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全信息條件下地方政府支持農村文化產業發展的博弈分析

付娜

（天津農學院，天津 300384）

不完全信息條件下地方政府支持農村文化產業發展的博弈分析

付娜

（天津農學院，天津 300384）

在加速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的背景下，中國提出加快發展文化產業，而農村文化產業的發展將直接影響全國文化產業發展速度。由于農村文化產業相對滯后，投資風險較大，文化企業缺乏投資農村文化市場的動力。因此，地方政府應給予充分的資金支持。但如何進行資金支持、支持多少、支持條件如何，是當前地方政府面臨的一系列困難選擇，文章將使用不完全信息博弈對上述問題進行分析，并提出相關建議。

不完全信息博弈；地方政府；文化產業

一、引言

文化產業作為戰略性新興產業，具有創新驅動、產業融合、生態增值、低碳經濟等特點和功能，在國民經濟中的地位不斷提高，大力發展文化產業亦是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的重要途徑。近年來，我國文化產業總體發展速度較快，根據北京大學文化產業研究院發布的《中國文化產業年度發展報告（2013）》，2012年中國文化產業總產值突破4萬億元，占GDP比重穩步提高[1]。農村文化產業是否良好發展是決定文化產業能否整體快速發展的關鍵因素之一。加快發展農村文化產業有利于縮減城鄉差距，加速中國農村城鎮化進程和中國城鄉一體化建設；有利于提高農民“市民化”意識，提升農民素質，加快農民與市民的融合。

目前，農村文化產業相對于城市文化產業存在發展嚴重不平衡、文化消費貧乏等問題。農村文化產業的快速發展不能單獨依靠文化企業自身，還需要地方政府的資金支持。地方政府雖然擁有資金實力，但并不能成為投資主體，因此可以通過減稅、退稅、政府補貼等方式引導企業資金流向。本文分析的地方政府支持農村文化產業發展并不是地方政府資金的直接投入，而是以政府補貼等方式出現，政府補貼的多少代表地方政府支持力度的大小。然而由于信息不對稱，地方政府為投資于農村文化產業的企業提供補貼后，相關企業能否履行義務，促進農村文化產業發展？本文將通過不完全信息博弈對這一問題進行分析。

二、文獻綜述

文化產業一詞源于德國法蘭克福學派內部關于“文化工業”（Cultural industry）的利弊爭論。繼法蘭克福學派后，西方文化產業理論沿著兩個方向發展：一是文化產業基礎理論，研究大眾文化和文化產業；二是文化產業應用研究，研究文化產業發展戰略及其與宏觀經濟的關系。從發展趨勢看，文化產業基礎理論開始采用經濟學、社會學研究方法；文化產業應用研究深入到產業鏈內部，擴展到就業、資助等層面[2]。但這些研究多集中于城市文化產業的發展，或是將農村文化作為旅游的一部分，對農村文化產業發展的研究鮮見。

目前國內學者關于農村文化產業發展的研究相對較多，包括農村文化建設現狀、問題以及對策等方面。很多學者強調政府在農村文化產業發展中的作用：曹志來指出我國農村公共文化事業發展相對滯后，認為發展農村公共文化事業要以政府為主導，并提出相應政策建議[3]；沈成宏提出各級政府應在農村文化產業發展中起主導作用，提供政策、人才、投融資等方面的支持[4]；姜長寶分析了農村文化產業從市場自發到政府推動的演變過程，強調政府應對鼓勵農民興辦文化產業做出長遠規劃，并出臺相應政策，鼓勵和扶持文化產業的發展[5]。另有學者從博弈的角度對農村文化產業進行研究，但多是側重文化企業之間或者區域文化產業之間的博弈：李葳、孫浩進運用動態博弈理論建立了文化產業中現實產業和虛擬產業之間聯盟的動態博弈模型，根據聯盟的期望收益，得出聯盟的最優穩定策略，并對文化產業戰略聯盟的發展提出對策建議[6]；呂健、余政從一個有限理性重復博弈的視角出發，通過最優反應動態，對西部區域文化產業合作進行分析[7]；熊正賢、吳黎圍認為在重復博弈條件下，文化產業區域競合的“囚徒困境”可以打破，區域之間存在合作的可能性，并提出西部文化產業區域合作的三條有效路徑[8]。關于政府與企業之間的博弈研究相對較少，解學芳從博弈視角分析了新農村文化建設中文化產業和文化事業的關系[9]。

上述研究雖然涉及資源、人才、資金、市場、政府等各個方面，強調政府在文化產業發展中的作用，但是缺乏微觀的可操作性。由于地方政府對文化企業提供財政補貼等措施后，文化企業能否履行義務并實現預期目標具有不確定性。因此，基于不完全信息條件下探討地方政府與企業之間的博弈將更切實際。

三、農村文化產業的特點分析

不同于城市文化產業的發展，中國村鎮數量多、面積廣，農村文化產品種類繁多，然受農村經濟發展相對落后的制約，農民文化消費較少，文化產品需求匱乏，農村文化產業發展相對落后。

（一）農村文化種類繁多，各具特色

中國是一個多民族國家，且村鎮數量繁多，不同的民族在各自的發展過程中形成了不同的文化。“十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正是中國農村文化特色鮮明的寫照，反映出不同地區農民對文化需求也各不相同。

（二）發展落后，市場化程度低

雖然中國農村文化各具特色，但由于中國農村經濟發展不平衡，除少數富裕農村地區已初步形成藝術門類齊全的比較成熟的農村文化產業體系外，大多數農村文化產業尚處于小規模、分散化、手工作坊式的經營狀態，市場化運作經驗不足，管理模式和營銷策略相對落后，普遍缺乏競爭力。

（三）文化消費比重低，文化產品需求少

由于中國大部分村鎮經濟發展相對落后，農民收入較低，農村文化消費相對于城市而言比重較低。根據中國統計局公布的2013年統計數據，中國農村居民家庭平均每人文教娛樂消費支出僅486元，占農村居民家庭人均收入的5.46%，僅為城鎮居民家庭人均文教娛樂消費支出的21.86%。

（四）文化設施落后，資金短缺

中國農村文化產業缺乏正確引導和資金投入，部分行政村沒有修建任何文化娛樂設施，有的村對于文化設施存在重使用、輕管理現象，人為損壞比較嚴重，村文化站（室）總體利用率較低，一些村民甚至不知道文化室的存在。很多農民沒有讀書習慣，文化活動非常單一。此外，中國農村文化市場中多為分散經營，難以形成規模經濟，導致投資風險增加，投資數量相對較少，很多大企業不愿意進行投資或投資額度少，進而加劇投資風險，形成惡性循環。

四、基本博弈模型的構建及分析

（一）模型的基本假設

地方政府通過各種政府補助①中國目前主要的政府補助形式有：財政撥款、財政貼息、稅收返還、無償劃撥非貨幣性資產等。根據《企業會計準則》，政府補助其關聯情況分類，分為與資產相關的政府補助和與收益相關的政府補助，記為企業當期收益或遞延收益，均可以看成是企業收益的一部分。的形式，支持經營農村文化產品的企業發展。本文博弈分析的政府支持文化企業發展的形式為地方政府對企業的財政撥款，撥款數量按照企業投資額的一定比例確定，同時雙方簽訂合同，企業在獲得財政撥款后經營農村文化產品和服務，并承諾將未來收益的一部分回饋社會，回饋方式可以是向低收入者提供低價或免費的文化產品和服務。企業回饋社會的這部分收益可以看成是地方政府收益，從而達到政府發展文化產業、提高農民素質的目的。

1.博弈參與者。博弈方1：地方政府。博弈方2：經營各種文化產品和服務的企業，簡稱文化企業。在博弈過程中，地方政府按照文化企業投資額的一定比例通過財政撥款降低文化企業的投資風險，提高文化企業的資金收益率，企業利用自身資源開發文化產品和服務并宣傳推廣經營。

2.策略空間。地方政府可以選擇不給予文化企業財政撥款，也可以選擇給予文化企業財政撥款，如果選擇財政撥款，地方政府需要確定財政撥款比例。為便于分析，用t1和t2代表高低兩種撥款比例，t1＞t2。因此，博弈方1地方政府的策略空間包括不進行財政撥款、大比例財政撥款和小比例財政撥款三種選擇。博弈方2文化企業的策略選擇包括努力經營（s1）和不努力經營（s2），這里的努力經營是指企業是否努力進行產品研發、努力進行產品宣傳和推廣等。文化企業經營是否努力的概率分別為p和1-p，其中0＜p＜1。

3.成本分析（支付函數）。對于地方政府，由于其只負責監督管理，不負責經營，所以財政撥款額就是其成本，亦即支付，當地方政府大比例進行財政撥款時，總成本為t1I，其中I為文化企業初始投資額；小比例財政撥款時，總成本為t2I，其中t1＞t2。

4.成功概率及收益。當文化企業獲得地方政府的財政撥款并成功開發出農民喜歡的文化產品和服務并進行有效推廣時，則認為博弈成功。地方政府的財政撥款將直接影響文化企業是否進行投資經營，所以博弈是否成功取決于地方政府是否進行財政撥款。由于文化產品的需求取決于文化產品所包含的內在價值和企業的營銷策劃能力等多種因素，而企業是否努力經營決定這些能力的高低，決定文化產品是否符合農民消費者需求，以及是否能夠推廣，因此成功的概率取決于文化企業是否努力經營。如果文化企業努力經營，則成功的概率為θ1；如果文化企業不努力經營，則成功的概率為θ2，一般而言θ1＞θ2。

如果地方政府對文化企業不采取財政撥款等鼓勵文化企業投資、提高文化企業收益率的措施，由于畏懼風險或缺乏充分資金，文化企業本身也不會進行投資，雙方的收益為0；如果地方政府對文化企業進行財政撥款，文化企業投資成功，雙方獲得一定的收益；由于財政撥款決定了企業的經營規模，因此，收益的多少取決于政府財政撥款的比例，即R=R（t）。

5.收益分配。地方政府與文化企業簽訂合同，由地方政府對文化企業進行財政撥款，支持文化企業的發展，文化企業必須將收益中的一部分回饋社會，回饋方式可以是向低收入者提供免費的文化產品或服務，從而使更多農村居民享受到文化產業發展帶來的精神滿足。而企業回饋社會的這部分收益就可以看成是地方政府收益，假設這部分收益占總收益的比例為r，則地方政府收益為rR（t），文化企業收益為（1-r）R（t）[10]。

（二）博弈雙方的期望利潤

當地方政府選擇大比例財政撥款，文化企業選擇努力經營時，博弈雙方的期望利潤分別為：

當地方政府選擇大比例財政撥款，文化企業選擇不努力經營時，博弈雙方的期望利潤為：當地方政府選擇小比例財政撥款，文化企業選擇努力經營時，博弈雙方的期望利潤為：當地方政府選擇小比例財政撥款，文化企業選擇不努力經營時，博弈雙方的期望利潤為：

（三）模型的策略分析

根據以上假設和模型構建，分別對地方政府和文化企業進行策略選擇分析，并進一步分析地方政府對文化企業進行財政撥款的可行性和相關利潤。

1.地方政府的期望利潤和策略分析。為了更好地進行農村文化產業建設，地方政府應對農村文化產業建設進行支持，以帶動農村乃至全國的文化產業發展。根據前面的模型構建，地方政府的大比例財政撥款和小比例財政撥款的期望利潤分別為：

①地方政府選擇是否撥款

②地方政府選擇大比例還是小比例財政撥款

由于文化產品更多地是滿足人們精神上的某種需求，而這種需求往往具有很大的主觀性和不確定性，所以文化產品經營具有一定的風險，當這種風險比較大時，很可能出現投資和收益不成比例的極端情況。中國廣大農村幅員遼闊，人口眾多，風俗習慣各異，對文化的追求也各不相同，所以農村文化產品的市場需求具有很大的不確定性，這樣就有可能導致文化產品總收益不高，甚至可能出現此時，作為地方政府會選擇小比例財政撥款。

由于本文考查的是地方政府對經營本地農村文化產品企業的支持，上述風險會相對較小。因為就本區域范圍而言，文化企業對本地市場的掌控能力相對較強，政府財政撥款比例越大，文化企業經營文化產品收益就越高，因此，大比例財政撥款可以使政府的期望利潤大于小比例財政撥款的情形，即，此時地方政府會選擇大比例財政撥款。

③地方政府選擇大比例財政撥款的條件

如果要讓地方政府選擇大比例財政撥款，則必須保證大比例財政撥款獲得的期望利潤大于小比例財政撥款獲得的期望利潤，即通過式（11）可得：

r值越大，表明地方政府在這次博弈中獲得期望利潤比例越高，越愿意給予文化企業大比例財政撥款。對式（12）進一步分析，還可以得出以下兩個結論：

第一，文化企業選擇努力經營的概率p越大，式（12）右側的值越小，r越小，地方政府愿意在一個較小的利潤分配比例下給予文化企業大比例財政撥款，表明文化企業越努力經營，地方政府大比例財政撥款的條件越寬松。

第二，如果地方政府面臨大比例財政撥款和小比例財政撥款差值越大，即t1-t2越大，式（12）右側值越大，此時，地方政府大比例財政撥款條件將變得更加嚴格，很有可能選擇小比例財政撥款。

當然t值越大，文化企業獲得的期望利潤比例則會相對下降，此時文化企業努力經營的動力就會減弱。因此，在確定利潤分配比例系數時，必須考慮文化企業的承受極限。

當地方政府選擇大比例財政撥款，要保障文化企業選擇努力經營時，根據式（2），θ1R（t1）+t1I-Ch應大于0，r需滿足：

根據上述分析，可以發現利潤分配比例t是決定博弈雙方策略選擇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t值的大小直接影響地方政府是否大幅減稅和文化企業是否努力經營。因此，雙方在利潤分配談判時，必須認真考慮t值的大小。

由此可以得出結論，博弈雙方利潤分配比例t直接影響博弈雙方的決策，地方政府財政撥款比例隨著文化企業努力經營概率的增加而增加；當地方政府大比例財政撥款與小比例財政撥款差額變大時，地方政府大比例財政撥款條件將更為嚴格。

2.文化企業的期望利潤和策略分析。

①文化企業選擇努力經營的期望利潤和策略分析

如果獲得地方政府財政撥款，努力經營的文化企業在地方政府大比例財政撥款和小比例財政撥款時期望利潤分別為上面的式（2）和式（6），兩式之差為：

由式（14）可以得出，在絕大多數情況下，地方政府財政撥款比例越大，企業就會越努力經營，產品研發就會進行得越順利，越能開發出受農民喜歡的文化產品，文化企業的收益就會越高，R（t1）＞R（t2），從而，即∏因此，文化企業越是努力經營越希望地方政府給予大比例財政撥款。

②文化企業選擇不努力經營的期望利潤和策略分析

如果文化企業選擇不努力經營，則文化企業在地方政府大比例財政撥款和小比例財政撥款時期望利潤分別為式（4）和式（8），兩式之差為：

由此可以得出結論：無論文化企業是否選擇努力經營都希望地方政府大比例財政撥款，但是文化企業是否努力經營將直接影響地方政府是否大比例財政撥款。文化企業越是努力經營，地方政府估計出的p值就越大，文化企業吸引地方政府大比例財政撥款的能力就越高。因此，文化企業必須努力經營，才能促使地方政府采取更多優惠措施鼓勵其發展。

五、加速建設我國農村文化產業的對策建議

（一）地方政府應加大資金投入，促進農村文化產業發展

通過博弈模型分析，當地方政府對文化企業進行財政撥款等優惠措施以支持其發展時，不僅能促進文化企業收益的提高，還能為農村居民帶來更好的文化產品。因此，地方政府應積極支持農村文化產業的發展，但這種支持并非盲目、無條件的，而應按照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的要求，立足于中國經濟社會發展實際，支持有一定經濟實力、真正愿意服務于農村文化建設的企業，逐步構建結構合理、發展平衡、網絡健全、運營高效、服務優質的農村文化產業體系。

（二）文化企業誠信經營，加強企業間合作

分析得出，文化企業如果自身不努力經營，會降低地方政府的支持意愿，最后導致收益為零。因此，文化企業自身也要努力經營，把農村文化產業的發展作為己任，吸引地方政府更多的支持。同時，文化企業之間也要加強合作，形成產業集群，實現規模經營，壯大整個產業群的實力，以產業集團的形式與地方政府談判，以增強吸引地方政府財政補貼的議價能力。

（三）建立文化企業多元投融資機制，為文化產業發展提供資金保障

文化產業的快速發展離不開資金的支持，由于農村文化產品經營存在很大的不確定性且風險較大，因此，只有建立多元化投融資機制，解決文化產業融資難的問題，同時引入風險規避機制，才能真正降低文化企業經營風險，推動農村文化產業的發展。

六、結論

本文通過不完全信息博弈模型對地方政府是否應該支持和如何支持農村文化產業建設，以及文化企業如何吸引地方政府支持進行博弈分析。通過分析發現，無論文化企業是否選擇努力經營都希望地方政府進行財政撥款等資金支持，然而地方政府是否愿意提供大幅減稅等優惠措施的可能性隨著文化企業努力經營概率的增加而增加；當地方政府大比例財政撥款和小比例財政撥款差額變大時，地方政府大比例財政撥款的條件將更為嚴格。當然，本文僅討論了不完全信息下單次博弈模型，沒有討論雙方重復博弈的可能情形。在重復博弈中，第一次博弈行為會修正博弈雙方行為。例如，如果進行重復博弈，第一次博弈中文化企業是否努力經營則直接影響地方政府對p值的判斷，導致地方政府行為發生改變，所以在重復博弈中文化企業選擇努力經營的概率可能會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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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124

A

1672-3805(2014)05-0037-05

2014-07-10

天津市高等學校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背景下文化產業城鄉統籌發展的對策研究”（20132410）

付娜（1979-），女，天津農學院講師，上海財經大學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運營管理、產業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