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概念整合理論的美國情景喜劇雙關語解讀
——以《老友記》為例

尹丕安， 楊斐

(西安理工大學人文與外國語學院，陜西西安710054)

一、引言

情景喜劇是一種喜劇演出形式，它擁有持續發展的故事線。近年來，隨著美國情景喜劇的成熟化和大眾化，它運用的雙關語也被越來越多的人所關注。雙關是一種頗具影響的修辭手法,它存在于全世界的各種語言中。雙關,顧名思義,就是在特定的語言環境中，利用詞的多義和同音的條件，用一種語言文字形式表達出一明一暗的雙重意義,是一種言在此而意在彼的修辭方式，既引人注意,又能引起聯想。[1]它可以使語言的表現形式更為新穎獨特，而且能夠豐富語意，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近年來,有許多學者研究過雙關語,但大多是從修辭學、語用功能或者翻譯等角度來研究的，而從認知角度對英語雙關語進行研究的卻很少。鑒于此,本文試圖從認知的角度即概念整合理論角度來分析英語雙關語,并且通過對《老友記》中雙關語的分析來證實概念整合理論強大的解釋力。

二、概念整合理論概述

概念整合理論(Conceptual Integration Theory)，是在心理空間(mental space)理論基礎上發展起來的。[2]Fauconnier在其著作《思維與語言中的映射》(Mappings in Thought and Language)中首次正式提出了這一理論。簡單而言，概念整合就是把不同的認知框架結構相結合的認知性的過程。具體的說，概念整合理論主要是在心里空間的基礎上來進行一系列的認知操作過程，這些操作過程是建立在類比、遞歸、心理模式化、概念包、知識框架等心理活動基礎上的。[3]同時在這個基礎上該理論進一步提出了四個空間：類屬空間(generic space)、輸入空間I (input space I)、輸入空間II (input space II)和合成空間(blending space)。如圖1所示。

圖1整合網絡圖

從圖中我們可以看出在概念整合中包含了四個空間。根據概念整合理論模型，輸入空間I和輸入空間II通過一系列的跨空間的映射產生了新的空間，即類屬空間，類屬空間包含了兩個輸入空間相互映射的核心內容，它是兩個輸入空間共有的抽象的結構，[4]同時，在這兩個輸入空間的基礎上，通過跨空間的部分、有選擇性的映射到第四個空間，也就是合成空間。[5]合成空間在經歷了組合、完善和擴展等步驟的整合之后形成了其他空間所沒有的新結構，即層創結構(the emergent structure)。下面是層創結構的形成的主要過程。

組合：將兩個輸入空間中的部分信息及結構有選擇性的投射到合成空間，并進行概念重組，以此形成新的元素關系。

完善：當兩個輸入空間的部分元素映射到合成空間并組合后，人們可以借助背景框架知識、認知和文化模塊，將這一新的結構逐步完善并且產生一個更大的層創結構。

擴展：擴展是根據層創結構本身的層創邏輯在合成空間中進行認知性的運作。

層創結構的產生過程也就是意義的構建與演示過程，因此，概念整合的過程是一個動態的網絡模型，它動態性地呈現出了意義的構建過程。[6]

三、概念整合理論對情景喜劇中雙關語的解讀

雙關語運用在情景喜劇中的魅力就在于它的“弦外之音”。李鑫華指出，雙關辭格的成立需要具備兩個條件：能夠各自言之成理的雙重語境的共存和雙重語境間的交接點。[ 7]這里的雙重語境可以理解為雙關語中存在的顯性語境和隱性語境，即表面話語和弦外之音。按照概念整合理論的觀點，情景喜劇中雙關語的表面話語和弦外之音分別代表了人們在欣賞情景喜劇時腦海中所建立的輸入空間1和輸入空間2，這兩個輸入空間在通過有選擇性的部分映射后便形成了合成空間，合成空間在經過概念合成后便產生了層創結構，即隱藏在雙關語背后的說話者的真正意圖。

依照《辭海》的定義，雙關語即“利用語言文字上同音或多義的關系，使一個詞或一句話關涉到兩件事”。在《朗文當代英語辭典》中有這樣的解釋pun:“also play on words——an amusing use of a word or phrase that has two meanings, or words with the same sound but different meanings”。通過對這些定義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出，雙關存在于語言的各個方面：語素、詞、短語、句子和句群。而情景喜劇中雙關語的表達效果主要是通過人物最基本的語音、語義、語法等手段表現出來的。同樣，有些語句孤立地看是無法構成幽默喜劇效果的，只有在一定的語言環境下才能表現出來，所以說語境也是雙關語形成的重要因素。因此根據情景喜劇中人物對話的表達方式，我們可以把其中的雙關語分為四類：語音雙關、語義雙關、語法雙關和語境雙關。下面將根據概念整合理論的認知層面對情景喜劇《老友記》中的雙關語進行動態分析，進而探討雙關語理解過程中的心理認知機制。

(一)語音雙關

發音相同或相近的詞所構成的雙關，即具有相同或相近的發音，但意義截然不同。

[例1]莫妮卡和錢德勒約好一同出去旅游，本來是一個浪漫的周末，卻因為莫妮卡古怪的性格而讓錢德勒興致大減。于是他們發生了爭吵。

Monica: We’re supposed to be spending a romantic weekend together. What’s the matter with you ?

Chandler: I just want to watch a little television. What is the big deal? Jeez, relax, mom!

Monica: What did you say?

Chandler: I said“Jeez, relax, Mon.”

在劇中，Monica的名字常常被縮寫為Mon,對話中的mom意思是媽媽，老媽子的意思，恰好與Mon讀音相似。根據概念整合理論的相關模型，在觀眾看到這段對話時，在他們的心智空間中會首先構建兩個輸入空間，即mom和Mon分別進入輸入空間1和輸入空間2，于是在類屬空間中便會出現來自于兩個輸入空間相似的特征：即mom和Mon相似的語音特點，通過跨空間的映射，觀眾會在他們的心智中產生新的層創結構，即Chandler實質上是在諷刺Monica像老媽子一樣嘮叨。

[例2]錢德勒在一家公司擔任主管，對員工妮娜有好感，而這次因為工作上數字報告的事情詢問妮娜。

Nina: You asked to see me?

Chandler: Yes, I was just going over your data. You’ve been postdating your Friday number.

Nina: It’s not too bad, right?

Chandler: Well, it throws my VENUS out of balance.

Nina: Pardon? VENUS?

Chandler: Yes, WENUS——Weekly Estimated Net Usage Statistics.

Nina: OK, I know. I promise it will not happen again.

Chandler首先在這里運用了“VENUS”即維納斯，在Nina表示困惑不解的時候進一步解釋為“WENUS”即周評估凈值，于是，這兩種發音相似但意義不同的解釋分別進入我們的輸入空間1和輸入空間2，通過跨空間的選擇性的映射重新概念整合，產生新的層創空間，即Chandler表面在說Nina由于推遲了報告提交導致他的周評估凈值產生問題，實則暗示Nina的行為有損在他心目中維納斯的形象。

(二)語法雙關

語法雙關是指由于語法關系而形成的雙關，比如結構上的省略，單詞或短語具有多種語法功能等。

[例3]菲比跟朋友莫妮卡約在咖啡館見面，莫妮卡感覺菲比狀態不好，便詢問她發生了什么事。

Monica: Phoebe, what’s wrong with you?

Phoebe: Nothing! I am so sorry. I’m just out of sorts.

Monica: Well, I know, now you can use some of my sorts, I rarely use them.

這里的“out of sorts”是一個短語詞組，表示心情不佳、身體不適，Monica故意把“out of”和“sorts”分開就成了用光sorts的意思。所以這兩種意思很自然地被投入到兩個不同的輸入空間中，通過選擇性的映射和背景知識的整合，我們可以得到一個新的層創結構，也就是Monica是故意把語法詞組斷開，借此來安慰Phoebe。

[例4]喬伊提到說他偶然碰到了菲比的雙胞胎姐妹烏蘇拉，菲比于是追問喬伊她妹妹是否很胖，因為菲比一直以來都很介意別人比她漂亮。

Phoebe: Do you think she is fat?

Joey: Well, not from where I am standing.

Phoebe: Oh, So where are you standing?

“from where I am standing”可以看成是一個介賓結構，意思是“在我看來”，相當于短語“in my opinion”,同時我們也可以把它當作一個地點狀語結構，也就是“從我站的地方看去”。這兩種意思分別進入輸入空間1和輸入空間2，這兩種不同的語法功能通過跨空間映射，在我們的心智中構建出新的層創結構，即Joey事實上并不覺得Ursula胖，但是為了不得罪Phoebe，便用了雙關的手法。

(三)語義雙關

利用詞語的多義性形成一語兩義，也就是同樣的可以被解釋為兩種不同的意義。這種特殊的表達方式可以使語言的表達更加含蓄、委婉，從而進一步增強文章的表達效果。

[例5]羅斯停職休假在家，萬般無聊。以下是喬伊跟他之間的一段對話。

Joey: Haven’t you ever been unemployed?

Ross: Hey, I’m not unemployed. I’m on sabbatical.

Joey: Hey, don’t get religious on me, okay?

讀到這個對話，我們看到not unemployed, sabbatical“休假”，便會在大腦中建立一個Ross在休假的信息(即輸入空間1)，但看到religious“傳教”，又會形成sabbatical的另外一個意思，也就是圣經中的“安息日”(即輸入空間2)，我們通過對這兩個空間的跨空間映射，得出一個新的層創結構，也就是“Ross正在失業中”。

[例6]莫妮卡是一個喜歡事物整潔分類，有嚴重潔癖并且輕微強迫癥的人。她有各種各樣的怪癖好,經常要求其他人按照她的習慣做事。

Monica: Tell me the truth. Don’t you like having everything on your desk perpendicular?

Richard: If it is not a right angle, it is a wrong angle.

Monica: Very good.

對話中的right angle可以被理解為兩種意思：第一層意思是“直角”，與上文提到的垂直相對應，第二層意思是“正確角度”。從概念整合理論的觀點出發，當我們看到這個對話的時候，首先會產生兩個輸入空間，即“東西放成直角”進入輸入空間1，而“正確角度、錯誤角度”進入輸入空間2，通過選擇性的部分映射，產生新的層創結構，也顯示出Richard的言外之意，即他并不想把所有東西都放成直角，只是為了迎合Monica，也顯示了他的無奈。

(四)語境雙關

語境雙關是指雙關在形成過程中更多地運用非語言的因素，即交際場合、人的心理等，并以語言的形、音、義為表現手段。

[例7]男保姆桑迪在和喬伊聊友誼和食物哪個重要的問題，接著便有了下面的對話。

Sandy: And what’s the one kind of boat that can never ever sink?

Joey: What kind?

Sandy: A friendship.

在這段對話中，Sandy故意用friendship這個詞營造出雙關效果。在看到這個詞時，我們在腦中會瞬間構成一個心理空間，即輸入空間1，也就是友誼，但根據上文所提到的boat，我們便會從大腦中調去boat與 ship的相關知識，從而推斷出Sandy的用意，即友誼遠遠比食物重要，因為它永遠都不會離我們而去。

[例8]喬伊答應了菲比去出席她的生日宴會，但是由于要和菲比的雙胞胎姐妹烏蘇拉一起約會，所以沒有出席，結果烏蘇拉卻失約了。

Phoebe: Is there any Trouble?

Joey: Don’t mention it. Your sister broke the appointment.

Phoebe: Oh, no. Don’t you hate it when people won’t there for you?

這里的Don’t you hated it when people won’t there for you？意思是“被人爽約的感覺很不舒服吧？”根據上下文語境，Joey沒去Phoebe生日宴會進入輸入空間1，Joey被放鴿子進入輸入空間2，通過重新概念整合及上下文語境，我們可以得出新的層創結構，即Phoebe表面上在說Joey的感受，其實是在暗示自己被人爽約的感受。

四、結語

本文通過利用概念整合理論的框架結構，從認知的角度對情景喜劇《老友記》中的雙關語進行了解讀。概念整合理論作為人類最基本、最普遍的一種認知方式，是人們進行思維和活動、特別是進行創造性思維和活動時的一種認知過程，人們運用這一理論對情景喜劇中雙關語的信息進行加工、提取以及推理，從而產生新的理解。因此，概念整合理論是一種意義構建的理論，為雙關語的理解和建構開辟了一個新的視角，從而能夠進一步促進雙關語的發展。

[1]宋若男,鐘慶倫.論概念整合理論對雙關的認知[J].校園英語(教研版),2012，(2).

[2]Fauconnier,G.MentalSpace.Cambridge MA:MIX press,1994.

[3]劉穎.反語認知的概念整合理論解釋[J].瘋狂英語(教師版)，2007, (10).

[4]于艷青,孔冉冉.概念整合理論對擬誤短信幽默生成過程的闡釋[J].哈爾濱學院學報,2009，(2).

[5]房紅梅.概念整合運作的認知理據[J].外語與外語教學,2004,(4).

[6]袁紅梅.廣告雙關語的概念整合研究[J].重慶工商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4).

[7]李鑫華.英語雙關修辭格的分類，多(歧)義與雙重語境[J].四川外語學院學報,20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