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日新違約案的主角與配角

◎ 文 《法人》特約撰稿 鄭緒華

賽日新違約案的主角與配角

◎ 文 《法人》特約撰稿 鄭緒華

作為專業受托人的信托公司，基于勤勉審慎的原則，不僅應謹慎地進行風險調查和管理，更應適時地對風險管理進行創造性的設計和更新，以有效應對不斷變化的風險因素和風險模式

近來，因賽日新公司違約案引發的華融信托與浦發銀行訴訟案，被越來越多的業界人士和投資者持續關注。從華融信托最近的相關事件深度觀察，信托業這幾年的粗放發展所蘊藏的風險或許才真正是冰山一角。

信托的本質，是基于信任和托付，為委托人（受益人）的財產安全或利益而勤勉審慎從事。作為專業受托人的信托公司，基于勤勉審慎的原則，不僅應謹慎做進行風險調查和管理，更應適時地對風險管理方案進行創造性的設計和更新，以有效應對不斷變化的風險因素和風險模式。

華融信托杠上浦發銀行

事件首先得從華融信托投放的一筆信托貸款被浦發銀行扣劃一事說起。

2013年，華融信托及其信托貸款受款方浙江賽日新材料科技有限公司(下稱“賽日新”)與浦發銀行簽署了(2013)集信第105號-監第4號《用款賬戶監管協議》。

根據該協議，賽日新在浦發銀行寧波余姚支行開立專門賬戶為監管賬戶，用于接收信托貸款。賽日新使用信托貸款資金時，須向華融信托提交資金使用申請書，經申請人審核同意后，由浦發銀行寧波余姚支行完成劃款。

此后，因為賽日新在浦發銀行貸款到期，浦發銀行向法院申請，凍結浙江賽日新賬戶1680萬資金，當地法院于2014年7月1日做出執行裁定書，并扣劃賬戶中的銀行存款16648928.84元。

華融信托向浙江省余姚市人民法院提出執行異議，稱浦發銀行監守自盜，要求撤銷已扣劃至法院的1665萬元。

華融信托在異議中稱，信托資金雖已進入監管賬戶，但賽日新尚未按照信托貸款合同申請使用資金，該監管賬戶內的資金從性質上說仍是信托財產，法院劃扣監管賬戶內的信托資金不合規定。浦發銀行寧波余姚支行作為異議人委托的監管銀行，濫用監管銀行的地位和信息優勢，違反三方協議約定，監守自盜，將委托監管的信托資金用于歸還企業貸款，缺乏法律依據。

本來，法院扣劃的已不是華融信托的財產，華融信托本無必要卷入爭議；但進一步考慮，由于法院扣劃了融資方的財產，使得融資方償還信托貸款的能力直接下降，這對今年本已處于剛兌壓力下的信托公司來說，無異于雪上加霜。

監管賬戶不等于信托賬戶

面對華融信托和浦發銀行的各執一詞，法院的觀點是：監管賬戶并不等同于信托賬戶，賽日新的賬戶為企業賬戶并非信托專用賬戶，該賬戶中的資金應為賽日新的公司財產，并非信托資金，可由法院強制執行，因此駁回了華融信托的執行異議。

對于法院的裁判結果，雖然業界仍有不同聲音，但若從下述兩個方面來評價，法院的裁判結果顯然具有正當性：

首先是監管資金是否屬于信托財產的問題。

從信托財產的流轉環節的角度來講，本案信托資金的流轉涉及三個銀行賬戶，即信托公司信托財產賬戶——（融資方）監管賬戶——（融資方）常用賬戶。

當資金處于信托公司信托財產賬戶時，該賬戶中的所有資金屬于信托財產。根據《信托法》規定，信托財產獨立于信托公司自己的固有財產，且一般不被強制執行。

但當信托公司將該筆信托資金劃轉到融資方監管賬戶時，該筆資金所有權即歸屬于融資方，信托公司則取得該筆資金對應的等價債權。

雖然融資方基于契約不能自由使用其賬戶內的自有資金，但究其原因，只是合同權利義務的安排，不改變監管賬戶內資金的所有權屬性。

因此，處于融資方監管賬戶內的資金，雖因契約安排而受到限制，但不影響其歸屬于融資方的法律屬性。

其次是浦發銀行能否扣劃監管資金。

如上所述，融資方對浦發銀行欠有債務，且該等債務已經進入執行程序，作為債權人的浦發銀行當然有權通過執行程序追索債權。

雖然三方合同約定融資方使用監管資金時應取得華融信托的許可，浦發銀行方能劃款；但在浦發銀行未通過合同條款放棄其對所監管資金進行追索權利的情況下，浦發銀行并無義務放棄法定的追索債務的權利。

因此，在債務進入執行程序后，浦發銀行根據法院的執行令扣劃其監管賬戶內的資金的行為屬于協助履行法院生效裁定的行為，無可厚非。

如何反省與自救

信托的本質，是基于信任和托付，為委托人（受益人）的財產安全或利益而勤勉審慎從事。作為專業受托人的信托公司，基于勤勉審慎的原則，不僅應謹慎地進行風險調查和管理，更應適時地對風險管理進行創造性的設計和更新，以有效應對不斷變化的風險因素和風險模式。

近幾年來，隨著房地產行業資金需求的持續旺盛和民間資金的大量釋放，信托行業也得到了蓬勃地發展，但在相對輕松獲利的同時也漸漸懈怠了風險管理，主要表現在：事前沒有進行全面深入的盡職調查；或者盡職調查流于形式；或者雖進行了盡職調查，但卻未能智慧性的設計出有效的風險管理方案；再或者雖意識到風險，但認為自己屬于通道而無須擔責等等。

針對信托行業未來一段時間內將呈現風險多發的局面，筆者認為，信托行業強化風險意識，積極進行風險管理，十分必要。為此，除了國家監管部門加強政策法規方面的宏觀監管以外，信托公司作為市場主體，也應積極廣開智慧，積極采取具體風險控制措施，以盡量減少運營風險。

筆者建議，以推動信托風險管理的及時性和適應性為標準，可在實施信托計劃時特別關注如下幾點：

首先是分期發放融資款項。

積極與融資方協商達成分期發放信托貸款，一旦發現融資方陷入債務危機或發現有新的債務，信托公司可以采取延期或中止發放信托貸款的措施，以保護信托財產。

其次是向融資方指定的供應商或債權人直接付款。

信托公司將募得的資金，按照融資方的指令，直接支付至融資方指定的相應賬戶，代融資方清償債務。這樣，既能防止融資方不正當使用信托貸款，也能有效防止其他債權人對轉賬至融資方的資金實行司法查封扣劃。

再次，以信托公司名義設立賬戶，但交由融資方實際控制。

在融資方實際控制信托公司開立的某一賬戶的情況下，該賬戶內的資金所有權不屬于融資方，可以規避司法查封；但并不妨礙融資方自由使用該等資金。

最后，引進營業保險等風險控制的做法。

由于從根本上講，風險并不能完全排除，因此，可以考慮引進營業保險或者信托行業風險基金的做法，讓行業內眾多主體分擔風險，以規避或減少信托財產的投資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