性回歸對模型進行分析。表1對本文主要因變量、自變量以及控制變量作出說明。

表1變量定義

三、分析結果

(一)小流域治理地區農戶生計資本

1.農戶生計資本測算及其特征

本文利用Stata統計軟件對小流域治理地區農戶生計資本進行計算后得出表2。其中，生計資本指標及權重參照李小云、李聰等文獻[9-10]，并結合問卷與當地實際情況給出，測量值為均值。

本文認為，小流域治理地區農戶在參與小流域治理后的生計資本呈現以下特征：自然資本整體水平低，治理地區人均耕地面積僅為1.47畝，人均林

表2小流域治理地區農戶生計資本測量表

地面積為2.39畝，戶均耕地面為4.45畝，戶均林地面積為6.93畝，每戶從耕地上獲得的收入為3 744元，每戶從林地上獲得的收入為670元；人力資本偏低，治理地區家庭主要勞動力受教育程度均值為0.34，家庭勞動能力均值為0.39，農戶勞動力水平較低的情況下還存在受教育程度不高的問題，提高農戶主要勞動力的教育水平較為迫切；小流域治理地區的物質資本得分為0.46，其中房屋估價得分均值為0.68，說明小流域治理地區農戶住房條件達到基本水平，農戶自有物質資本得分均值為0.42，部分農戶物質條件較為缺乏，在面臨風險時轉換能力也比較薄弱，通過物質資產提升生計能力的可能性不大；金融資本得分為0.18，2012年安康地區農戶年均純收入約為23 260元，小流域治理地區農戶年均現金收入高達32 716元。在融資渠道方面，農戶一般很少向銀行貸款，加之銀行貸款需要信用記錄與固定收入作為保障，導致農戶的融資渠道比較窄；小流域治理地區農戶社會資本得分為0.38，在調查中得分較高，其中通訊費用數額較多，主要是由于該區外出打工的家庭成員較多，總體上，小流域治理地區的農戶生計資本得分為1.49，農戶與農戶之間也存在較大差異(表2)。

2.小流域地區治理前后自然資本、物質資本差異性比較

由于人力資本、社會資本以及金融資本的指標在小流域地區治理上沒有明顯的反映，因此這里比較的是小流域地區治理前后差異顯著的自然資本和物質資本(表3)。

表3對比了小流域治理地區治理前后在自然資本、物質資本上的差異：在自然資本中，耕地總面積在經過治理后有了顯著的差異，治理前均值是4.09，治理后均值是4.45，治理前后林地總面積的差異不大；在物質資本方面，治理前后差異較大，其中除水泵與拖拉機在治理前后差異不顯著以外，其他固定資本均非常顯著，而且水泵與拖拉機差異雖不顯著但均值仍高于治理前，這說明在經過小流域治理之后，當地居民的生活水平有顯著提高；房屋估價和房屋數量在治理后的均值均高于治理前并且差異顯著。這也證明該地區進行小流域治理后，不管是當地的自然環境還是經濟環境(增加就業以及鼓勵經營非農產業等)都有所改善。

表3小流域地區治理前后農戶自然資本、物質資本的差異性比

3.農戶生計資本影響因素分析

本部分選取五大資本為因變量，經極差標準化將五種生計資本轉變成介于0～1之間的數值型變量，采用似不相關回歸進行分析，同時避免了多重共線性以及自相關造成的影響。以是否有外出務工人員、家庭是否進行非農經營、是否參與小流域治理決策為自變量，以戶主特征(戶主年齡與外出經歷)、家庭特征(家庭規模與家庭負擔比——非勞動力數量占總人數的比例)、地理特征(是否臨近公路)為控制變量，對影響小流域治理地區農戶生計資本的因素進行分析(表4)。

如表4所示，R2為擬合值，打工戶與非農自營戶在人力、物質、金融、社會資本上均為顯著，主要是因為打工和非農經營使得農戶具有較多現金收入，從而物質條件也較為優越；參與這兩種活動，使得農戶具有較多的社會關系網，所以其社會資本也較多；打工與非農經營對自然資本的影響為顯著負影響，這可能是因為主要勞動力從農業經營上解放的原因。在控制變量中，戶主教育程度與外出經歷對五大資本有影響，家庭負擔比對五大資本均有負面影響。在地理特征上，臨近公路的農戶在物質、金融、社會三大資本上顯著優于距離公路較遠的農戶，這與其他文獻中的結論也較為一致[10]。

表4影響小流域治理地區農戶生計資本的似不相關回歸結果

注：表中系數為標準化系數；***表示p<0.01；**表示p<0.05；*表示p<0.1。

(二)小流域治理地區農戶生計策略

根據問卷數據顯示，小流域治理地區農戶生計策略主要為農林活動、養殖活動、外出務工及非農經營4種，當地農戶生計策略種類選擇為：

表5中，1.58%的農戶沒有進行以上4種生計活動，其主要生活來源為政府財政補貼(包括糧食補助、農機補助、老齡養老等)；16.21%的農戶維持生計的活動僅為1種，其中大部分農戶進行的是農林活動，部分則以外出務工和非農經營作為生計唯一來源；80%的農戶維持生計的策略有2～3種，一般是在保留農林養殖活動的同時有打工行為或者非農經營；2.17%的農戶維持生計的策略有4種，即保留農林策略的同時兼有外出打工行為與非農經營。本文將生計活動種類為0種、1種、2種的歸類為生計策略單一戶，將生計活動種類為3種、4種的歸類為生計策略多樣戶，表5描述了生計策略多樣及單一在生計資產上的差異。

如表6所示，小流域治理地區生計策略多樣戶與生計策略單一戶在自然資本、人力資本、物質資本、金融資本以及社會資本上均有顯著差異。生計策略單一戶在自然資本上比較領先，這可能是因為農戶在農林活動上投入較多的原因；生計策略多樣戶在人力、物質、金融以及社會資本上均高于生計策略單一戶，多樣的生計策略使得這些農戶具有較高的收入與較復雜的社會網絡，收入的增加與社會經歷的豐富又反過來促進其人力資本，如加大對教育的投入。生計策略多樣戶在面臨風險時適應性遠遠大于生計策略單一戶。

(三)小流域治理地區農戶生計后果

生計資本的變化與生計策略的選擇決定了農戶的生計后果，農戶生計策略的多樣性有助于提高其面臨風險時的適應能力。在小流域治理地區，農戶各類收入占家庭總收入的比重差異很大，尤其是生產活動單一的農戶在面臨潛在風險時更加具有脆弱性。本文通過計算小流域治理地區農戶收入多樣性指數Dincome與收入依賴性指數λincome來衡量農戶生計后果，并與安康非小流域治理地區農戶的收入多樣性指數與收入依賴性指數進行對比，觀察小流域治理地區農戶生計后果的特點。

表5小流域治理地區農戶生計策略多樣戶與單一戶比較

1.小流域治理地區農戶收入多樣性指數Dincome與依賴性指數λincome測量

收入多樣性指數Dincome反映農戶家庭收入構成的種類，指數越高則反映農戶家庭收入結構越趨于穩定；收入依賴性指數λincome反映農戶對特定收入的依賴性，指數越高則反映農戶家庭收入結構越具有風險。收入多樣性計算公式為：

(1)

式中，Dincome為收入多樣性指數；S為家庭收入來源形式，以A1，A2，…，AS表示；Pi為總收入中拿出一元屬于Ai種收入的概率。

收入依賴性計算公式為:

(2)

式中，λincome為收入依賴性指數；S為家庭收入來源形式；N為家庭總收入；Ni為第i種收入，i=1，2，…，S；Ni/N為第i種收入來源第1次被抽中的概率；(Ni-1)/(N-1)為第i種收入來源第2次被抽中的概率。

經計算，小流域治理地區收入多樣性指數Dincome的均值和標準差分別為0.66和0.35，收入依賴性指數λincome的均值和標準分別為0.64和0.20。小流域治理地區農戶Dincome為0.66，得分較高，說明該區域農戶收入結構較為穩定，除傳統農林活動獲得收入外，還存在其他方式獲得收入；λincome是分布于0～1之間的數值，越趨近于1，說明農戶對某項維持生計的活動依賴性越強，小流域治理地區λincome為0.64，得分較高，說明該地區農戶對某一種獲得收入的方式依賴性較強，在面臨潛在風險的時候的適應性較差。

2.小流域治理地區指數與非治理區指數對比

小流域治理地區隸屬于陜西省安康市，與之做對比分析的數據也來自于陜西省安康市，兩者在地理因素、社會環境上具有較高相似程度，所以可以進行比較。

小流域治理地區農戶Dincome(0.66)明顯高于非治理地區(0.44)，說明小流域治理地區農戶收入結構比非治理地區農戶收入結構更趨于穩定與多樣化；在λincome上，兩地差異不大，小流域治理地區(0.64)略低于非治理地區(0.70)，說明兩地農戶對某種收入的依賴性較高，而較高的依賴性不利于農戶生計的可持續發展。

四、結語

本文對小流域治理地區農戶生計資本、生計策略、生計后果作了定量分析，結果表明：小流域治理地區農戶生計資本缺乏，農戶家庭之間差異較大；農戶生計策略種類差異較大，生計策略多樣的農戶在人力、物質、金融與社會資本上優于單一的農戶，多樣化的生計策略有助于提高農戶對于潛在危險的適應程度；衡量小流域治理地區農戶生計后果時發現，該地區農戶雖然收入種類較多，但是對某種特定收入的依賴程度也非常高，如對外出務工收入。

鑒于小流域治理地區農戶生計所展現出來的特點，為提高當地農戶對于小流域治理的積極性，建議因地制宜發展生態農業，如經濟林、果林等，提高自然資本的利用程度；鼓勵農戶實行多樣化的生計策略方式，提高農戶面臨風險時的適應能力，如鼓勵非農自營和外出打工。

[1] 王禮先.小流域綜合治理的概念與原則[J].中國水土保持，2006(2)：16-17.

[2] 李妍彬，田至美.北京山區小流域治理措施綜述[J].環境科學與管理，2007，32(2)：101-103,131.

[3] 黨小虎，劉國彬，李小利，等.黃土丘陵區小流域系統生態經濟要素分析：以寧夏德隆縣李太平小流域為例[J].生態學報，2006(10)：16-24.

[4] 董仁才，劉明.小流域綜合治理效益跟蹤評價分析：以英國指贈小流域治理管理項目為例[J].中國水土保持，2011(5)：16-18.

[5] 陳竹，黃素林，姚富強.參與式小流域治理農戶水土保持行為調查[J].中國水土保持，2013(9)：19-22.

[6] 李松梧，苗德志，王培合.在小流域治理中開展生態補償的思考[J].中國水利，2007(2)：40-41.

[7] 李天科.從五個資本調查看社區小流域治理能力建設[J].水土保持，2009(4)：50-52.

[8] 王興中，祁永新，孫太旻.英國贈款小流域治理管理項目示范流域農戶可持續生計調查分析[J].水土保持研究，2008(5)：231-233.

[9] 李小云，董強，饒小龍，等．農戶脆弱性分析方法及其本土化應用[J]．中國農村經濟，2007(4)：32-39.

[10] 李聰.勞動力外流背景下西部貧困山區農戶生計狀況分析：基于陜西秦嶺的調查[J]．經濟問題探索，2010(9)：50-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