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的整風運動的經驗與啟示

何森林

(西南大學，重慶 400715)

2013年8月30日劉云山同志在中央和國家機關黨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工作座談會上強調，把從嚴要求和整風精神貫穿教育實踐活動全過程。隨之，“整風”字樣在活動中不斷被提起，很多領導人、專家、學者以及中央和地方主流媒體，都把此次活動看作是新形勢下全黨范圍內的一次整風運動。由此可見，此次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如同1998年的“三講”教育一樣，雖然沒有明確地定義為“整風”，但從它的內容、形式和目的來看，都類似于黨史上非常有影響的延安整風、1950年的整風、1957年的整風等活動。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認真總結這幾次整風運動的得與失，對當前黨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不無裨益。

一、整風運動是克服黨內矛盾的階段性重要組織生活形式

黨內出現矛盾如何解決？如果一味用“殘酷斗爭，無情打擊”的方式對付自己的同志，用大規模的群眾運動來克服黨內矛盾，就可能事與愿違，不但矛盾解決不了，還有可能產生新的矛盾，甚至是黨內產生分裂，革命出現倒退，黨史上有過很多這樣的教訓。黨內很多分歧和矛盾，只要不是原則性的對立和錯誤，都可以靠主客觀共同作用、提高黨員的思想覺悟來加以統一與解決。整風作為一種階段性運動形式，恰恰可以實現這一點，它總體上采用民主的方式，先集中學習理論提高認識，然后坦誠開放地查找問題，再認真負責地批評和自我批評，最終找到問題解決問題，克服不良思想，統一形成正確思想。整風的目的不是打倒和破壞，而是團結和治病救人,同時還是按照三個代表的要求改造黨員內心世界，按照科學發展觀的指導思想統一黨內認識。所以從理論上來說整風運動符合黨內斗爭的性質和規律，是一種解決黨內思想矛盾的有效方法。黨的幾次整風運動，包括前些年的“三講”、“先進性”教育，都在全黨范圍內實現了認識問題、解決問題、純凈黨風、增強活力的積極效果。實踐證明，整風運動是克服黨內矛盾的階段性重要組織生活形式。

二、整風運動一定要與科學的批評與自我批評相結合

克服錯誤思想，形成正確思想，內因和外因必須共同作用。通過自己反思、自我批評提高了思想認識，這是內因；依靠其他同志真誠的批評認識到錯誤，解決了問題，這是外因。我黨歷來就有批評與自我批評的優良作風，在歷次整風運動中，也都注重運用這種辨證的方法。1945年4月，毛澤東在中國共產黨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的政治報告中指出，延安“整風運動之所以發生了很大的效力，就是因為我們在這個運動中展開了正確的而不是歪曲的、認真的而不是敷衍的批評和自我批評”。[1]之后幾次比較成功的整風運動，也都很好地運用了批評與自我批評這一武器。例如，“三講”教育就汲取了這個成功經驗，把批評與自我批評作為中心環節，既注重自我教育，又注重發揮外部力量的作用。

批評與自我批評能否真正開展下去，主要取決于黨員領導干部能否帶頭。領導干部能認真自我批評，其他黨員就不敢懈怠，也會認真查找自身問題并展開自我批評；領導干部能開誠布公接收批評，其他黨員在批評時就沒有壓力和后顧之憂。反之，領導干部自我批評不痛不癢，也不愿意批評別人，更聽不得別人的批評，那么既發現不了自己的問題，也幫助不了別人，整風運動就失去意義。延安整風運動創造了一個成功典范，中央帶頭開展整風，毛澤東等黨的核心領導成員能逐一開展批評和自我批評，并且言之有物、觸及靈魂，解決了很多重要問題，更重要的是統一了黨內思想。

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尤其是批評，還必須注意方式方法。批評和自我批評的本質是治病救人，不是走過場，也不是整人和打擊報復。激烈的批評與和風細雨的幫助應結合起來，批評時是大夫，批評后仍是革命戰友。批評前注重溝通，批評后要跟蹤關心和幫助對方，直至問題徹底解決。

三、整風運動必須堅持群眾路線，但不宜搞成“政治運動”

群眾路線強調的是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虛心聽取群眾意見，認真解決群眾問題。但群眾路線不能搞成大規模的“群眾運動”，更不能脫離黨的領導，發展成盲目的以斗爭為目的的所謂“政治運動”。群眾路線和“群眾運動”之間有時界限并不分明，需要把握分寸、掌握尺度，否則就會過猶不及。例如，1957年的“整風運動”，起初我黨是想走群眾路線，發動群眾提意見，找出我黨執政過程中的一些問題，但后來發展成“反右”，還犯了擴大化錯誤，采用了大規模大批斗的方式搞“政治運動”，留下了很多慘痛教訓。“三講”教育、延安整風就不一樣，雖然也注重發動群眾，但運動始終在黨的領導下，控制在適當的范圍，既達到了發現問題解決問題的目的，又避免了不科學的斗爭和破壞。

四、整風運動必須有正確的路線方針而且要有充分理論準備

整風運動是為了統一黨內思想，糾正黨內不正之風，弘揚黨的優良傳統，因此它需要在正確的黨的路線方針指引下進行。如果黨的路線方針出現偏差或錯誤，黨內思想就會混亂，整風也會朝相反的方向發展，最終難免失敗。文革就是典型例子，革命口號喊得驚天動地，政治運動接二連三，群眾的熱情也經常被煽動得狂躁不已，但是因為方針錯了，方向錯了，全國上下被弄的一塌糊涂，革命和建設事業出現倒退。相反，延安整風所采取的方針和方法，開創了正確進行黨內斗爭的范例。在這次整風中，毛澤東總結了黨的歷史經驗，第一次明確地規定了“懲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整風方針，后來他把這一方針概括為“團結-批評-團結”的公式。整風堅持以團結的愿望為出發點，在此基礎上正確開展批評或斗爭。在開展批評和自我批評的過程中，特別強調分清是非，弄清思想。此外，為貫徹“懲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針，延安整風中采取了學習文件、檢討思想、總結經驗等方法，這些方法被實踐證明是正確的、行之有效的好方法。

正確的路線方針來源于科學的理論基礎，如果理論準備不足，整風運動的成效就會打折扣，甚至使整風走向失敗。1957年整風運動之前，毛澤東作了《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的講話，基本上搭建了一個正確認識當時國內形勢的大框架。但是由于框架搭建時間短，理論準備顯得不夠充分，很多認識還有待深化，很多細節還有所忽視。它導致了在后來的整風運動中，有些問題的處理不科學、過于簡單化，在矛盾定性上主管隨意性強，把本是人民內部矛盾性質的問題上升到階級斗爭性質。

五、整風運動要突出黨的領導作用，但同時要以法律和制度建設為保障

如果離開黨的領導，整風運動中的群眾路線就會失去方向，整風運動就變成無根之木。在延安整風運動中，中央成立總學習委員會，毛澤東任主任，直接領導整風運動。中央直屬機關、軍委直屬系統、陜甘寧邊區系統、文委系統和中央黨校都成立了學習委員會加強對學習的領導，從而保證整風運動在起初的學習階段就有序進行，這是延安整風運動能夠取得巨大成績的組織保障。可以說，沒有黨的正確領導，沒有偉大的毛澤東思想的指引，延安整風不可能取得如此成功。

整風運動不僅要突出黨的領導，而且必須在憲法和法律規定的范圍內進行，否則整風運動就可能越過界限，帶來不利影響，尤其是在民主集中制不能很好地在黨內貫徹實施時，就更需要社會主義法制對我們各項事業加以規范和約束。1957年整風運動之時，國家法制很不健全，執政黨的權力沒有什么約束，評判是非的標準也不固定。很多黨外人士因為提意見而遭到懷疑、懲罰，在反右派斗爭過程中，在組織處理問題上，對許多所謂的“右派言論”缺乏認真的研究和反復的核實，當事人只能接受批判，不允許人家提出申辯。在定性時沒有經過嚴格的手續，更沒有經過正式的法律程序，有的甚至沒有經過正式會議批準和上級機關審查。可見，用健全的憲法和法律來規范執政黨的活動，是很有必要的。整風運動實質是一種思想上的斗爭發展再斗爭的過程，只有以制度為保障，這種思想教育才會有效，否則就有可能陷入個人主義和無政府主義的泥潭。

六、整風運動要有超前意識并注重形成長效機制

不正之風并不是突發性產生的，而是有它的土壤和潛伏期，也就是說，不正之風剛剛萌發之時，多數人并未覺察到或者并未重視，而在蔓延之時，才讓人感覺出巨大的危害，以至我們要用全面整風來制止和糾正。當不正之風還未產生或還沒形成“風”時，如能及時制定一系列預防措施，進行預防教育，則事半功倍。所以整風不僅要整已有的不正之風，還要有超前意識，防患于未然，對可能出現的不良風氣也要有足夠的預判和重視。最好是破壞形成不良之風的土壤，培育形成浩然之氣的環境，讓不正之風無處生根，更無從蔓延。

要培育形成黨內正氣的土壤，鞏固整風運動形成的成果，就需要形成長效機制。一是要注重整風運動之間的“間隔期”教育，就是在每兩次整風之間的“間隔期”，始終把黨的作風建設和教育放在一個重要的位置上，并在工作中加以貫徹和堅持，在內容上，除了堅持黨的指導思想的統領地位之外，還要進行黨章、黨的基礎知識的學習，黨的路線、方針、政策的教育，各項制度和優良傳統的教育，以及理論聯系實際針對不同實踐的思想教育。二是要把整風運動和制度建設結合起來，堅持動態性與長期性的統一。一個組織及其成員的先進性、純潔性建設，不僅需要一輪一輪、不斷推陳出新的思想運動，還需要注重長遠、建章立制，讓科學的、可持續的黨的制度建設貫穿于黨的建設的全過程。從時序上說，長期性不僅指黨內的整風和教育活動，如1942年開始的延安整風運動到不久前開始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從不間斷，還指黨綱、黨章等不斷發展、完善；動態性主要是指黨處在不同的歷史時期和所要實現的歷史任務不同，黨內馬克思主義集中教育活動和整風運動的內容和形式也不相同。這兩者的高度統一是建立先進的偉大的政黨的必然要求，也是中華民族重新崛起的根本保障。

參考文獻：

[1]毛澤東.毛澤東選集(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1096.

[2]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中國共產黨歷史(1-2卷)[M].北京：中共黨史出版社，2011.

[3]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論群眾路線——重要論述摘編[G].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

[4]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毛澤東文集(1-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

[5]中央黨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領導小組辦公室.黨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學習文件選編[G].北京：黨建讀物出版社，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