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析四川本土漫畫工作室發展現狀*

陳永紅劉可

(1．成都師范學院美術學院，四川成都611130;2．四川托普信息技術職業學院數字藝術系，四川成都611743)

論析四川本土漫畫工作室發展現狀*

陳永紅1劉可2

(1．成都師范學院美術學院，四川成都611130;2．四川托普信息技術職業學院數字藝術系，四川成都611743)

創意的缺失，既有市場大環境的原因，同時也有漫畫創作者、漫畫工作室自身創意能力低下的原因。本次調查走訪的四川本土漫畫工作室都無力(無實力或無動力)單獨完成具有較強創意的漫畫作品;其主要業務都可以稱為“來樣加工”，由用戶或上游公司提供創意理念和設計草圖，繼而加工完成整件作品，這種處于生產鏈條下游的加工外包生產模式也就注定了本土漫畫工作室自身“高工作量、低收益”的現狀。

四川本土;漫畫工作室;創意文化;動漫行業

中國動漫行業自21世紀初至今已經走過了十余年的發展，在這一發展的過程中遇到了諸多困難。其中漫畫工作室在發展過程中凸顯的諸多不足和瓶頸現象尤為突出，主要表現在規模與人員構成、業務來源、制作流程和環節等方面。筆者針對目前四川境內的幾家具有較強代表性的漫畫生產單位和漫畫工作室進行了初步調研，嘗試對四川本土原創漫畫創作工作室的生存現狀與發展進行剖析。

一 規模與人員構成

與動畫片的生產方式相比較，漫畫的生產具有一定的特殊性。首先從企業的規模來看，漫畫的生產企業規模普遍較小，人員數量大多在5-20人之間，屬于典型的小微企業。［1］由于人數少，流水線式的制作相對比較模糊，各個生產環節中的分段，相互的交叉也比較常見，一個員工往往要參與若干個制作環節的工作，與動畫片生產中“鏈條”現象形成鮮明對比。其次，從制作漫畫所需的設備種類和參與生產的人員種類方面來看，漫畫工作室的運營對設備資源的需求相對比較少，對設備性能的要求也比較低，因此對資金的占用不大，但另一方面漫畫的生產對參與人員的要求卻是高水平的。換而言之，漫畫工作室相比較動畫生產單位，更加倚重于漫畫生產人員的個人技術和素養。

表1 天啟《新修成都府志》

筆者走訪并采集數據的有四家四川本土漫畫工作室，月亮船工作室直接參與漫畫生產的員工8人，筍殼動漫工作室17人，金色童畫工作室12人，飛飛貓工作室6人。這些員工中曾在高等院校或者中專(中職)院校中接受正規的美術、藝術設計教育的數量在月亮船工作室為8人，筍殼動漫工作室為14人，金色童話工作室為11人，飛飛貓工作室為6人。從這些數據中可以看出，直接從事漫畫生產的員工大多數接受過正規的美術培訓，具有良好的美術造型基礎。在成立年限方面月亮船工作室為12年，筍殼動漫工作室為10年，金色童話工作室為3年，飛飛貓工作室為7年。在人員流動上，在工作室工作超過工作室成立年限50%時間的員工，月亮船工作室為3人，筍殼工作室為2人，金色童話工作室為7人，飛飛貓工作室為3人。［2］

另外這四家漫畫工作室的經營者都不同程度地參與了實際的漫畫生產環節，這也是大多數其他行業中微小企業與個體經營戶的常見特征。如前所述，雖然這些漫畫工作室的員工大多數接受過正規的美術培訓，具有良好的美術造型基礎，但是其中有一部分員工所學專業是美術教育或者藝術設計而并非動漫專業，因此與在校所學專業對口就業的員工數量占絕對少數，即使是動漫專業畢業的員工在校時參與漫畫創作實踐的經歷也大多比較欠缺，再加上本土漫畫工作室的作坊式經營生產方式，在技藝的傳承上帶有一定的師徒傳承的特色。在進入工作室的初始階段，經營者或者資歷較深的員工往往需要承擔培訓新人的任務。由于對薪酬的不滿意，對自身發展的預期與現實的矛盾突出等原因，漫畫行業的人員流動比較頻繁。接受完培訓的新人在具有一定技法水平之后容易流失，這在一定程度上使整個工作室在運營過程中增加了較大的額外負擔。鑒于此，在培訓的過程中，各個工作室都對新人培訓采取了保守的態度，即：只傳授基本操作，而技巧比較強的一些特殊繪畫技法不傳授，只針對所接業務對技法的要求進行傳授，與本工作室目前所接業務無關的技巧不傳授。這種培訓和傳授方式一定程度限制或減緩了人員的流失，保護了工作室的經濟利益，但對新進入行業的從業人員乃至整個漫畫、插畫行業的技能水平提升卻造成了阻礙。

二 主要業務來源

如果要對四川本土的漫畫工作室進行業務方面信息的分析，就必須要先對目前漫畫的類別按照體裁重新劃分。通常我們所說的廣義上的漫畫實際上所包含的類別主要有以下四種：

(一)分鏡頭漫畫，在20世紀80年代由日本大量傳入內地。這類漫畫故事性一般比較強，畫面具有強烈的電影感，對讀者有很強烈的吸引力。目前國內分鏡頭漫畫的傳播主要為紙質雜志閱讀、網絡在線和下載閱讀等幾種方式。創作者的經濟收益以稿費收入為主。雖然當前這類漫畫的受眾群體廣大，但由于多重因素的影響，單純的稿費收入低，加之后繼衍生品開發乏力，最終實際的收益普遍不甚理想。

(二)四格漫畫，傳統的漫畫體裁，包括以四個畫面組成基本形式的“狹義四格漫畫”以及由此延伸出來的由五至八個畫面的“五格漫畫”、“六格漫畫”和“八格漫畫”，其基本結構大多為起因、經過、發展、結果四個部分組成。“五格漫畫”、“六格漫畫”、“八格漫畫”無非是將其中的某個或多個部分進行了擴充，實質上都應當劃分到四格漫畫類別中。四格漫畫的傳播也主要為紙質雜志報紙閱讀、網絡在線和下載閱讀等幾種方式。與分鏡頭漫畫相比，四格漫畫體量短小，非常適合在手機這樣尺寸的移動終端上閱讀，所以近年來對四格漫畫的使用量不斷上升。與分鏡頭漫畫情況類似，四格漫畫最終的實際收益普遍也不甚理想。

(三)繪本(即連環畫)，也稱為“圖畫書”，主要為低幼讀物，成人繪本數量和種類都較少。繪本在形式上與我國傳統俗稱的連環畫大致相同，往往采用圖文結合的方式向讀者傳達故事信息。隨著經濟的發展和讀者群體的逐漸建立，繪本的年銷售量不斷上升。2013年，全國少兒類圖書銷售實現了6．65%的年度增長率，［3］其中作為少兒類圖書重要組成部分的繪本貢獻不可小視。在大的市場背景下，繪本成為四川本土漫畫工作室在當前的最主要業務來源。在調查走訪的四家工作室中，繪本類的業務量在總體業務量中所占的比例均超過了50%，有的甚至達到90%。

(四)插畫(單幅漫畫)，插畫的用途較之前三類要寬廣許多。如果按照用途細分的話，可以將其分為1．出版物插畫：書籍類插畫、報刊類插畫、網絡類插畫等;2．游戲美術插畫：游戲原畫插畫、衍生品插畫等;3．產品插畫：包裝類插畫、海報類插畫等。其中，游戲美術插畫往往由專門制作游戲的企業下屬的原畫部門負責制作。涉及到商業項目保密的需要，一般情況下漫畫工作室都沒有機會參與到這一類插畫的制作。產品插畫的經濟回報通常較高，質量較高的產品插畫的單價可能高達數千元甚至上萬元。究其緣由，是因為這一類的插畫是直接為產品的推廣銷售服務，插畫繪制的質量高低可以較為直接地影響到產品的銷售情況。但這類插畫在四川本土漫畫工作室的總體業務量中所占數量不多，并非固定業務來源。

三 制作流程特色

在當前四川本土漫畫工作室的制作流程方面，大多數環節都采用數字方式進行漫畫的繪制，主要使用“電腦+數位板或掃描儀+電腦+數位板”這樣一套設備來完成，數字方式完成的作品具有成本低廉、修改便利、傳輸方便、印刷成品與作品色差較小等諸多優勢。過去的十多年，是國內數字繪畫大發展的時代，有人甚至曾斷言傳統手繪將很快“消亡”。在這里人們只看見了數字繪畫的優點，卻忽視了它還有諸如線條變化不夠自然、色彩“塑料味”太重、筆觸和肌理效果不真實等一些缺陷。這十多年來，讀者接觸的讀物中所包含的數字繪畫始終占據很高的比例。而在最近一兩年，市場上出現了一股潮流，那就是讀者對數字繪畫作品產生視覺疲勞，逐漸開始青睞傳統手繪方式創作的產品。出于迎合讀者喜好的原因，在漫畫工作室新的訂單中往往要求采用水彩、丙烯、彩色鉛筆等傳統手繪工具完成作品的繪制。與數字繪畫的作品相比較，傳統手繪需要熟悉不同顏料、不同紙張的各種特性，在繪制過程中具有較多的偶然性，且不能隨意修改，這也就要求繪制者要具備更精準的造型能力和配色能力。對于用戶越來越多要求采用傳統手繪創作的新現象，四川本土的漫畫工作室普遍感覺以往的積累有些不足，在未來可能需要投入更多的精力補上這缺失的一環，以適應市場的變化。

四 面臨的主要困難

(一)作品中文化創意的缺失

漫畫創作的核心價值在于以獨特的敘事手法、表現技巧為代表的創意。在國家大力發展“文化產業”的今天，包括動漫在內的諸多文化創意行業都不同程度地存在著產品創意缺失的尷尬局面。以漫畫的生產制作為例，前期的項目策劃、文案編寫、人物造型、場景設計往往體現了整個漫畫作品的創意，后期的線稿制作、色稿制作、版式設計等環節雖然對技術要求較高，但其“創意”的成分顯然并不多。在長期受到日韓、歐美漫畫影響后，我國內地的漫畫創作無論前期還是后期都沒能走出實質的“原創”之路，采用的故事腳本脫胎于日韓少男少女漫畫的實例比比皆是，人物造型更是直接采用了“拿來主義”。最近幾年大為流行的“中國風”也僅僅是穿上了中式古裝的“日韓造型”、“歐美角色”而已。

創意的缺失，既有市場大環境的原因，同時也有漫畫創作者、漫畫工作室自身的創意能力低下的原因。本次調查走訪的四川本土漫畫工作室都無力(無實力或無動力)單獨完成具有較強創意的漫畫作品，其主要業務都可以稱為“來樣加工”，由用戶或上游公司提供創意理念和設計草圖，繼而加工完成整件作品，這種處于生產鏈條下游的加工外包生產模式也就注定了本土漫畫工作室自身“高工作量、低收益”的現狀。

(二)合法權益的保障

對從事動漫生產的企業和從業人員而言，維護自身的合法權益是一大難題，尤其是以版權維護難、追討欠款難等問題最為突出。有一個行業內常見的不合理現象：用戶方采用“邀標”的方式同時要求多家漫畫制作單位或個人制作樣張，最終只選取一家繼續合作，而對落選的漫畫制作單位或個人不支付任何試稿的費用。這種做法是對漫畫制作單位和個人勞動付出的極大不尊重。但由于用戶方處于強勢地位，處于弱勢方的生產者無法改變現狀，這一不合理現象可能將長期存在。另外，用戶方常會要求漫畫制作單位或個人參照某知名作品的風格、造型進行漫畫生產，這種赤裸裸的“山寨行為”同樣也是對原作者、原作品的侵權。

追討欠款難這一問題在成立時間較短的漫畫工作室較為常見。對市場熟悉程度不足，業務來源不穩定、自身生存困難等都是造成漫畫工作室為了接到業務，放低甚至放棄行業準則的重要原因，而正是放低或放棄行業準則為自身權益被侵害埋下了隱患。有時，雖然簽訂了保障合法權益的合同，規定約束了締約雙方的權利和義務，但由于維權成本過高，權益受到侵害的漫畫制作者往往選擇放棄維權。本次調查走訪的四川本土漫畫工作室均表示，除開公眾的版權意識淡漠、法制不健全、維權成本過高等社會環境因素，漫畫產品風格同質化、低層次惡性競爭等動漫市場不正常現象是造成自身合法權益受到侵害的最主要原因。

(三)漫畫人才的培養難題

據2011-2013年四川高校動漫、動畫專業的招生信息顯示，每年四川本省共有12所高等院校招收約700余名動漫、動畫專業本科新生，30所高等院校招收約2000余名動漫、動畫專業專科新生。［4］每年都有大量的動漫、動畫專業的畢業生涌入社會，對口就業率卻始終處于高校各專業的末位。一方面是動漫、動畫畢業生的對口就業難，另一方面則是各類用人單位招不到能立刻投入生產的人才。以四川本土漫畫工作室為例，每年新招聘的人員都需要耗費大量精力培訓至少1-3個月，極大地提高了運營成本。為改善這一不正常現狀，減輕企業負擔，提高畢業生就業率，推動四川本土動漫行業的健康、持續發展，需要政府、企業、院校共同努力。

五 結語

在當今的動漫研究領域，存在一個較大的認知誤區。即，缺乏對“動漫行業”基本概念的精確定位，對動漫行業的定義過于狹隘。在談論動漫產業的時候，往往只談動畫，無視漫畫的存在以及漫畫在整個動漫行業中的重要地位。各個不同的機構在統計動漫產業的成果時，也只計算動畫片的分鐘數，沒有將漫畫的產量計算在內。在一定程度上也就造成公眾頭腦中“動漫=動畫片”這一錯誤認知結果。在政府層面，各類經費的支持也往往流向了生產動畫片的企業單位，漫畫創作者只能望而興嘆。全社會對“動漫行業”的概念急需重新認識。

作為四川本土動漫行業重要組成部分的漫畫工作室，數量眾多，但大多數都集中于生產鏈條中“外包代工”的中下游，處于增值最少的環節，地位低下，無話語權，未來的發展困難重重。為擺脫困局，除了尋求政策扶持外，還應加強自身產品的“文化創意”，擺脫歐美、日韓風格影響的局限，對傳統技法進行發揚和創新，只有突出“本土”特色，才能走上良性循環的道路，進而促使良性的動漫市場體制形成。

注釋：

［1］小微企業是小型企業、微型企業、家庭作坊式企業、個體工商戶的統稱。——引自百度文庫。

［2］以上統計包含工作室中較固定的長期兼職人員。

［3］2013年中國圖書零售市場報告。

［4］《招生考試報》2013年招生計劃合訂本。

［1］林芳．高職動漫設計與制作專業“工作室制”教學模式初探［J］．教育與職業，2010(11)．

［2］李艷英．淺析當前國產原創動漫中文化因素的運用［J］．山東藝術學院學報，2010(1)．

［3］雷珺麟．淺談動漫藝術與本土文化［J］．湖南大眾傳媒職業技術學院學報，2006(7)．

Discussion＆Analysis of the Development Status Quo of Local Cartoon Studios in Sichuan

Chen Yonghong，Liu Ke
(1．School of Fine Arts，Chengdu Teachers College，Chengdu 611130; 2．Digital Arts Department，Sichuan Top IT Vocational College，Chengdu 611743)

Lack of originality results from notonly themarket environment butalso the low creative capacity of cartoon creators and studios．All the Sichuan local cartoon studios surveyed are unable(or have no capacity nor motivation)to independently work out cartoon products of strong creative sense，whosemain business can be called a“sample processing”-only processing in accordancewith the creative ideas and design sketches provided by the users or upstream companies．Such a processing outsourcing production model in the downstream production chain dooms the local cartoon studios to the status of“high workload of low income”．

Sichuan，cartoon studio，creative culture，animation industry;

J954

A

1004-342(2014)05-104-04

2014-06-16

本文系四川省教育廳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四川動漫中心研究項目“四川當代原創故事漫畫與漫畫家創作狀態研究”(項目編號：201010023)。

陳永紅(1977-)，女，成都師范學院美術學院，講師，美術學碩士;劉可(1982-)，男，四川托普信息技術職業學院數字藝術系，講師，美術學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