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 冰
(福建船政交通職業學院思想政治理論課教研部,福建福州 350001)
繼黨的十七大提出建設社會主義生態文明,在全社會牢固樹立生態文明觀念的目標之后,黨的十八大再次并且與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文化建設、社會建設并列提出“五位一體”總體布局,把生態文明建設提高到前所未有的地位。十八屆三中全會指出:“建設生態文明,必須建立系統完整的生態文明制度體系”。生態文明的制度體系除了剛性的制度規范外,也包含精神層面的內容。以制度為基礎、以觀念為導向,重新審視人與自然的關系,認識人的價值定位,轉變人在自然中的主體地位。這就需要發揮思想政治教育的育人功能,突破傳統的思想政治教育誤區,彰顯思想政治教育的生態價值。
馬克思說:“各種經濟時代的區別不在于生產什么,而在于怎樣生產”,這里說的“怎樣生產”既表現為“用什么勞動資料生產”[1],還表現為勞動者用什么樣的價值觀、精神氣質、人格形態等進行生產,由此呈現出不同的生產狀況和結果,表征著不同的文明。考察人類文明史,我們可以發現,當人類文明進入工業文明這個階段后,在這個作為人類歷史上具有里程碑意義的重要文明形態中,特別是市場經濟建立以后,以追逐利益最大化為目標的經濟經營模式對人們的思想影響巨大,使得工具理性的思維方式和功利主義日益成為社會建構及人們日常生活中的支配性模式[2]。它用它的科學知識的研究普及和應用技術的蓬勃發展,在為人類帶來巨大利益與進步的同時,又使人類陷入了空前的全球性危機。面對生態危機蔓延的嚴峻現實,越來越多的有識之士意識到:“如果我們這個物種和其他所有物種想要繼續在這個星球上生存和繁榮的話,生態文明的建設就是迫切需要的。”[3]人類為了生存終于喊出了“拯救地球”、“敬畏生命”、“全球倫理”的口號,開始對一直引以為豪的工業文明進行深刻的反思,提出了代表人類文明新走向的生態文明。然而曙光在前頭并不意味著生態文明的建設未來一片坦途。不僅需要重新構建外部自然生態平衡,更需要重新建構內部自然生態即人的精神生態、人格生態的平衡,把人類倫理行為的參考框架從人類一個物種的利益和價值轉移到所有物種的利益和價值上,形成正確的生態價值觀,超越工業文明時代“人類中心主義”價值觀,實現對人的重新塑造,以達到使人類形成區別于以往時代的人的特有的思想觀念和行為方式。在努力和自然和諧相處的過程中,除了要用法律法規約束之外,更需要借助思想政治教育的力量。通過思想政治教育實踐活動廣泛運用道德規范來調節人們的行為,依靠培養扎根于內在的信念、以人類發自內心的自覺行動來保證人與自然環境的共同協調發展,實現人與自然和諧。
事實上,自19世紀40年代起,馬克思恩格斯就以其理論敏感性,看到了資本主義工業化對自然的破壞,提出了“人類同自然的和解以及人類自身的和解”的命題,并以此為邏輯起點,對人、自然、社會三者之間的關系進行深入研究,提出了生態倫理思想。
首先,自然界是人類生存發展的基礎。馬克思恩格斯指出:人是自然界發展到一定歷史階段的產物,“歷史本身是自然史,即自然界成為人這一過程的一個實現部分”[4],“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那些現實的、有形體的站在穩固的地球上呼吸這一切自然力的人”,“本來就是自然界”,“直接地自然存在物”,“是自然的一部分”。恩格斯也明確指出:“我們連同我們的肉、血和頭腦都屬于自然界,存在于自然之中”[5]。馬克思恩格斯把自然界稱作“感性的外部世界”,認為它給人類提供了生命活動的外部環境,人離不開自然界,必須依靠自然界生活,失去了自然界,人就失去了獲得生存的可能性。因此馬克思把自然界比作人類的身體。人靠自然界生活,即自然界是人為了不至于死亡而又必須與之持續不斷地交互作用過程的人的身體。所謂人的肉體生活和精神生活同自然界相聯系,其實質就是說自然界同自身相聯系,因為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6]。
其次,人和自然的相處是通過勞動實踐來實現的。馬克思強調:“通過實踐創造對象世界,即改造無機界,證明了人是有意識的類存生物。”“正是在改造對象世界中,人才真正證明自己是類存生物。這種生產是人們能動的類生活,通過這種生產自然界才表現他的作品和他的現實”[7]。并且這種勞動是能動的,馬克思認為自然界中有機物和無機物的統一性和復雜聯系的意義同樣適用于人與自然的關系,而“物質變換對于人類和自然界的關系就是通過勞動實現的,就是說,其中有個有目的改造過程,而不僅僅是自然界內部、自身內部原生的物質聯系,它包含著社會與自然之間的相互作用”。勞動是主體與客體的統一,又是遵守客觀規律與改變自然形式的統一。“首先是人和自然之間的過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動來中介、調整和控制人與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的過程”[8],這種生產勞動,“哪怕只停頓一年”,人類就會喪失自己的全部的生存基礎。
最后是人類活動受到自然規律的約束,人盡管具有通過勞動改造自然的特性,但也不能隨心所欲,要受到自然界的客觀規律的制約,正如恩格斯所說:“我們必須時時記住:我們統治自然界,絕不像征服者統治異族那樣,絕不像站在自然界之外的人似的,相反我們連同我們的肉、血和頭腦都是屬于自然界的,存在于自然界的。我們對自然界的全部統治力量,在于我們比其他一切動物強,能夠認識和正確運用自然規律”[9],他還特別警告人們:“不要過分陶醉于我們對自然界的勝利。對于每一次這樣的勝利自然界都報復了我們”,因此人類與自然的關系應該是休戚相關、生死與共、互利共生、和諧共存的有機整體,人類與自然只能和諧相處。
馬克思恩格斯這些關于人與自然的生態倫理學理論,其實也正是馬克思關于思想政治觀念中應當反映的關系之一,我們所進行的思想政治教育也應該回歸到尋求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目的,最終實現人類認識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活動的合理性。
作為一種社會實踐活動,思想政治教育隨著社會的發展在與其他社會現象發生作用中,呈現出不同的價值形態,體現了思想政治教育個體價值和社會價值融合的不同維度,而對這些維度側重程度又以這個社會對這些價值的認識程度為前提。生態價值雖然一直以來也是體現思想政治教育個體價值和社會價值的重要維度,但長期以來人們總是把思想政治教育價值局限在政治價值方面,片面地認為思想政治教育只解決人與人之間、人與社會之間的關系問題,忽視了思想政治教育對于調整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之間關系的重大作用。如果把思想政治教育當作一個生態系統,那么該生態系統中有生命的種群則構成了一個生物圈,在這個圈內每個個體對于“他者”來說都是有價值的個體,是相互之間依存、共生的。生物圈中的一切存在物,無論我們自身還是我們所認同的對象,都具有內在價值,因為既然我們自身擁有內在價值,而我們的存在又與其他存在物密不可分,因此那些存在物也應當擁有內在價值[11]。生物圈中的所有生物及實體,作為整體系統相關的部分,都具有平等、互享的內在價值,這一點,是再自然不過的了。另一方面,不僅要想使人由自然人變成社會人,學會與自然和諧共處,學會尊重自身的生命,而且更要使人學會認知、習得社會倫理和整治規范,與人、社會乃至自然和平共處,一句話,學會生存。這些都是思想政治教育所必須介入的基本問題。
因此,面臨新科技革命所帶來的人類生存的新危機,面臨自身領域所發生的新變化,思想政治教育必須沖破原有的價值局限,打破傳統觀念中思想政治教育功能的框框,從現實社會條件中探尋思想政治教育同生態發展、社會發展之間的關系。改變傳統的思想政治教育的思維模式,開拓新的研究視野,拓展思想政治教育的研究空間,構建與時代發展相協調的價值體系,增強思想政治教育的前瞻性、預見性和感召性,為最終體現教育的本質回歸與主體境界的提高以及實現人類的可持續發展提供可能。重視其生態教育價值的創造,是時代賦予思想政治教育的全新課題和思想政治教育價值的新發展。
生態價值,究其字面上看,一方面是生態的價值,即生態所具有的價值,就主客體關系而言,指在與生態關系中,生態對于人的需要的意義。另一方面是生態性價值或對于生態的價值,即人從事對于生態有價值的活動來滿足生態的價值。所謂思想政治教育生態價值就是以馬克思主義生態倫理思想為基礎,建立在生態價值之上,通過改變人的思想和行動,調節人與生態的關系而體現出思想政治教育活動對于生態的意義關系。其基本內涵我們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來理解:
1.思想政治教育生態價值的合目的性。思想政治教育作為聯結人與社會的中介,其價值判斷力不是知性認識中從普遍概念出發規定特殊對象的“規定性”的判斷力,而是從預設的特殊出發尋求其可能的普遍原則的“反思性”的判斷力,因而,思想政治教育價值必須體現合目的性,即滿足思想政治教育主體的需要,滿足社會發展的需要。建立在“生態價值”之上,在生態環境和人類這一對關系中,人類是主體,生態環境是客體,生態環境的屬性和功能能夠滿足人類生存、發展和享受的需要。因此,對人類來說,生態環境是有價值的,其價值表現為生態資源價值、認識價值、審美價值、經濟價值、生命維持價值、社會政治價值等。這是思想政治教育生態價值彰顯的基礎。
2.思想政治教育生態價值表現為思想政治教育對于“生態的價值”,這個價值直接作用于生態,維護生態的平衡。這里,生態是作用對象。
3.思想政治教育生態價值實現于思想政治教育實踐活動。思想政治教育生態價值的創造是教育者和受教育者雙向互動的過程。雙方都參與了思想政治教育生態價值的創造。在這一實踐活動中,教育者處于主導地位,通過受教育者對思想政治教育所蘊含的思想政治道德的接受,內化為他們的穩定的心理結構,外化為一種與生態平衡相一致的行為,思想政治教育的生態價值得到顯現。
4.思想政治教育生態價值主體是人,是作為類主體的人。雖然人類目前在某種程度上表象地主宰這個世界,但人必須學會做人,否則面臨的將是滅亡的生態前景。一個健全的社會(這里社會包含自然界)必須是:“一個人按照社會發展要求自覺內化并實踐一定社會規范的程度越高,適應和改造社會的能力越強,社會本質體現越充分,人的成長就越快,事業成功的基礎就越堅實。人的發展,說到底就是學會做人——做具有一定社會本質、符合一定社會發展需要的合格的社會成員”[12]生態文明強調以人為本原則,同時反對極端人類中心主義和極端生態中心主義。極端人類中心主義制造了嚴重的人類生存危機,極端生態中心主義卻過分強調人類社會必須停止改造自然的活動。生態文明則認為人是價值的中心,人的全面發展 必須促進人與自然和諧共生。思想政治教育生態價值的主體同樣是人,是通過主體的人“對于生態的價值”直接作用于生態間接作用于人,人是主體,生態不是主體。
現在理論學家對生態問題已經達成共識:生態文明建設不是項目問題、技術問題、資金問題,而是核心價值觀問題,是人的靈魂問題,建設生態文明是一場偉大的思想革命。從這個意義上,發揮思想政治教育的引導教化功能,不僅必須而且很迫切。因此,全社會在完成這個以人的思想為主要革命對象的革命中,雖可以綜合運用各種手段,但其中作為主要途徑的思想政治教育作用的發揮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思想政治教育要實現思想政治教育新時期的價值功能——生態價值功能,切實擔負起培養“生態人”的重要使命。
1.正確的生態意識的培養,是實現人與自然和諧發展的基礎,也是構建思想政治教育生態價值內容體系的重要基礎。公眾生態意識的高低不僅是社會文明和社會進步程度的重要反映,直接關系到人與自然能否和諧相處。而且是解決人類面臨的各種生態危機的思想基礎,而這種意識不是人的頭腦中固有的東西,作為正確的生態意識必須通過教育才能獲得。因此思想政治教育首先必須喚醒公眾對生態環境的憂患意識和保護環境的生態意識,提高人們對環境和環境保護的認識水平和認知程度,糾正曾經根深蒂固存在于人們觀念中認為只要是對人類有利的,無論采取任何的行為都是合乎道德的錯誤的“人類中心觀”。其次,通過學校、政府、企業等部門,運用報紙、電視、廣播以及網絡媒體等手段進行環境保護的宣傳和生態學知識的宣講,將保護環境、合理利用與節約各種資源的生態意識滲透到人們的頭腦當中,逐步養成自然而然的生態意識。
2.強烈生態責任感的培養,喚醒人們的生態道德潛意識,樹立生態道德觀乃至生態信念。這是實現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動力與保證。人們只有形成對生態自然環境強烈而鮮明的熱愛之情,才有可能產生合乎生態道德行為的動力,為創造和保護良好的生態環境而努力。因此,思想政治教育要在情感方面強化人們對自然的情感體驗,喚醒人們對自然環境的道德情操和道德良知。首先,培養人們崇尚自然、熱愛生態的道德情操。當前,回歸自然的生態旅游、追求生態的自然美成為社會的時尚,這為強化人們的生態審美意識提供了難得的機遇,思想政治教育通過把公眾的審美情趣引導到崇尚自然、熱愛生態、養成良好生態情感上面,使人們在領略大自然秀美風光的同時,升華對自然的崇尚和熱愛之情。其次,喚醒人們敬畏自然、善待生命的道德良知。地球及其生物的多樣性是人類存在的前提和基礎,保護地球環境和保護地球上的生命,對人類生存具有同樣重要的意義,思想政治教育要利用各種因人為原因造成的自然災害的事例,進行教育,使公眾明白自然的力量遠比人類想象的大得多,人類只有按照自然規律辦事,才能與自然建立和保持和諧關系,人類才能永續生存;反之,自然界的報復是無情的。使人們把道德責任和生態責任統一起來,意識到人類在改造自然、利用自然的同時還負有保護的道德義務和道德責任。再次,強烈的生態憂患意識和生態責任感的培養,不僅需要一定的生態意識和生態責任感的培養和情感為基礎,更需要心靈的感悟和內心精神世界的撞擊與升華,需要在人們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層面上形成信念甚至信仰。因此,思想政治教育要滲透到人們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的信念教育中,引導人類變無窮無盡向自然索取的世界觀為人類和自然和諧共生、愛護資源的世界觀,變物質消耗主義、個人享受主義的人生觀、價值觀為自然與社會和諧發展的人文理性世界觀、人生觀,為規范公民良好的生態行為奠定基礎。最后,是使公眾明白在自然界里任何生物都有其存在的合理性,生態系統中人類和動物植物一樣都是平等的一員,都有在地球上生存的權利,沒有特權而言。
3.堅持科學與價值的雙重維度,規范人們的生態行為。良好的生態行為的形成關鍵在于充分發揮人的生態主體性,這也是實現人與自然和諧發展的重要目的。如果人具備了生態道德、情感乃至信念,卻不付諸行動,那么這對于我們最終實現人與自然的和諧共處,從而使人類得以永久地美好生存就好比紙上談兵,毫無意義。為此思想政治教育必須通過積極的規范和引導,將這些知、情、信轉化為實際的行動。首先,根據不同的公眾選擇不同的生態知識,將理論和實際生活結合起來,宣傳生態道德準則和規范,使人們了解生態與環境基本規律。普及與生態環境有關的法律法規,使人們在了解生態與環境基本規律的同時增強知法守法用法的意識,為更好地規范生態行為保駕護航。其次,開展各種生態實踐活動,倡導公眾綠色消費行為,動員人們參與各種形式的生態主題實踐活動,引導人們自覺維護生態環境,同時充分發揮利用榜樣的示范作用,在全社會增強全民珍惜環境的社會意識,規范公民生態行為,并逐步形成良好的生態習慣,實現人與自然和諧發展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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