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妍妍
【摘要】在晏子看來“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的原因是“水土異也”,而實際上“橘”和“枳”屬于不同的物種。但在兩千五百多年前的春秋時期,晏子的這一論斷無不閃爍著古人反邏輯辯駁的智慧。
【關鍵詞】邏輯;晏子;辯駁
【中圖分類號】G632 【文獻標識碼】A
兩千五百年前的春秋時期,當時的諸侯國眾多,且紛爭不止,楚自從莊王一鳴驚人之后,迅速崛起,國力日強,驕橫日甚。楚王更是野心勃勃,想要稱霸諸侯,經常派兵攻打和自己意見不一致的國家,以顯示自己的強大。此時齊桓公去世已近百年,齊國在諸侯中稱霸的盛世已過,雖國力遠不及楚國,但作為大國,雄風猶存。為了擺脫楚國的威脅,加強兩國間的關系,齊王派遣晏子到楚國做友好訪問。“晏子使楚”的故事,處處考量著古人的邏輯。但如果我們細細思量這段經典的辯駁,會發現其中有一些是不符合常規邏輯的。
從一開始,晏子出使楚國的目的是加強兩國的友好關系,按照外交禮節理應受到楚國熱情的接待。但是在他還沒到楚國之時,楚王就和群臣計劃著如何羞辱他,這點完全不符合一個大國應有的風范,更不符合常規的思維。當然,從這點也就很容易看出楚王飛揚跋扈,恃強凌弱的嘴臉,暗示了晏子的出訪道路將充滿曲折坎坷。
其次,當楚王接待齊國使臣時,居然有官吏押著“犯人”自由出現在大廳之上。試想在國君接待外國使臣之時,怎么會允許官吏押著犯人隨便進入呢?更何況這個犯人犯的又不是什么大罪,有必要在接待他國使臣時露面嗎?即便是有罪,不是有專門的機構來審理案件嗎?難道楚王要親自過問任何一件案子?那還要那些專門的辦案機構干什么呢?這一反常的現象無疑不在告訴晏子,這是一出自導自演的專門為他準備的大戲,就看他如何收場了。
現在,我們仔細分析一下楚王的邏輯思維,他和眾人絞盡腦汁,精心設計,試圖誣齊人善盜。他是怎么做的呢?他特意讓官吏押著一個犯盜竊罪的齊國人在晏子面前出現,于是楚王得出了所有的齊國人都善于盜竊的結論,這明顯犯了偷換概念的邏輯錯誤。前一個“齊國人”是特指眼前這個犯盜竊罪的齊國人,而后一個“齊國人”則是指所有齊國人,難道一個齊國人盜竊,所有的齊國人都善于盜竊嗎?這完全是以偏概全的強盜式邏輯。
那我們再來看一看晏子,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尷尬局面,晏子另辟蹊徑,不予正面駁斥,他非常清楚楚王想假借囚犯把愛偷盜的罪名安在齊國人頭上并以此達到貶低齊國,羞辱他的目的。然而他沒有難堪,也沒有當場揭露楚王的栽贓,更沒有指出楚王邏輯上的錯誤,而是將計就計,運用反邏輯辯駁法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巧妙地利用水土不同結出的果實不同為例,說明齊國人在齊國能安居樂業,到了楚國做賊,也是因為水土不同。這樣就使楚王處于“ 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的尷尬境地。表面看來,晏子的類比推理是有理有據的,贏得對方心服口服,而實際上他的反邏輯辯駁是經不起推敲的。首先,“橘”和“枳”原本就不是同一個品種,他們只不過是葉子相似罷了,而實質是完全不一樣的,試想不一樣的物種怎么可能會結出相同口味的果實呢?其次,物和人怎么能比呢?人是有主觀能動性的,是可以改造客觀世界的,人可以通過努力改變自己的命運,而植物則不能,它們沒辦法選擇自己的生長環境,也沒辦法改變自己周圍的環境,它們只能聽天由命,從本質上來說,人和植物是不能相提并論的。而晏子在明知楚王以偏概全,強詞奪理的基礎上,“以牙還牙”利用反邏輯辯駁法贏得了漂亮的一仗。
今天我們該如何做到既不違背邏輯又能反駁楚王呢?試想,假如晏子直接跟楚王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個齊國人恐怕是到了楚國以后受到楚國風氣耳濡目染的影響才會走上偷竊這條道路的,這樣是不是更能直接反駁楚王,而且又不違背邏輯。
不僅是在這一回合的辯駁上,雙方都不按常規出牌,而且在晏子和楚王的上一次交鋒中又何嘗不是呢。楚王問晏子齊國沒人了嗎,怎么派你來,實際上是想諷刺晏子說他是個無能的人。而晏子運用夸張的事實“ 大伙兒都把袖子舉起來, 就能夠連成一片云朵,大伙兒都甩一把汗, 就能夠下一陣雨, 街上的行人肩膀擦著肩膀, 腳尖碰著腳跟”來說齊國人口眾多。不難看出,楚王說的“人”是“人才”,而晏子巧換概念將“人”換成“人口”,這兩者之間本身就不是同一個概念,這顯然是答非所問了。當然,晏子心里也非常明白,接著他又靈機一動假擬了一條規則“上等人訪問上等的國家,下等人訪問下等的國家”,這種不按常規出牌的反邏輯辯駁使得楚王啞口無言。其實楚王心里應該也很清楚,各諸侯國之間的外交關系在鞏固國家地位中占有重要的地位,齊國不可能有這樣的規則,但畢竟是自己冒犯在前,所以他也就不好再說什么了。
遺憾的是,晏子卻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在這一回合中雖然他巧換概念,辯駁了楚王,然而在無形中也損傷了自己。他所謂“下等人訪問下等的國家”,雖然貶低了楚國,但豈不說自己是所謂的“下等人”,這在一定程度上也貶低了自己,真可謂是“兩敗俱傷”。那么如何既能達到反駁的目的,又能維護自己的尊嚴呢?如果我們把“上等人訪問上等的國家,下等人訪問下等的國家”換成“上等人訪問下等的國家,下等人訪問上等的國家”,我晏子在齊國可是最能干的,所以就來這兒了。這個似乎反駁的力度還不夠,那么結合晏子身高的具體情況來進行反駁:訪問上等的國家,就派高個子去;訪問下等的國家,就派矮個子去。所以就把我派到這兒來了。這下估計楚王就知道“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滋味了。
當然,在始料未及情勢緊迫之下,晏子能夠從容不迫,輕描淡寫,變被動為主動,足以令后人折服。晏子也正是靠著這種不按常規出牌的反邏輯辯駁法和一腔愛國之心,擊敗了楚王一次次的侮辱,既完成了外交使命,又確保了人格國格不受辱,真可謂“ 一人之辯,勝于九鼎之寶;三寸之舌,強于百萬之師”。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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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龍賢東)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