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霾、股”：罵聲里的民意向背

田雄獅

某電視臺采訪2013繼續漲聲不斷的房價。

受訪者：請問我能罵人嗎？

記者：不能。

受訪者：那我就沒什么好說的了。

溫飽是民生之本，而房子，是中國人最實在的人生愿景，是中國人心中永遠的痛。高居不下的房價意味著人的一生積蓄貶值到不如幾間住房，意味著剛畢業的大學生成為房奴，“樓價如此虛高，引無數百姓競折腰”。

2013：霧霾下的房市股市

2013年，中國的房市和股市，可以用“冰火兩重天”來形容。房市方面，一線城市房價暴漲高燒難退，三四線城市“鬼城”、“鬼樓”頻現，透出陣陣寒意。

而股市方面，一方面是創業板的轟轟烈烈如火如荼；另一方面則是主板市場的權重低迷慘烈殺跌，與同期美股、日股、歐股等國際市場的高歌猛進相比，A股熊市已經整整持續了6年。

而在2013年，讓老百姓神經繃緊的還包括，霧霾幾乎席卷大半個中國。

104個城市重度“淪陷”，平均霧霾天創52年之最；多地橙色、紅色預警不斷，PM2.5增至700、1000，爆表的“霾”紀錄，令人震驚。

2013年的大多時候，不管你身居帝都、魔都還是星城，也不論身處大江南北長城內外，每日拉開窗簾便見一派“霧失樓臺，月迷津渡”的縹緲朦朧，而你偏偏一點也不詩意地疑似身處仙境很清楚今夕何夕；你望斷天涯也不見桃源，只知道今天一定要按時上班打卡，見到自己的目的地隱沒在一團霧霾之后，你腦海中下意識地冒出的再也不是田園詩瑤臺樹風姿綽約，而是肺部的煙熏火燎和六到八年后中國終于超英趕美肺癌發病率雄冠全球，而自己很可能成為廣大肺癌病人中的一員，你忍不住喉頭一緊，一口濃痰涌上來，跑到衛生間哇地一聲咳出來：好一個涼塵煤景霧霾天！

十面霾伏，不管你嚴肅點叫“公霧源”，高端點叫“京塵”，霸氣點叫“塵疾思汗”，樂觀點叫“塵世美”，文藝點叫“塵年煤久”，娛樂點叫“塵慣吸”，還是直陳“喂人民服霧”，笑過罵過之后，你還是無處可逃，除非你不出門。

進退失據之間，2014年，房價向左還是向右？股市熊市還是牛市？霧霾加重還是減輕？

房市：尖銳探底大概率，一線城市還要漲

于房市而言，不繞圈子說，第一，尖銳探底的概率不小；第二，特大城市，新一輪上升浪涌動。

為什么說“尖銳探底的概率不小”？

應著那句老話，“城門失火，殃及池魚”。2014年的房價走勢，決定性的因素不是基本供求關系的盈縮消長，而是來自金融市場的外部沖擊。

2014年，金融市場注定將飽受一系列的內外沖擊。外部的沖擊，最大的可能是來自美聯儲退出QE（量化寬松）。這將是誘發整個沖擊的總開關。它將逆轉全球資金配置的流向，在此之前，從美國奔涌向世界各地的套利資金的大潮，將返身向美國回流，其規模之大、力度之猛，可以當得上“奪路而逃”四字。

屆時，透過各種灰色渠道潛入中國，并通過各色影子銀行、投入在套利資產（其中，房地產是一個大宗）、數目高達數萬億規模的套利資金，將爭先恐后地奪門而出，從而對資產市場形成一波尖銳沖擊，房產市場將承受沉重壓力。

雪上加霜的是，這個套利資金的奪路而逃，不是一個孤立事件，它極有可能引發一系列多米諾骨牌的倒下。由于大量資產（企業部門與居民部門）都或明或暗地跟房地產緊密聯結在一起，房地產是這些資產得以獲得信貸的抵押品擔保品，當房地產價格受到第一波“QE沖擊”出現下跌浪時，追加擔保品的壓力將迫使那些最為脆弱的、現金流依賴借新還舊的風險資產進入清算，其后果將導致整個信貸部門切換至風險規避模式狀態下運行，信貸市場被迫出現一輪接一輪的緊縮，相關擔保資產不得不進行減值拋售再拋售，現貨市場壓力一輪重于一輪，導致整個擔保品部門進入減值再減值的魔咒之中。這個多米諾骨牌一旦倒下，沖擊將異常尖銳。

值得慶幸的是，我們擁有一個富有經驗、經歷過1997年金融沖擊歷練的央行，和一張依然強大的國家資產負債表，沖擊并不容易演化成危機，沖擊將僅僅是沖擊。

沖擊洗禮或低點之后的房地產市場將呈現混沌，混沌之后是分化。其中，足夠清晰的確定性事件是，以上海為龍頭的特大城市的房價將走出一輪屢創新高的牛市，甚至是大牛市。

為什么？如果用三個字來回答，那就是“大移民”。千萬級的投資大移民，決定了上海房產市場長期供求關系的形態，決定了供小于求的狀態難以改變、決定了供求缺口將長期存在。

今后十年，中國的三線及三線以下城市，將新增3個多億的中產及以上人群、接近2個億的富裕及非常富裕人群、1億還掛零的非常富裕及高凈值人群，對這個以億計數的人群，特大城市既是他們消費升級的門戶，也是他們資產再配置的必選科目。

對于來自三線城市的投資移民們，像上海這樣的大城市就意味著“升級”兩個字。這個升級體現在都市所擁有的先進的基礎設施（道路交通水電煤氣等）、先進的服務供應（醫療教育生活養老文化等）、更高的人均資本存量、更高質量的人力資本總量等等，以及源源不斷創生的“城市活力”。

經濟學上，與“活力”相對應的是TFP，全要素勞動生產率。這個TFP是增長的內在動力，決定著投資的增速和投資的回報率。

TFP跟房價是個什么關系？從某種意義上說，房價可以視為TFP的代理變量，房價跟TFP是正向關聯的關系。也就是說，某地區的TFP越高，相應地該地區的房價也就越高，反過來，若某地區的TFP較低，而房價較高，那么，這個房價之中就蘊含著泡沫。

以上海觀之，它正進入由三線大移民所推動的新一輪發展周期中，其對應的TFP不僅遠高于全國平均水平，也遠高于鄰近次中心城市，這意味著上海有著遠超過全國平均水平的潛在投資增速和投資回報率，直觀上就反映為上海的“活力四射”、“生機勃勃”，體現在房價上，就是上海房價能夠不斷走高，并且在走高的同時始終給出正回報。

三線投資移民潮推動了上海TFP的走高，上海這個維持在高位的TFP，又吸引了更多的三線投資移民，兩者互為依存、相互加強，這個“三線大移民與TFP的正反饋”，構成了上海房價的堅實基礎，是上海房市不斷創出新高的根本動力。

當年的香港，曾經維持東亞地區的TFP冠軍位置長達15年之久。那么，作為香港升級版的新上海呢？其他有著類似優勢的大城市呢？

股市： 2014牛市難現

而股市2014年是否能形成牛市，要考慮四個方面：投資者信心、企業真實盈利狀況、資金面的情況、供求關系。

目前來看，經過2013年的局部性行情，股市具備了一定的賺錢效應，投資者信心增加，不過這僅占其一。企業盈利狀況、資金情況和供求關系等方面，還不完全具備牛市的基礎。

但在2014年并不乏投資機會。

個股和一些創新、改革收益的行業，會有一些相對優異的表現。比如新能源，是中國相對國外有優勢的幾個行業之一。之前行業發展一直受制于外需，受國外新能源政策影響巨大，行業發展不確定性高。隨著政府越來越重視新能源行業對國內發展的重要性，補貼會加大，鼓勵拓展內需，簡政放權為行業發展減少障礙，或會有表現。再如環保、新農業，都會隨著國計民生的實際需要、政策舉措落實，而出現新機會。

2014年的各種主題性熱點投資也會對行情起不小的推動作用，尤其是在貨幣政策收緊前，在一些確定的盈利和增長的帶動下，股指有機會創出一些小新高，但愿這小新高能登上讓大家高興一下的3000點。

霧霾： “經濟發展=排放增加”一時破不了

對于日益嚴重的霧霾天，雖然2013年9月，國務院發布了《大氣污染防治行動計劃》；京津冀、長三角、珠三角等空氣治理要害區域，隨即出臺了諸多看上去非常嚴厲的措施，但估計很難在2014年兌現。

比如淘汰黃標車，中國現有1500萬輛。按購車合同，都未到淘汰的年份。要想將其淘汰，就必須支付高額的賠償金。2017年前能否完全淘汰，也是個未知數。

中國所有城市都是繁忙工地。這些工地帶來的絕不僅是揚塵，各種施工機械燒的是重油，排放的是濃黑無比的毫無防范的毒煙。

環境保護部部長周生賢有一句名言，所謂的發展經濟，都是通過大量燃燒和排放來獲取的。沒有燃燒，就沒有中國經濟的發展。2014年中國經濟要穩中求升，當然要更多燃燒。當前采取的所有節能減排的方式，只是在轉換燃燒方式，并沒有減少燃燒的額度——可以肯定地說，燃燒和排放的總量是一定會上升。燃燒多，排放就多，霧霾的可能性就大。

中國能源消費結構以煤炭為主，常年穩定在七成左右。煤炭便宜，但污染大，燃燒時釋放粉塵、二氧化硫與二氧化氮等污染物，這些都是造成霧霾的。煉鋼要用焦炭，焦炭由煤炭煉制而成。有段子說，河北唐山下轄的遷安鋼產量超過德國，唐山鋼產量超過歐洲，河北一市勝一洲。2012年中國粗鋼產量7.2億噸，煉出一噸粗鋼大概需要0.4噸-0.5噸焦炭，一年得燒掉2.88噸——3.6億噸焦炭，換算成煤就更多了。

此外還有火電與供暖。火電是中國電力的主力，截至2012年底，火電裝機容量占裝機總容量之比仍有71.5%，其中84%的火電來自燒煤。目前北方冬天的供暖鍋爐仍是以燒煤為主。這一年內是改不過來的。

2014年有個排放源一定會增加，就是垃圾焚燒廠。2013年，中國的垃圾焚燒廠數量從100座左右迅速增到200座左右。很多垃圾焚燒廠以生物能、綠色電力的名義悄然開工和建設。垃圾焚燒廠的建設居然一路大開綠燈，確實不易讓人理解。

減少空氣污染，有個很重要的方式是依賴天然生態系統來凈化。可惜，對什么叫“天然生態系統”，國人仍需要基本常識的教育。2013年，中國修建了很多的“國家濕地公園”，可惜都是將天然濕地系統轉化為人工濕地，導致其自然凈化的能力大大降低。

該變化的尚未變化，不該發生的已經發生。我們只有理由相信，2014年的中國，霧霾只會加重。

摘編自新浪、天涯博客、《南方周末》等，作者曹直、高利明、鄭瑩、馮永鋒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