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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祝 溶

《死亡詩社》

Dead Poets Society/導演:彼得·威爾/主演:羅賓·威廉姆斯/1989

唯有詩歌和自由不可辜負

現在的大多數人應該很少讀詩了吧。雖然課本里曾經教過詩歌，但中心思想什么的條條框框那么多，早就成為學生時代揮之不去的壓力。到底要怎么欣賞詩歌，各家各言，卻很少有人能夠直言，跳脫出所有的桎梏，用心去感受詩中所繪，才能真正領略到詩的美麗。

會這樣告訴你的人叫做約翰·基汀，他是威爾頓預備學院新學期的文學老師，在這個以沉穩凝重為校風、以高升學率為目標的學校里，他的第一堂課，是帶領學生撕掉課本的序言，那個以坐標軸為評估方式的詩歌欣賞標準，被基汀狠狠地拋棄了。他帶著學生一一站上講臺，用不同的視角去看平日里習以為常的事物，他讓學生們感受春的氣息，感受奔跑的快樂，他讓一切事物都脫下了虛偽的外殼，重回本質的熱烈。

學生們感到很新奇，這位老師是這所學校里的異類，但他所擁有的熱情和真摯卻是其他老師所少有的?；±蠋熥屗麄冊谡n外管自己叫“哦，船長！我的船長！”，出自惠特曼為了紀念大胡子林肯所作的詩的標題。他讓學生們自己創作，在課堂上朗誦，激發出每個人心中所藏匿的詩人的靈魂。孩子們重組了基汀老師在校時的“死亡詩社”，趁著夜色，揣著火熱的心，躲進了一處自由之地。在這里，他們不再是社會意義上的自己，而是從詩歌出發的，全新的，迸發出生命的熱情的自己。他們感受到了詩歌中所蘊含的對自由的向往，對愛情的渴望，年輕的心靈為了自己，第一次做出了選擇。律師也好，醫生也罷，隨便他們去吧，這群年輕的生命只在這一刻燃燒，為了心中不滅的夢想，和夢寐以求的美麗姑娘。“Seize the day”，莫負好時光。

電影的最后卻仍然是別離。在成人的規則里，有些事情必須有人來承擔，不論孩子們是否理解，又或者是否符合真理。在基汀離開的那一刻，那些因為基汀而感受到真實內心的孩子們站上了課桌，大聲地呼喊著“哦，船長！我的船長！”和他告別。基汀所教的字字句句，宛若春風化雨，留在每個人的心里。

當有人帶你見識過大海的美麗之后，你又怎會為了一條溪流而停步？當詩歌和自由的力量已經深植你心時，這世界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擋你向更美好的地方去的腳步。

《放牛班的春天》

Les choristes/導演:克里斯托夫·巴拉蒂/主演：杰拉爾·朱諾、弗朗西斯·貝爾蘭德/2004

用歌聲唱響

幾乎所有人的學生時代都會有這樣的記憶，好學生被老師安排在教室前面，而不那么好的學生就被放在教室后面，放任自流。這群不那么好的孩子三天兩頭挨罵，被請家長，他們似乎對學習一點辦法都沒有，是老師們的眼中釘，在老師和好學生的眼中，他們無可救藥。

一如《放牛班的春天》里的那群孩子一樣，沒有人愿意付出真心去對待他們，成績不好就去罰站，調皮搗蛋就關禁閉，老師奉行著“以惡制惡”，他們似乎就此破罐子破摔。

這是一部在2004年大放異彩的電影，幾乎每十個人里就有一個人看過這部電影，它所蘊含的溫柔和熱情，不僅僅是讓電影里這群被社會徹底放棄的孩子重新看到人生的希望，更讓看電影的人們重新獲得美好。

“冬天已經來了，春天還會遠嗎？”即便如此，仍有許多人未能等到春天來臨。幸運的是，電影里池塘畔底輔育院的這群孩子們迎來了新的學監馬修，他們原以為他仍然是冬天里的一把霜，卻沒想到這個胖胖的老頭兒和其他人不一樣。

馬修平等地對待這個學校里的每一個孩子，孩子們不了解的，他幫他們去了解，孩子們所害怕的，他為他們豎起保護墻。他聽到孩子們在惡作劇地歌唱，他認為只要是還愿意唱歌的孩子，就一定有美好的可能性。馬修組織了合唱隊，讓每一個孩子都發揮所長，曾經一片陰霾的校園里，傳來了孩子們天籟般的歌聲。原本以為在這里“凡事就只有陰暗的一面”的其他老師，也開始愿意用笑容來接納孩子們。

孩子們的改變是巨大的，但食古不化的校長仍不愿意用這樣的方式來教育孩子，他希望學生如同動物一般，一個指令一個動作，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馬修卻用信任、包容和博愛帶領著孩子們領略到了從未了解過的這個世界的美好的一面，用音樂為他們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

時至今日，人們始終記得那個擁有天使面孔的皮埃爾，他用天籟般的嗓音和脆弱美麗的面容征服了每一個看過電影的觀眾。然而，在這部電影里，卻有一個被遺忘的角色。一個因為犯罪而被送到塘底的大孩子，他不服馬修老師的教育，但是看著大家都如此相信馬修，即便他被誣告說偷了校長室的錢被警察帶走的時候，他仍是笑著看著馬修，他知道馬修相信他沒有偷盜。到最后，的確證明了錢不是他偷的，不論馬修如何與校長交涉，卻仍然無法贖回那個孩子的自由和未來。以惡制惡，只會換來惡，若以美好相待，笑容便會長存。一如電影里反復唱的那首歌：“孩子們迷了路，向他們伸出手，拉他們一把，步向往后的日子。黑暗中的方向，希望之光，生命中的熱忱，榮耀之巷。”

《立春》

導演:顧長衛/主演:蔣雯麗、張瑤、李光潔、董璇/2007

夢想是朵永不凋零的迎春花

在二十四個節氣里，有一個令人充滿了期待，從這一天起，意味著萬物開始蘇醒，新的一年真正來臨，那就是立春。

“立春一過，實際上城市里還沒有什么春天的跡象，但風就真的不一樣了，這樣的風一吹過來我就特別想哭，我知道我是被自己而感動的。”這句王彩玲的獨白在電影里反復出現了好幾次，鏡頭從城市最高處顫顫巍巍地搖動著，俯視著這個看上去一片灰蒙蒙，沒有任何春天景象的城市。然而就是在這樣的城市里，仍然有一些人，他們的心未曾被這灰塵所掩埋，依然充滿了對生活的憧憬，不論是否得宜。

王彩玲擁有極美的聲音，但上天卻沒能給她一張漂亮的臉蛋。她因她的才華而清高，也因她的才華而陷入困境。她愿意獻身給黃四寶，因為她知道他也是個懷才不遇的人。周瑜追求她，因為她美麗的聲音，他是現實的，如果只是為了過日子，那大概周瑜是王彩玲最好的選擇。但她沒有，她愿意抬頭仰望，也不愿低頭委身。王彩玲在有限的生命里愿意一直去追趕她的夢想，哪怕只是黃粱一夢。她跪著求歌劇院的人收她，給她一首歌的時間去爭取一個命運的轉折點，年復一年，始終沒能實現。

最后壓垮她的那根稻草，是那個年輕貌美，有一副好嗓子的高貝貝，原以為可以讓高貝貝替自己實現未能實現的夢想，那也算是為師之道，成全了一樁美事。然而欺騙和利用讓她連退路都不剩。她回歸了生活，領養了一個患有兔唇的孩子，在市場上賣羊肉，帶孩子去北京看天安門，她不再提歌劇院，不再唱歌，但她的夢想會在孩子身上延續。

王彩玲對于夢想的執著，一如迎春花對春天的執著。雖然她明明知道春天一過，花朵就要凋謝，但她始終在期待著，期待著下一個春天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