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官的煩惱

王石川

自2009年8月被任命為呼和浩特鐵路局副局長后，馬俊飛最頭痛的一件事便是藏錢。相比賺錢的本事，馬俊飛實在不會藏錢。從呼和浩特到北京，馬俊飛又是購房又是租房，在揮之不去的恐懼中，金條、美元、歐元、價值不菲的收藏品，逐漸堆滿了兩所房子，直至2011年6月案發。2013年12月底，馬俊飛因為受賄罪和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被河北省衡水中級法院一審判處死刑，緩期兩年執行。

金條和現金逐漸堆滿兩所房子，真是太有錢了！有媒體總結出貪官藏錢的諸多“行為藝術”，有的藏在密碼箱，有的藏在廁所，有的藏在魚塘，還有的藏在煤氣罐里。

不少貪官也許什么地方都不藏，直接放在家里，比如時任重慶市沙坪壩區井口鎮城建辦主任黃某，將贓款藏在床底下，其妻在打掃衛生時，發現床下有一塑料口袋，打開一看，里面居然是十二捆百元大鈔。揆諸媒體報道，相關部門在查處貪官的住所或辦公室時往往輕易發現成捆的賄金。

貪官為藏錢發愁，起碼說明兩個問題。其一，受賄數目驚人。比如馬俊飛，以其擔任要職的二十二個月計算，馬俊飛每月平均受賄近六百萬元，每天近二十萬元，每小時近萬元。有關司法材料顯示，馬俊飛僅受賄罪一項，共收受五千九百萬元人民幣、二百一十一萬美元、五千歐元、五千英鎊、近六公斤黃金，合計人民幣近七千五百萬元。其二，狡猾。不會藏錢，或為藏錢頭疼，為何不把錢存進銀行？膽小怕事！他清楚地知道銀行賬戶并不安全，很容易被查出，一旦查出來就吃不了兜著走。

除此之外，更需追問的是，身為巨貪的馬俊飛為何遲遲落馬，比如為何等到聚斂了兩屋子錢時才被發現？據報道，縱觀馬俊飛的兩百六十九次受賄，均集中在提高鐵路計劃兌現率或者提高鐵路煤炭運輸量等方面。如果他收受第一筆贓款時就落馬，何至于受賄兩百六十九次，又何至于撈了兩屋子錢？

貪官為藏錢發愁，足以說明他還有所忌憚。不知道馬俊飛每年是否向組織報告家庭財產，但即便報告了也是假的，否則早就東窗事發了。值得提及的是，日前，中央組織部印發的《關于進一步做好領導干部報告個人有關事項工作的通知》明確要求，領導干部要嚴格遵守報告紀律。凡不如實填報或隱瞞不報的，一律不得提拔任用、不列入后備干部名單。這就透露了兩個信息，對官員報告的事項，中央要抽查，發現不實要懲罰。

不消費、不退贓，是馬俊飛的一大特點。有參與案件的人曾不解地問馬俊飛：“這么多錢放在那里，你不消費，也不退贓，為了什么？”他回答，開始是心存僥幸，但是越到后來，就越感到那些現金和金條是不定時炸彈，一點僥幸的心態都沒了。不消費，是為了將來輕判一些；不退贓，是因為不知道該怎么退，也無法退還。但愿我們的制度真正發力，讓官員壓根就不敢收錢。

【原載2014年1月3日《燕趙都市報·公民發言》】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