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 山
(南京航空航天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江蘇 南京210016;江蘇連云港市行政學院,江蘇 連云港222006)
新型城鎮化推行“四化同步”的發展戰略,力求破除城鄉二元結構,促進城鄉一體化發展,提升城鎮發展質量。江蘇省于2000年始將城市化戰略確立為促進區域社會發展的“五大戰略”之一,從1979到2012年,江蘇城鎮化率由14.8%提升至63%,平均每年提高1.5個百分點,城鎮化速度明顯加快。但是,江蘇新型城鎮依然存在著不少問題,常住人口的城鎮化與戶籍人口的城鎮化還存在較大的差異,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程度不高,城鎮發展囿于傳統發展模式,依然是依靠土地和資源的投入而實現規模擴大和空間拓展,這種外延式城鎮化帶來的是城鎮化效率低下和種種“城市病”等發展難題。
新型城鎮化強調以實現發展效率、經濟效益、社會效益和生態效益相統一的內涵式城鎮化,[1]城鎮化的運行效率也成為衡量城市化質量的重要標準。城市化效率是一定時期內城鎮化的投入與產出之間的權衡與比較。[2]針對于城鎮化效率的研究方法也主要集中在三個方面:一是運用非參數的DEA方法,測度城鎮化的靜態運行效率,同時才用DEAMalmquist方法測度城鎮化效率的動態效率變化。[3]二是將超效率DEA模型和灰系統理論GM(1,N)模型相結合測度城鎮化效率發展演化趨勢及其驅動因素。[4]三是采用隨即前沿生產函數測度城鎮化效率和影響因素。[5]綜觀過往研究,存在著兩方面的不足:一是針對于江蘇省城鎮化效率的研究較少;二是對城鎮化效率的研究往往忽略了新型城鎮化的內涵,難以系統全面地評價城鎮化運行效率和新型城鎮化的成長模式。
為了系統全面測度江蘇省城鎮化的發展效率,為新型城鎮化建設提供理論支持,本文采用非參數DEA效率分析方法,對江蘇省2005—2012年的城鎮化發展效率進行靜態和動態評價,分析江蘇城鎮化效率的動態變化特征和時空演化,探求江蘇城鎮化的成長模式,為城鎮化建設找出改進對策,謀求江蘇新型城鎮化的質量提升和可持續發展。
城市化主要包括人口城市化、土地城市化、經濟城市化和社會生活城市化四個層面,[6]新型城鎮化發展強調經濟效益、社會效益、生態效益和空間效益的統一,對城鎮化效率的測度需要從城鎮化的投入和產出兩個方面選取相應的指標體系。本文選取四投入三產出共計7項指標從不同角度測度城鎮化效率。投入指標從資金投入、勞動力投入和土地投入考慮,包括城鎮就業人員數 (非農就業人員)、城鎮固定資產投資、財政支出和建成區面積占土地面積比重四個指標;產出指標包括城鎮人口占總人口比重、非農產值(二、三產業產值之和)和建成區綠化覆蓋率三個指標,分別測度人口城鎮化效率、經濟城鎮化效率和生態城鎮化效率。為符合投入與產出變量之間單調性假設,即投入數量的增加不引起產出的減少,對投入與產出變量進行Pearson雙側相關性檢驗。投入與產出變量之間不但都是正值,而且在在1%水平(雙側)上顯著相關,因此本研究所選取的投入與產出變量具有合理性,適合DEA模型。
本文以2005-2012年為研究時段,以江蘇省13個省轄市為研究對象,構造13個省轄市的面板數據集進行城鎮化效率的動態分析。所有研究數據均來源于《江蘇統計年鑒》和《中國城市統計年鑒》,部分數據來自相應省轄市的統計年鑒。
利用DEA-BCC模型,測度2012年的江蘇13個省轄市的城鎮化效率極其分解結果(表1)。

表1 江蘇省市域城鎮化效率的DEA(VRS)有效性評價結果
從城鎮化投入產出的綜合效率來看,江蘇省13個省轄市的城鎮化效率總體上未實現有效增長,均值只有0.83;鎮江、鹽城和宿遷綜合效率為1,反映這3個城市投入產出得當,能夠產出穩定高效的規模報酬,實現DEA有效。其余10個城市綜合效率值較低,城鎮化效率非有效,平均效率只有0.78左右。
從純技術效率來看,全省均值為0.99,有12個城市達到DEA有效,僅有連云港市未達到有效,反映連云港城鎮化進程還是比較依賴傳統的城鎮化模式,沒有充分發揮科技創新在城鎮化進程中的作用。
從規模效率來看,2012年全省平均值為0.84,鎮江、鹽城和宿遷三市規模效率實現DEA有效,規模報酬不變。其余10個城市規模非有效,規模效率最低的是南京,揭示了這些地區在城鎮化過程中投入和產出沒有做到科學有效控制,再依靠要素的投入難以實現規模有效。
從城鎮化效率靜態測度結果的空間分布來看,蘇北五市綜合城鎮化效率為 0.92,蘇中三市為0.88,蘇南五市為 0.72,蘇北綜合城鎮化效率高出蘇南0.20,城鎮化效率呈現由蘇南向蘇中、蘇北依次遞增,這與江蘇經濟發展程度由蘇南向蘇中、蘇北梯次遞減相悖,反映蘇南處于以上海為中心的長三角經濟區所擁有優勢形成的資源集聚能力與城鎮化效率的提升并不匹配,蘇南的城鎮化發展效率有待優化和改進。
對于技術效率非有效的評價單元,可以對其在相對有效面上的“投影”進行分析,獲取非DEA有效單元實際投入值和目標投入值的差額,測算技術效率非有效單元的非集約值與集約度。[7]測算結果表明,江蘇省的13個省轄市中只有連云港在城鎮化投入要素存在非集約值。在城鎮就業人員占從業人員比重方面,非集約度為17.13%,城鎮固定資產投資非集約度為11.08%,財政支出非集約度為17.6%,建成區面積占土地面積比重非集約度為11.07%,而且連云港處于規模報酬遞減階段,說明連云港是高非集約型的,在以后的城鎮化進程中需要降低城鎮化投入要素,避免粗放式的發展,通過各種投入要素的綜合集成提升集約效率和城鎮化效率。
采用Malmquist指數法對江蘇省13個省轄市2005~2012年的城鎮化動態效率進行分析運行DEAP2.1 軟件得到結果(表 2)。
總體上來看,江蘇省13個省轄市的城鎮化效率處于惡性增長的階段,Malmquist均值只有0.878,沒有超過1的。在整個考察期間,江蘇省各市的城鎮化效率呈現交替波動式的下降和上升,Malmquist指數從2006-2007年的最高值0.955下降到2009-2010年的最低值0.759,差距達到22%;此后一路上升到2011-2012年的0.936,整個期間呈現“M”變動趨勢。將其進行分解,經濟效率變動均值為1.018,除了連云港為0.995外,其余城市整個樣本期間綜合經濟效率都得到提升。技術變動均值為0.863,由2005-2006年的0.8上升到2006-2007年的最大值0.942后開始出現下降。整體來看,技術進步的無效變動是導致江蘇省整體城鎮化效率波動下降的主要原因。

表2 2005-2012年江蘇省市域Malmquist效率指數與分解
從Malmquist指數的空間分布來看,蘇南地區為 0.905,蘇中為 0.871,蘇北為 0.858,都出現城鎮化效率不斷下降的狀態,空間分布表現為蘇南最強,蘇北最差,呈現由蘇南向蘇中和蘇北梯次下降的趨勢,與DEA-BCC模型測度的綜合效率空間分布特征剛好相反。主要原因在于蘇南的技術進步略高于蘇中和蘇北地區。蘇北和蘇中內部差異較大,蘇北Malmquist指數的最大值出現在徐州市,為0.953,最低值是連云港,為0.808,差距達到14.5%;蘇南的最大值出現在常州,為0.929,最低值為鎮江的0.845,差距為8.4%。城市之間的差異也很大,最大值是徐州,最小值是連云港,同為蘇北地區。上述結論表明,地區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的地區城鎮化效率不一定就高,而經濟發展水平相對較低的地區城鎮化效率不一定就低,蘇中和蘇北的經濟效率變動、相應的純技術效率變動和規模效率變動都略高于蘇南地區;這也表明蘇南作為江蘇省經濟最先發展的地區,其城鎮化率進一步增長的動力不足。
進一步對Malmquist指數進行穩定性檢驗 (表3),蘇南地區的經濟效率標準差由2005-2006年的0.202下降到2006-2007年的0.129,此后逐步抬升至2009-2010年的0.790,經濟效率不穩定,波動較頻繁;蘇中地區經濟效率標準差穩定性與蘇南地區類似;蘇北地區的經濟效率標準差由2005-2006年的0.207下降到2011-2012年的0.047,呈現出波動下降的趨勢,表明蘇北地區的經濟效率穩定性逐年增強,內部差異逐步縮小。從技術變動來看,蘇南、蘇中和蘇北技術變動的標準差均呈波動下降趨勢,穩定性逐漸增強。蘇南地區的Malmquist指數標準差由2005-2006年的0.203下降到2011-2012年的0.110,最低值出現在2009-2010年的0.043;蘇南和蘇中地區的Malmquist指數標準差都呈現波動下降的特征;相對來說,蘇北地區的Malmquist指數標準差基本呈現逐年下降的趨勢,穩定性也在逐年增強。總體來看,蘇南、蘇中與蘇北的生產率存在差異,城市之間的發展不平衡。
從江蘇省13個省轄市城鎮化效率的運行軌跡來看,既存在蘇南、蘇中和蘇北之間的次區域差異,其內部也存在一定的差異性。為更明確各地區城鎮化的成長模式,依據Malmquist效率指數 (簡寫為M)對13個省轄市進行空間聚類,將各地區的城鎮化效率變動分為四種類型:[8]有效增長型(M>1)、弱無效增長型(0.92<M<1)、高無效增長型(0.84<M<0.92)和強無效增長型(M<0.84),聚類結果見表 4,城鎮化效率成長模式主要集中在高無效增長這一類型。

表3 2005-2012年江蘇省三大區域城鎮化效率穩定性檢驗

表4 江蘇省13市城市化效率成長模式
徐州、常州和南京的城鎮化效率為弱無效增長型,其Malmquist指數介于0.92和1之間,均呈波動下降特征。徐州市2005-2006年的Malmquist指數為1.094,下降到2011-2012年的0.97,下降幅度達到12.4%,南京和常州的下降幅度分別為15.5%和3%,平均下降幅度為10.3%。從內部橫向比較來看,極差值為0.025,表明弱無效增長型的內部城鎮化效率并不均質化。從影響其變化的經濟效率和技術進步來看,徐州、常州和南京的經濟效率分別下降了6.9%、10.8%和18.5%,而同期徐州市技術變動效率下降了7.8%。因此,經濟效率和技術變動效率下降的共同作用是導致城鎮化效率下降的主要原因,而規模效率下降又是導致經濟效率下降的主要原因,意味著在高速的城鎮化進程中原有的規模效率遞增紅利在減弱,出現規模效率遞減的困局,需要通過改變要素投入方式改進城鎮化效率。
江蘇省的13個省轄市大部分扎堆于此類,是江蘇省城鎮化效率變化的典型反映,其Malmquist指數介于0.84和0.92之間,蘇州、無錫、南通、鹽城、揚州、鎮江和泰州,共計7個城市,占全部省轄市的53.8%。在研究期間,蘇州市的Malmquist指數提升了59.4%,幅度較大,主要得益于城市規模效率的提升,由2005-2006年的0.776提升到2011-2012年的1.512,揚州市的Malmquist指數也提升了9.8%。其余的5個城市Malmquist指數均出現下降,平均下降幅度達到7.04%,經濟效率和技術進步呈現出雙低是引起城鎮化效率高無效增長的主要原因。
宿遷、淮安和連云港的城市Malmquist指數小于0.84,說明這一類城市的城鎮化效率逐年下降,下降幅度達到10%以上。技術變動效率低下是引起城鎮化效率下降的主要原因。這也在一定程度上證實城鎮化水平與城鎮化效率相悖的狀態,即江蘇省的城鎮化水平在2005-2012年間是以17%的平均速度不斷增加的,而相應的城鎮化效率卻以12%的速度不斷下降(圖1)。近幾年以來,連云港在城市規模上大做文章,填海造陸,擴張城市道路等基礎設施。但是,這種單一的依靠資源投入的粗放式城市擴張并沒有實現人的城鎮化,也沒有實現經濟的城鎮化,要素的集約發展已成為破解城鎮化效率低下的主要發展思路。

圖1 2005-2012年間江蘇省轄市城鎮化水平與城鎮化效率變化趨勢
本文主要采用非參數DEA-BCC模型和DEAMalmquist方法,對2005—2012年的江蘇省13個省轄市的城鎮化效率進行靜態測度和動態測度,并對其空間分布特征進行分析。結果表明:江蘇省13個省轄市的城鎮化效率總體上未實現有效,城鎮化效率呈現由蘇南向蘇中、蘇北依次遞增,這與江蘇經濟發展程度由蘇南向蘇中、蘇北梯次遞減相悖。2005—2012年的Malmquist效率處于惡性增長的階段,呈現由蘇南向蘇中和蘇北梯次下降的趨勢,技術進步的無效變動是導致江蘇省整體城鎮化效率波動下降的主要原因。江蘇省城鎮化效率成長模式呈現出弱無效增長型和高無效增長型的特征。提出集約、協作和低碳化發展是提升城鎮化質量的重要途徑。
未來的城鎮化建設進程必須從發展戰略的高度和實踐的角度進行規劃,本文認為應從以下三個方面采取措施來改善目前城鎮化建設的短板,以提升城鎮化效率改善城鎮化質量。一是堅持綠色低碳集約發展。在城鎮化建設過程中要始終貫徹綠色生態的理念,推進節能減排和綠色節能建筑,在城鎮居民中宣揚推廣綠色低碳生活方式和消費模式。產業發展要和綠色低碳的城鎮化建設理念相吻合。在強調綠色低碳發展的同時、還要堅持集約發展,提高城鎮化運行效率,實現土地集約、財力投入集約、空間集約、人口集約和產業集約發展,形成“空間利用集約緊湊、產業集聚發展、資源集約循環使用的新型城鎮化模式。二是強化城市間的資源共享與協作發展。城際之間建立包括信息網絡、科技資源、人力資源、公共安全在內的資源共享系統,避免各城市的重復建設。依據江蘇省城鎮化運行效率的空間分布特征,合理優化城鎮空間結構和形態,提升中心城市綜合功能。綜合高效利用城市建成區空間,促進城市空間的立體化利用。創新省內城市間的協調發展機制,在城際間實現公共基礎交通、產業布局、規劃、城鎮建設的一體化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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