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本—效益”法核算生態補償額度
——基于流域上下游產業間視角

江激宇 孫軍

（安徽農業大學，安徽合肥 230036）

“成本—效益”法核算生態補償額度
——基于流域上下游產業間視角

江激宇 孫軍

（安徽農業大學，安徽合肥 230036）

國內外關于生態補償研究由來已久，流域生態補償額度測算方法近來成為研究重點，雖提出了不同的測算方法，但尚未形成統一的核算方法與體系。對國內外流域生態補償額度測算方法進行梳理與總結，基于全面性、動態性、力求量化的原則，提出基于流域上下游產業間的“成本—效益”分類核算方法，結合案例對比研究，形成更加完善的流域生態補償額度測算方法體系。

流域生態補償；額度測算；成本—效益；方法研究

隨著人口、自然資源、生態環境與可持續發展之間的矛盾日益凸顯，生態補償問題受到社會各界的廣泛重視。作為流域生態補償的基礎，補償額度的測算尤為關鍵，科學合理的補償額有助于協調流域各方利益沖突，促進流域經濟、社會與生態的健康、協調與可持續發展。相比國外，國內在生態補償實踐上起步較晚，多集中于小流域治理方面，大中型流域補償實踐鮮見。

一、文獻綜述

國內外關于流域生態補償的研究較為豐富，形成許多理論和方法。國外生態補償研究側重于補償意愿（WTP）和補償時空配置[1]。國內生態補償研究可追溯到20世紀90年代初期，進入21世紀后逐漸成為研究重點，流域生態補償從機制設計等偏宏觀性問題研究逐漸聚焦到運用數學模型等工具進行數量化研究。目前，國內外流域生態補償額度測算的方法尚無統一標準，歸納前人研究的主要測算方法有：機會成本法[2-8]、生態服務價值法[9-17]、條件價值評估法[2,18-23]、水資源價值法[2,24-26]、總成本修正法[2,27-29]、綜合比較法[30-34]等。

（一）機會成本法

機會成本法（Opportunity Cost）指流域生態保護主體（往往表現為流域中上游）為保護全流域的生態環境而不得不放棄相關產業發展的機會成本，把因此失去獲得最大經濟效益的機會價值作為補償額的方法。常用的測算公式[2]：P=（Go-G）×N或P=（Ro-R）×Nt+（So-S）×Nf。其中，P為補償金額，Go、G分別為參考地和保護地的人均GDP，N為保護區總人口，Ro、R分別為參照地和保護地城鎮居民人均純收入，Nt、Nf分別為保護區城鎮與農村人口，So、S分別為參照地和保護地農民人均純收入。

國外學者Kosoy等[3]提出把機會成本作為補償額下限核算方法。我國學者黎元生[4]、段靖[5]、魏楚[6]、孔凡斌[7]等分別基于生態重建成本分攤、邊際分析、污染權和排污權（發展權）的視角，對閩江流域、流域公共產品供求均衡、飛云江流域和鄱陽湖流域生態補償標準進行測算；張婕等[8]提出基于實物期權視角的新思路，以新安江流域為例進行可行性驗證。

目前，國內外流域生態補償額度測算普遍采用機會成本法。雖然從公平角度充分考慮了流域生態保護主體的機會成本損失，但計算的補償值往往相對較高，沒能充分考量受償者的主觀補償意愿和客觀支付能力。鑒于上游在流域共建共享過程中獲得了生態效益，因此要補償者承擔全部的機會成本有失公平，可通過引入補償系數進行平衡。

（二）生態服務價值法

生態服務價值法指流域生態系統所能提供給人類生態產品的效用總和[9]。常用計算方法有影子工程法、旅行費用法、資產價值法等。國外學者Turner[10]等提出了生態系統服務框架（ESF）思想；Veeren&Lorenz[11]以萊茵河流域為研究對象，進行生態與經濟價值評估，構建了基于管理決策的生態經濟研究模型。國內學者鐘瑜[12]、熊鷹[13]、劉曉紅[14]等分別以鄱陽湖區退田還湖、洞庭湖濕地保護、太湖流域生態保護為案例，結合受償者收益損失與補償者的支付意愿測算生態服務價值量；劉玉龍[15]、金艷[16]、盧慧[17]等分別從福利經濟學、多時空層面、生態服務價值基準價的角度對生態系統服務價值進行測算。

生態服務價值法能較全面真實地反映流域生態補償額度，由于要考慮因素太多且參數難以量化，因此計算量往往太大，操作比較困難。國外應用較多，技術上有待進一步突破。

（三）條件價值評估法

CVM法最早由國外學者Davis于1963年提出，并應用于Platte河等流域生態補償實踐中[18]；Morana&McVittie[19]采用CVM法，結合AHP法和CE法對蘇格蘭地區進行研究。張志強[20]、楊光梅[21]、張翼飛[22]等運用CVM法依次對黑河流域中張掖地區、海南自然保護區、錫林郭勒草原支付意愿進行研究；徐大偉等[23]基于遼河中游地區居民的CVM法調查對流域生態的WTP（支付意愿）與WTA（受償意愿）差異性進行研究，結果是WTP與WTA相差較大。

CVM法化繁為簡，避免大量的基礎數據調查，依據經濟學的邊際成本等于邊際收益法則：MR=MC，理論上CVM法測算出來的補償額度應是接近邊際外部成本（MC）的數值。但是，這種把受益者的主觀補償意愿直接作為生態保護者的實際應受償額度的方法，不可避免地會產生較大誤差。由于消費者對具有公共屬性的商品與服務有“搭便車”心理，加之過分依賴消費者主觀意向，使得消費者的支付意愿往往低于生態系統服務價值，因此必須進行大量問卷調查，才可盡量縮減理論與現實的巨大誤差。

（四）水資源價值法

水資源價值法指把流域水資源市場化，參照其市場價格確定流域補償額度。

常用測算公式[2]：P=Q×Cc×δ。式中，P為補償額度，Q為需水量，Cc為水市場價格，δ為判定系數；Cc可視為污水處理成本或水資源市場價格。δ的取值：當水質優于Ⅲ類時，δ=1；當劣于V類時，δ=-1；否則，δ=0。

國外學者Erik Ansink&Harold Houba[24]系統研究和評估了市場力量在水的萃取、交付和水價形成過程中的影響和作用。國內學者徐大偉等[25]率先使用融入“水質”“水量”指標的“綜合污染指數法”進行流域補償額的測算；常亮[26]提出“準市場”概念，且認為準市場模式更適合中國的現階段國情。

基于市場化的生態補償研究將成為未來發展方向。雖然具有較高的可操作性，但鑒于流域系統的復雜性，僅僅基于市場化的角度測算流域補償值，同樣把研究對象簡單化，沒能全面反映流域生態環境保護與建設所投入的人、財、物等資源價值及相關機會成本。

（五）總成本修正模型法

總成本修正模型法（Correction Model of Total Cost）首先匯總流域生態治理與保育的各項投入成本，并通過引入修正系數對補償額度進行適度修正，總成本包含直接成本和間接成本。修正公式[2]：P=Ct×KVt×KQt×KEt，Ct=DCt+ICt。式中，P為補償額，Ct為總成本，KVt為水量分攤系數（0＜KVt＜1），KQt為水質修正系數，KEt為效益修正系數，DCt為直接投入成本，ICt為間接成本。

劉玉龍等[27]通過引入水量分攤系數、水質修正系數和效益修正系數對總成本模型進行修正；耿涌等[28]基于水足跡視角，構建了流域補償額度測算模型；饒清華等[29]基于污染物通量的視角提出跨界流域補償額量化的測算方法。

該方法缺少相應效益分析，在計算總成本的基礎上又引進修正系數，計算時需要大量數據資料，同時還要科學合理確定相關修正系數，準確核算有一定難度。

（六）綜合比較法

綜合比較法（Comprehensive Comparison Method）指幾種方法的有機結合，以彌補單一方法存在的不足。鄭海霞等[30]以金華江流域為研究區，分別從流域上游投入成本、下游補償意愿、水資源市場價值等角度測算補償額；孔凡斌[31]以江西東江源區為例，運用“成本—效益”分析法和基于工業視角的機會成本法進行額度測算，并以水量、水質和用水效益等指標構建成本分攤模型；孫賢斌等[32]綜合運用AHP和GIS技術確定影響分配的指標系統，且通過GIS技術構建分配框架模型，對生態補償分配結果進行區域運算和空間表達。

綜上所述，綜合比較法目前成為研究與應用的趨勢。流域生態補償額度測算需要多角度綜合考量，概括為：（1）流域上游（水源地）直接成本額度；（2）機會成本：上游放棄產業（主要是第二產業和部分第一、三產業）發展的潛在收益損失；（3）流域中下游的支付意愿；（4）流域生態環境改善給流域系統內外帶來的正向效益（正外部性）。流域生態補償額度的以上幾種測算方法比較分析見表1。

表1 流域生態補償額度測算方法比較

二、“成本—效益”分析法（Cost Benefit Analysis，簡稱CBA）

通過對國內外流域生態補償額度測算方法進行評述，針對各種方法不足，結合全面性、動態性、力求量化的原則，本文提出基于流域上下游產業間的“成本—效益”分類核算方法。該測算體系充分發揮政府與市場兩方面的作用，既考慮了流域水資源、土地等資源的公共產品屬性和政府在提供安全水源方面的公共服務職能，又對涉及流域生態環境保護的相關產業發展的經濟屬性和經濟價值給予充分重視，使補償額度測算更具科學性、合理性和可操作性。

（一）基本原則

3.量化原則。流域補償額度測算涉及范圍廣，一些難以量化的指標可借用間接法進行相似性量化替代。

（二）基于流域上下游產業視角的生態補償額測算機理

流域生態補償涉及成本包含直接投入成本與機會成本，收益包含基于水資源的直接收益和生態環境間接效益（見圖1）。需要注意的是，基于水資源產生的收益應由下游進行補償，生態環境純公共物品產生的效益應當由國家和地方政府共同補償。“+”表示正效益，“-”表示負效益。

圖1 基于流域上下游產業視角的“成本—效益”分析機理

（三）“成本—效益”分類測算方法

基于流域共享共建思想，成本共同承擔，利益共享，結合歷史發展階段與現階段發展水平適度修正補償額度，使其更加科學合理。定義公式：

P=TB-TC；TB=BA+BI+BE+BW+BES；TC=IC+ OC。式中，P為補償額，TB為總收益，TC為總成本，BA為農業收益，BI為工業效益，BE為發電效益，BW為用水效益，BES為生態服務效益，IC為直接成本補償額，OC為機會成本補償額。

P*=P×α×β×δ×θ，δ=（1/HS下游）/（1/HS上游+1/HS下游）。式中，P*為最終補償額；α為水量修正系數，根據流域各地區用水量占總量份額確定；β為水質修正系數，根據河流監測斷面處的水質狀況確定；δ為用水效益修正系數，根據各地區的萬元GDP耗水量確定；θ為地區發展階段修正系數，根據各地區經濟發展水平確定；HS為流域上下游地區萬元GDP耗水量。

（1）總體核算。OC=（Go-G）×N。式中，Go、G分別為參考地和保護地的人均GDP，N為人口數。該公式計算簡單，缺乏合理性與可操作性。

（2）分類核算。流域上游機會成本損失主要表現為：限制類產業損失（主要為工業發展權的損失）、農業機會成本損失（包含耕地減少帶來的收益損失、限制漁業發展損失、養殖業機會損失等）。

退耕還林收益：BA=10-2×A×p×a×b×c。式中，BA為林產品價值（萬元），A為森林面積（km2），p為流域平均木材價格（元/m3），a為森林綜合出材率，b為林木的擇伐強度，c為單位面積的木材蓄積量（m3/hm2）。

生態效益：流域生態效益屬公共資源，不僅僅流域內享受，流域外同樣可以受益，所以這部分受益補償應當由國家財政補償，基于“碳匯”思想進行流域生態服務價值核算，并參照國家森林補償標準確定補償額。計算方法：借助GIS軟件對流域分功能區進行分類核算各部分價值。

三、案例研究

（一）流域概況

新安江起源于安徽省黃山市休寧縣六股尖，橫跨皖浙兩省，經街口流入浙江省杭州市西郊淳安縣境內新安江水庫（千島湖），是杭州市及其下游縣市的重要飲用水源地，同時也是我國長三角地區最大的淡水人工湖、重要的水源地與生態屏障。新安江流域總人口139.7萬人，干流總長373 km（其中安徽省內242.3 km，占64.96%；浙江省內130.7km，占35.04%），流域總面積11 640 km2（其中安徽省內6 440 km2，占55.33%；浙江省內5 200 km2，占44.67%），流域多年平均降水量1 733 mm，水資源占有量6 405 m3/人。千島湖水域面積573 km2，總庫容量為178億m3。皖浙省界斷面（街口斷面）多年平均徑流量為65.3億m3，占千島湖多年平均入湖總量的68%以上。行政區涉及安徽省黃山市的屯溪區、徽州區、黃山區、歙縣、休寧縣、黟縣及祁門縣部分，宣城市的績溪縣以及浙江省杭州市的淳安縣。

（二）數據來源與處理

數據主要來源于《安徽省統計年鑒》《浙江省統計年鑒》《黃山市統計年鑒》《杭州市統計年鑒》《千島湖及新安江上游流域水資源與生態環境保護綜合規劃》。

（三）額度測算

近些年來，由于部分海域頻發海盜襲擊商船事件，為保證船舶營運過程中的航行安全，國際航行船舶基本上都按照相關規范對保安設施進行了改裝。但是單純靠改裝保安措施是不足以保證船舶安全的，船舶應加強保安培訓，周期進行保安演習，通過各種渠道進行保安培訓，提高保安意識，與船舶主管機關、船公司等相關方應加強聯系和合作，才能最大程度避免保安事件的發生，保護人員、船舶和貨物安全。

針對相同的研究對象，不同方法測算的結果往往不同，有時差距較大。本文使用相關方法對新安江流域生態補償額度進行測算。

1.機會成本法。P=（Go-G）×N=（86 691-24 800）元/人×185.67萬人=1 149.13億元。流域總人口185.67萬人，其中浙江省55.85萬人，安徽省129.82萬人，分別應獲得補償額度為345.66億元、803.47億元。

2.水資源價值法。P=Q×Cc×δ=65.3億m3×0.72元/m3=40.016億元，其中皖浙省界斷面（街口斷面）多年平均徑流量為65.3億m3。Cc的取值：孫靜等[33]運用支付意愿法和效益價值法分別計算新安江流域上游地區的水資源價值，計算結果表明新安江流域上游地區水資源價值介于0.71～0.73元/m3之間。δ的取值：當水質優于Ⅲ類時，δ=1；當劣于V類時，δ=-1；否則，δ=0。

4.總成本修正模型法。規劃安排了水源地建設與保護、河道綜合整治、節水工程建設、工業點源污染防治、城鎮生活污染防治、農業農村面源污染防治、水土保持、生態修復與建設、監測能力建設、科技支撐等10大類173個重點項目，總投資127.17億元，其中涉及安徽省重點項目108個，浙江投資36.2億元、安徽投資90.6億元（黃山市項目95個，總投資80.66億元）。

修正公式：P=Ct×KVt×KQt×KEt，Ct=DCt+ICt。DCt為上游安徽省投資總額減去下游浙江省投資總額，90.6-36.2=54.4（億元），規劃年限共8年，年均差值6.8億元，KVt為0.6，KQt為0.85，KEt為0.56，間接投入成本年均為9 268.4萬元/年。

依據公式：P=（6.8+0.93）×0.6×0.85×0.56=2.23（億元）

通過案例研究發現，以往幾種常用方法在測算新安江流域上下游產業間生態補償額度時，測算結果相差很大，側面證實單一方法、單一視角、靜態考量無法全面核算生態補償額度，且無法兼顧流域上下游在流域生態補償方面的“成本—效益”。故本文提出基于流域上下游產業視角的“成本—效益”分析機理，通過理論邏輯推導出該測算方法體系。鑒于新安江流域跨安徽與浙江兩省，流域內農林畜牧漁業的產業空間動態分布數據暫無法獲得，故目前無法測算出基于碳匯視角的流域生態效益外部性補償額，因此，基于流域上下游產業視角的最終補償額（P*）暫無法準確給出。這恰是目前正著手研究的問題——基于空間計量視角測算生態效益補償問題。后續研究將結合實際調研，摸清新安江流域實地產業空間分布情況，在此基礎上測算出生態效益補償額，進而得出最終的P*。

四、結論與討論

流域作為一個閉合的整體系統，具有復雜的內部結構和功能特性，補償額度的測算既是重點又是難點，水資源與生態環境保護是一項長期任務，補償額度的測算只是其中重要一步，實現流域生態環境有效保護、生態文明跨越發展應當建立反映市場供求和資源稀缺程度、體現生態價值和代際補償、資源有償使用的生態補償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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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062.2

A

1672-3805(2014)05-0019-07

2014-07-07

安徽省2013年度重點科研項目“村鎮宜居社區與小康住宅重大科技工程”（2013BAJ10B00）

江激宇（1964-），男，安徽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教授，博士，研究方向為區域經濟、產業集群理論與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