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林

周海林,江蘇省口岸中學副校長,南師大中學語文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員,江蘇省教育學會直屬會員,泰州市高中語文學科帶頭人,泰州市首批特級教師培養對象和泰州市首批卓越教師培養對象。先后參與研究和主持國家及省級課題七項,參編作文教學指導書籍四本,在《中國教育報》等省級以上報刊發表教學論文和教育管理論文30多篇,所參與的兩項教研教學成果榮獲江蘇省第二屆基礎教育教學成果特等獎和一等獎,其中“民族團結教育實踐研究”還榮獲國家教育部首屆教育教學成果二等獎。
在馬年濃郁的新年氣氛中,我悠閑地讀了兩本教育學著作,一本是英國數學家、哲學家和教育理論家懷特海的《教育的目的》,一本是日本佐藤學教授的《靜悄悄的革命》,在閱讀中思考,進一步明確了教育的目的在于促進學生的自主發展,而要實現這樣的教育目的,必須從我們自己的課堂和學校開始“靜悄悄的革命”。
在《教育的目的》一書中,懷特海認為學生作為有血有肉的人,教育的目的是為了激發和引導他們的自我發展之路,學生的自我發展才是最有價值的智力發展。教育就是要生成智慧,教育的根本目的在于把每一個學生的創造潛能激發出來,教育的過程是學生對人生的體驗過程,是師生之間的人生對話,在交流、對話、溝通中獲得精神的交流和共享,這種知識、經驗、智慧以及人生意義和價值的交流和共享,對學生的精神成長和人格培養是至關重要的。而如今我們的教學習慣性地將所有學習都變成純記憶性的知識學習,而將學生的創造性淹沒。老師和學生一起淹沒在題海中,學生既沒有這門學科的宏觀認識,又沒有對微觀問題的探究興趣,沒有讓學生的思維變得活躍和豐富起來,學生在不斷做題中只是“唯手熟耳”,不是“唯腦熟耳”,老師因考而教,學生因考而學,從來沒有發現的喜悅和思想的火花。
教育是一個生命化的過程,教學是教育的基本實現形式,而課堂作為教與學展開的時空狀態,亦是師生生命的展開過程,課堂是生命相遇、心靈相約的場所,是質疑問難的場所,是通過對話尋找真理的地方。懷特海認為教育的問題就是如何讓學生借助樹木來認識森林,學校要將學科課程進行整合,將學校課程設置與生活的復雜多樣相匹配,讓學校教育像生活一樣多姿多彩。當課堂一味地“講”、一味地“練”的時候,學生感受不到智力勞動的快樂,這種課堂壓抑并泯滅了學生的主動性,學生沒有必要思考也沒有時間思考。在課堂教學中,老師應該以一個正在思考、并積極利用他所擁有的一小部分知識的“無知者”的身份出現,與學生建立一個“學習共同體”,問教于學,促進學生的學習探究的興趣。“無知者”的教師角色定位,正是教師和學生一起成為學習和探究共同體的基礎,這樣教師才是一個引導者,是一個助學者或者同學者,而不是知識的權威和簡單的判斷者。
懷特海認為一種思維訓練方式不可能適合所有的兒童。你也不要奢望一次出色的演講就可以一勞永逸的激勵出一個贊賞的班級。我們目前的課堂改革,大家都喜歡迫不及待地總結出或者推出某一個教學模式,好像沒有課堂模式就代表這種課堂教學改革成效不大,而且往往以為一種課堂教學模式可以覆蓋所有的學科和所有的課堂,因此在學校或者區域內強力推進,我想,教學需要模式,因為教學的各個環節在構成一定的邏輯聯系的時候,也就呈現著不同的模式,但教學切忌模式化,即使這種模式是如何如何符合教育規律,它其實否定了課堂、教材、教師、學生的豐富性和多樣性,學生學習生活的豐富多彩.更需要我們有豐富變化的手段和足夠的耐心,讓他們慢慢長大,從這一點上來說,我們就是一個耕耘的農夫。另外,教師的職業倦怠就是因為無法在課堂教學享受到教育的愉快,體驗到教學的幸福。我們的教育日益陷入“教育格式化、課堂模式化、學生工具化、教師職業倦怠化、教育精神和教育理想弱化”的怪圈。
當今中國,許多有識之士都感到教育問題的最終解決要依賴于教育體制變革與外部環境的改善,作為一線教師,我贊同佐藤學教育改革應該從每一個教師和每一間教室開始的觀點。只有每一個教師有了迫切改變自身現狀的內在需求,他們才會采取革命的行動,才會向自己的過去告別和革自己的命。
課程改革要取得成效,不能僅僅靠由上向下的行政推動。“慶父不死,魯難未已”,高考改革滯后新課程改革,高考已經成為課程改革和課堂教學改革繞不過去的障礙。佐藤學雖然是針對日本教育的現狀,但對于我國大一統考試模式下的教育現狀和推進課程改革也是一劑良藥。他認為“靜悄悄的革命是從一個教室里萌生出來的,是根植于下層的民主主義的,以學校和社區為基地而進行的革命,是支持每個學生的多元化個性的革命,是促進教師的自主性和創造性的革命”。“這場革命要求根本性的結構性的變化,它決非是一場一蹴而就的革命,因為教育實踐是一種文化,而文化變革越是緩慢,才越能夠得到確實的成果”“靜悄悄”一詞,我認為還體現出教育是一種潛移默化的狀態和過程,教師的作用是滋潤、培養學生,“潤物細無聲”的教育,意味著持久的耐心和關注,意味著對學生心靈的眷顧。
教學是由“學生、教師、教材、學習環境”四個要素構成的。教學是師生雙方的共同活動,教師是教學的領導者和組織者,是起主導作用的,教師要創設學生引導參與的教學環境,激發學生學習的積極性,培養學生掌握和運用知識的態度和能力,促進學生主動地、富有個性地學習。課堂教學作為一個對話和交流的過程,每一節課都是不可重復的激情和智慧綜合生成過程,學生在課堂上智慧得到發展,情感得到升華,收獲生命的感悟。教師也在課堂教學過程中得到自我發展,因為被需要而產生幸福和愉悅的體驗,這種課堂才是生態的課堂、生命的課堂、智慧的課堂。佐藤學先生提出“潤澤”的教室和“傾聽”的課堂,反對那種表面熱鬧的自我表現課堂。事實上我們的課堂教學,教師更多的把目光、精力更多地關注了發言的學生,心里一心想的是自己教學的流程該如何推進,自己的課堂教學結構是否完整。換句話說,就是過多地關注了預設的教學流程,而有意或者無意的遺忘了生成,過多關注少數聰明靈巧的學生,而忘記了沉默的大多數,這樣的教室里,沒有傾聽也就沒有了民主,沒有了尊重。沒有了潤澤的氛圍,也就沒有了育人的文化,一些學生會漸漸成為教室和學習的邊緣人。課堂教學表面熱鬧的教室,是對教師情感上的一種安慰,給教師造成一種錯誤的印象,認為所有的孩子都在積極、主動地學習。事實上沒有師生傾聽和生生傾聽就難有全班的情感共振,也不會是高效的課堂,從這個意思上,佐藤學教授才特別強調班級教室文化和學校文化的建設。
我們的校本教研和集體備課為什么難以落到實處,我認為與我們的教研氛圍特別是目前的各個學校聽評課的制度相關,我們的“隨堂聽課”和“抽簽聽課”為什么抽來抽去總是年輕老師,沒有抽到中層干部的課,更不會抽到校長的課,當然有些校長由于公務繁忙,早已遠離自己的學科教學。一句話,我們學校的聽評課已經成為學校教學常規管理的手段,成為對教師績效考核的重要內容,對每一節課的評價已經遠遠超出了課堂教學本身,與更多的教師職稱晉升、績效工資以及其他東西聯系起來,而與民主平等的、互相尊重的、共同提高的校本教研宗旨越來越遠。
因此我非常贊同佐藤學教授提出的學校要努力構建教師學習和成長的共同體,讓每一個教師的課堂都對所有教師開放,誰都應該為我們的課堂改革做貢獻和提建議。公開教學是教師之間互相學習,形成同僚性的重要方式,所有的學校教室都應該是開放的,所有的學科壁壘都應該被打破。對課堂進行事例研究的目的不是評價,也不是為了提建議,而是基于在教室中所發生的事實進行交流相互學習。與其用“我建議你這樣教……”,不如用“假如我來教,我會……”或者“關于那個教學環節和問題,我會這樣……”,以學習的事實為中心相互交流,要尊重每一個教師的學科背景、學情反應和教學設計安排,每一個聽課老師、校長或者專家都不是教學的評判者,而是“這一節課”教學的建設者,這樣我們才能真正構建一個“學習共同體”,我們的課堂教學改革才能在“靜悄悄”的變化中走向革命性的變革,走向富有生機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