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籟之音

曾源

千姿百態(tài)的鳥類世界，呈現(xiàn)勃勃生機，江河湖海、崇山峻嶺、森林草原、荒漠礫石都有它們的身影，鳥類依據(jù)生活習(xí)性選擇了不同的生活環(huán)境。鳥的分類比較復(fù)雜，研究領(lǐng)域通常采用傳統(tǒng)的分類方法，用目、形、屬、科、種來劃分，也有以是否遷徙作為分類依據(jù)：候鳥、夏候鳥、冬候鳥、留鳥、旅鳥、迷鳥等。為了通俗易懂，攝影界常用水鳥、林鳥、猛禽來泛指。通常人們習(xí)慣把它分為6類：水禽、涉禽、陸禽、鳴禽、攀禽、猛禽。以鳥類的生活環(huán)境、特性和行為特征為依據(jù)，雖然不一定科學(xué)，但便于我們簡單區(qū)分它們，更進一步了解我們的伙伴。

鳴禽：天之使者 歌似天籟

猛禽帶給我們力量、威猛、銳利和不可阻擋的氣勢，鳴禽則使我們領(lǐng)略歌聲的悠揚婉轉(zhuǎn)和生活的美妙。鳴禽約占世界鳥類的五分之三，在新疆也是最豐富出彩的一類，它們是天之使者，歌唱似天籟之音，是鳥類世界里最為活躍的群體，我們之所以感受到生命世界的活力與色彩，與無數(shù)鳥兒不知疲倦的歡歌息息相關(guān)。

“綠窗春睡覺來遲，誰喚起，窗外曉鶯啼”,這種自然醒是多么的愜意。我國古代對畫眉、烏鶇、甚至也有個別地區(qū)對百靈鳥，統(tǒng)稱為“百舌鳥”，說明鳴禽家族在人類歷史發(fā)展和精神世界中舉足輕重。正如歐陽修詩中所說“身閑酒美惜光景，唯恐鳥散花飄零”，這些聲音豐富、嘹亮、婉轉(zhuǎn)的歌者，不知寄托了多少文人志士恩怨愁思、喜怒哀樂，也表達了人鳥依存的關(guān)系。

天上的云 地下的鶯

新疆的鳴禽數(shù)量占比大、數(shù)量多、分布廣，麻雀、椋鳥、燕子集群數(shù)量成千上萬、鋪天蓋地、蔚為壯觀。雀形目內(nèi)的鳥是鳴禽的主要成員，外形和大小差異較大。戴菊體長9厘米可能是新疆最小的鳥，喜歡在松林里活動，叫聲細長單音，頭頂黃冠，甚是可愛。烏魯木齊市南山和植物園都可以見到。渡鴉可能是鳴禽中最大的鳥，全身烏黑，嘴粗厚，“嘎嘎”的低沉叫聲，震懾四方，體長66厘米，敢于與大型猛禽一較高低，天山、北塔山山區(qū)可常見其身影。鶯類是鳥類最大的種群，有235種之多，鹛和部分雀也歸為鶯類。小的體長10厘米左右，如花彩雀鶯、暗綠柳鶯；大的如大葦鶯、厚嘴葦鶯也有20多厘米。生活在蘆葦濕地環(huán)境的人們稱之為葦鶯、水蒲葦鶯、稻田葦鶯、蘆葦鶯、東方大葦鶯，青格達湖濕地是離烏魯木齊市最近的觀測點。

生活在低矮灌木草叢里的稱之為籬鶯、賽氏籬鶯、靴籬鶯；林木里大些的稱樹鶯，14厘米左右。小型的稱柳鶯，可以說柳鶯是鶯科里鳴叫最為動聽的一族，“兩只黃鸝鳴翠柳”中的黃鸝就指它們。很難想象，一只10厘米左右的小鳥居然發(fā)出幾百米外都能聽到的嘹亮的歌唱?，F(xiàn)在鳥名錄里的“金黃鸝”，是生活在高大的楊樹上的體長20厘米左右的明黃色和黑色相間的鳥，新疆伊犁、阿勒泰可以拍攝到，聲音似悠揚圓潤的口哨聲。新疆是鶯較多的省，灰白喉林鶯、橫斑林鶯、靴離鶯、布氏尾鶯、大葦鶯、嘰喳柳鶯、寬尾樹鶯等等都有繁殖，極少見的小蝗鶯、黑斑蝗鶯，特克斯河谷也能拍到。這些鳥因為太小，處在食物鏈的低端，天敵多，所以大都為灰褐色，極易偽裝，性情靈活敏捷，很難在一個地方停留一秒，極難拍攝，這為人們觀察辨認帶來了極大困難，所以鶯類的辨識成為觀鳥界爭論最為熱烈、最具有挑戰(zhàn)性的領(lǐng)域。有時要標(biāo)本、聲音相結(jié)合才能確定它是什么，真是“天上的云，地下的鶯”啊。

歌鴝與鶇

談新疆的鳴禽，名氣大、嗓門亮、聲名遠播的，非新疆歌鴝莫屬。它是體長16厘米的暖褐色歌鴝，河谷地帶、院落里都可以聽到悠遠響亮的鳴叫，稱為夜鶯。普希金詩云“在黑夜的霧靄里,有只東方的夜鶯對著玫瑰歌唱”，就是指新疆歌鴝。聲音高亢明亮，穿透力強，以蓋過其他鳥的叫聲為快樂。家族成員中還有藍喉歌鴝、紅腹紅尾鴝、北紅尾鴝、赭紅尾鴝，繁殖期很容易觀測和拍攝。紅喉、黑胸較少見，這幾年都沒有見到它們的身影。其次是百靈鳥和云雀，尤其是草原百靈，是觀鳥人的向往，伊犁草原、塔城邊境區(qū)域可以拍攝到這種體型較大的百靈，它和云雀一樣，喜歡竄入高空炫飛、懸停，邊飛邊唱，音域?qū)拸V，聽到此聲，煩惱郁悶即刻煙消云散。家族里還有角百靈、鳳頭百靈、短趾百靈、小云雀等等，都有這種本領(lǐng)。無數(shù)詩歌中描述和贊揚這類鳥。詩人雪萊的《云雀》這樣寫道：“整個大地和天空，都和你的歌共鳴，猶如在皎潔的夜晚，從一片孤獨的云，月亮流出光華，光華溢滿了天空。”

另一類鳴禽——鶇，不可忽略，雄黑雌灰的烏鶇，其貌不揚，卻是歌唱的佼佼者，聲音婉轉(zhuǎn)百折，極富韻味，它的分布之廣，令人驚嘆。渾身麻點的斛鶇，喜歡為其他鳥類報警，山區(qū)平原常見，斑鶇、歐歌鶇、赤頸鶇等等，冬季常常以沙棗為食，城市里杜梨樹的果實也是們的佳肴。鳴禽有發(fā)達的發(fā)生系統(tǒng)，進出氣都能發(fā)聲，音域?qū)拸V，聲音多樣，變化莫測，任何樂器都望塵莫及。

燕語鶯聲 顧盼生姿

鳥類在生態(tài)系統(tǒng)中扮演重要的角色。同屬一科，體型可以相差幾十厘米，鴉科中的渡鴉66厘米，體大兇悍，白尾地鴉29厘米，相差47厘米。把喜鵲劃為鳴禽，與中國傳統(tǒng)的“喜”字有關(guān)，而把烏鴉列入其中就難以理解了，聲音難聽，樣子也難看，而且兇猛程度不亞于猛禽，常有小鳥成為它們的盤中餐，喜鵲和烏鴉幾乎沒有天敵，異常的聰明。

新疆的鳴禽家族龐大，種類較多，我們常把人們最熟悉的30厘米左右的鴿子和15厘米左右的麻雀作為參照物來描述鳥的大小，因為對鳥類不是特別在意的人，把鴿子大小的飛鳥統(tǒng)稱鴿子，麻雀大小的鳥統(tǒng)稱麻雀。其實，新疆有巖鴿、原鴿、雪鴿、歐鴿、中亞鴿、斑尾林鴿和灰斑鳩、棕斑鳩、山斑鳩、歐斑鳩。人們熟悉的房前屋后最常見的成群的是樹麻雀，家麻雀城市少見，大都在郊區(qū)，黑胸麻雀和黑頂麻雀，通古特沙漠南緣較多。與我們相伴時間最長的要數(shù)小而敏捷的大山雀和灰藍山雀，嚴(yán)寒寂靜的冬季，是它們清亮的叫聲使我們感到生機。有趣的是寄生鳥大杜鵑，利用其他鳥巢產(chǎn)卵，后代都由其他小鳥喂大，繁殖季節(jié)經(jīng)?？梢砸姷叫∪旡L、林鶯喂大杜鵑的場景。

我們可以根據(jù)鳥的覓食習(xí)慣觀察拍攝，鳴禽的食性各異,朱雀、麻雀、文須雀喜歡攀高枝吃植物的果實，拍攝相對容易。平原鷚、草地鷚類喜歡尋找落在地上的草果和昆蟲，水鷚在草澤地帶覓食，西域山雀、褐頭山雀、喜歡高大樹木上覓食。冬季，文須雀在白雪映著金黃色的葦花間揚起一串串的碎花，煞是美麗。灰藍山雀喜歡在草桿上揭皮覓食，影調(diào)清新。而灰頸鹀、褐頭鹀常常在1000米以上海拔的枝頭鳴叫，以山為背景，易出佳作。高原巖鷚、棕眉山巖鷚、白斑翅雪雀則要到海拔2000米才能一睹芳容。

鳥兒高居枝頭，凌風(fēng)顧盼的姿態(tài)固然可愛，燕語鶯聲，百鳥鳴春的氛圍也能心醉，這才是我們追求的最高境界。泰戈爾《飛鳥集》中有句名言：“鳥兒愿為一朵云，云兒愿為一只鳥?！蔽覀兿蛲B兒自由自在的生活，更向往在大自然中聆聽它們的歌唱，“山光悅鳥性，潭影空人心”，讓我們用梁實秋先生的一段描述做小結(jié)“黎明時，窗外是一片鳥囀，……那一片聲音是清脆的，是嘹亮的，有的一聲長叫，包括六七個音階，有的是一個聲音，圓潤而不覺其單調(diào)，有時候是獨奏，有時候是合唱，簡直是一派和諧的交響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