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冬娜
(福建師范大學 公共管理學院,福建 福州 350013 )
馬克思恩格斯生態思想的價值理念探析
葉冬娜
(福建師范大學 公共管理學院,福建 福州 350013 )
自然界對人來說的先在本原地位決定了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人依賴自然力而活,說明了自然界對人來說的限定性。人類對人化自然的主體地位,人類再生產整個自然界,決定了人類對于自然的能動性。而自然界與人類之間的物質變換統一于人類的勞動實踐。這三個方面彰顯了馬克思恩格斯的生態思想的價值理念即人和自然協同發展。
自然;人;物質變換;協同發展;價值理念
馬克思恩格斯生態思想價值理念產生于資本主義工業化過程中的人與自然的異化階段,馬克思恩格斯以唯物史觀和辯證唯物自然觀作為其生態思想價值理念的理論基礎,科學闡述了“人與自然與社會”三者通過實踐為橋梁的具體的歷史的統一。馬克思恩格斯的生態思想價值理念具有極其豐富的內涵,其核心內容包括“自然對人類的先在本原地位,人類是大自然的產物”、“人類對人化自然的主體地位,人類再生產整個自然界”及“人與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這三個方面闡明了人與自然之間關系的價值理念即人和自然協同發展。
馬克思恩格斯強調不管是以歷史的還是以邏輯的觀點,自然對于人的客觀本源性及優先存在性都是所有唯物主義者首先不可否認的事實。正如馬克思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對于費爾巴哈的高度贊揚及對于黑格爾強烈的批判中,我們可以看出他是肯定自然的客觀基礎地位的,馬克思認為:“只有從費爾巴哈才開始了實證的人道主義的和自然主義的批判……費爾巴哈著作是繼黑格爾的《現象學》和《邏輯學》以后包含著真正理論革命的唯一著作。”[1]與黑格爾的唯心主義所認為的絕對精神產生自然界不同,費爾巴哈在自然界領域里堅持了唯物主義的基本原則,因此,馬克思同時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對于黑格爾的絕對精神構造自然的言論給予了嚴厲地駁斥,馬克思指出:“自然界對抽象思維說來是外在的,是抽象思維的自我喪失;而抽象思維也是外在地把自然界作為抽象的思想來理解,然而是作為外化的、抽象的思維來理解。”[2]所以對于黑格爾來說的自然界只不過是“抽象思維的異在表現”,是一個純粹的“重復邏輯的抽象觀念物”。馬克思在青年時期通過對黑格爾《邏輯學》中歷史觀的研讀,進一步深化了對自然的自我運動性的內在本質的理解,他在寫給其父親的信中談到:“我們必須從對象的發展上細心研究對象本身,決不應任意分割它們;事物本身的理性在這里應當作為一種自身矛盾的東西展開,并且在自身求得自己的統一。”隨后,達爾文的生物進化論更加堅定了馬克思關于自然的事物自我運動和自我發展的的想法,并由此批判了古老的自然目的論,將神趕出了自然界。與此同時,恩格斯也在致馬克思的信中欣喜地看到了:“我現在正讀達爾文的著作,寫得簡直好極了。目的論過去有一個方面還沒有被駁倒,而現在被駁倒了。此外,至今還從來沒有過這樣大規模的證明自然界的歷史發展嘗試,而且還做得這樣成功。”[2]這樣,自然界就是一個自成體系的有機整體,正如恩格斯在《反杜林論》里指出了18世紀普遍流行的對于自然界的形而上學的思維方式例如英國的笛卡爾及斯賓諾莎與法國的狄德羅及盧梭,他們的錯誤就在于否認自然界的先在客觀、辯證的有機聯系,甚至比不上赫拉克利特的辯證自然觀:“自然界和人類歷史包括人們的精神活動,展現給我們的是一幅自然界的各種物質處在相互作用和彼此聯系的交織畫面。”
對于自然的先在本原地位這一問題,有些西方馬克思主義學者也同樣處在混亂的思維當中,例如西方馬克思主義學者施密特從馬克思是用實踐的方式來考察自然的視野中得出了,馬克思生態思想中并沒有關于自然的本體論意義上的相對于人而言的先在本原地位,同時他批評了恩格斯脫離了馬克思自然與社會歷史的范疇去談人與自然的關系,退回到了形而上學的地步,馬克思與恩格斯的自然觀是截然相反的。實際而論,馬克思并沒有否認過自然界相對于人而存在的優先性,而完全地將自然界的所有事物的存在視為人類的實踐活動的結果,同樣地,馬克思也不曾去否認自然物質運動變化的規律性。他指出,宇宙中的所有物質現象的變化,不管是人手改造的或者是因物理規律所引發的改變,都不可能是嶄新的創造出來地,那也只不過是物質形態的改變而已,自然界中的規律是任何人都不可能取消的,而在各個歷史時期和不同的階段上所能產生的改變,也只不過是實現這些規律的形式和手段而已。人只有在物質預先存在的前提和基礎上去創造物質,包括創造這些物質的生產能力。當然,馬克思強調從人類本身或者人類的實踐活動中去把握和理解自然,但這并沒有取消馬克思關于自然是人類生存與發展的前提條件的肯定,而去否認脫離人的自然的本原地位,相反馬克思主張所有的歷史記載都應該從地質、氣候、地理等各種的自然條件及其他自然條件作為自然基礎以及這些自然條件在人們的社會歷史過程中由于人們的實踐活動所產生的任何的變化出發,而人的實踐勞動的能力也是一種自然力的展現。馬克思恩格斯的自然對人類的先在本原地位的觀點,堅持了徹底的唯物主義立場。他們的生態思想充分表明了在人與自然的關系中,自然對人的先在本原地位。毫無疑問,人相對于客體自然具有主觀能動的意識,人類能夠適應自然環境,正確地理解自然規律,但人們卻不能破壞生態平衡,違反自然規律。馬克思曾指出工業文明的發展最初產生的影響是有益的,然而由于人類的反自然的生產實踐活動,土地成了荒蕪的不毛之地。因此,馬克思恩格斯的生態思想告訴我們必須克服將物質與精神,自然界與人類對立起來的思想,人類對自然界的改造必須遵從自然界的規律,正如恩格斯指出,“事實上,我們一天天地學會更加正確地理解自然規律,學會認識我們對自然界的習常過程所作的干預所引起的較近或較遠的后果”[3],否則,人類的主觀性的無限度的擴張而無視自然規律的存在,必將遭到自然界的報復。
在馬克思恩格斯看來,自然界是人的無機身體,人是通過自然界的存在而自我進化過來的,沒有自然界的存在就不會有人的存在。恩格斯在《自然辯證法》與《路德維希·費爾巴哈和德國古典哲學的終結》中,通過分析人類這個最復雜的有機個體包括人類周圍的自然存在物,都是從單個的細胞胚胎長期進化發展的產物,然而這些細胞胚胎也是經過化學作用下所形成的原生質或者是蛋白質產生的。同時,由于自然的進化過程,使得人類的手腳得以分離,確定了人的直立行走,邁出了猿類向人類轉變的關鍵性的一步,它為人類的語言和大腦的進步奠定了基礎,成為猿類和人類不可逾越的鴻溝。甚至,人與自然在某種程度上是同質的,馬克思恩格斯認為的自然界就其本身而言,不是人的身體,卻是人的無機身體,人作為有生命的自然存在物必須與自然界打交道,自然界是人類為了自己不致死亡而必須與之進行精神交往與物質交往的人的身體。
馬克思恩格斯從人類實踐活動視覺去把握自然界,強調人類對人化自然界的主體地位。不僅肯定自然對人的先在本原地位,而且重視從人類的能動性主體地位,強調從人類實踐活動的視域把握自然,這是馬克思恩格斯生態思想辯證統一的、必不可少的兩個組成部分,忽略掉任何一個部分都不符合馬克思恩格斯生態思想的本義。馬克思恩格斯探索自然的方法成功地將唯心主義與唯物主義結合了起來,而這種理解自然的方法被馬克思稱道為 ‘徹底的自然主義’或者是‘徹底的人道主義’,使得馬克思恩格斯的人與自然觀體現出了既不同于無限夸大人的主體意識的唯心主義又不同于只強調人的意識能動性所形成的物質前提的舊唯物主義,從而呈現出對人與自然觀的科學解讀。
馬克思在評價黑格爾抽象的自然觀的同時,直截了當地指出,“被抽象地理解的、自為的、被確定為與人分割開來的自然界,對人來說也是無。”[4]從這句話顯示出了馬克思更加關注“人化自然”對于人類的社會實踐活動的意義所在,也就是說人與自然的主客體對象性的關系必須緊緊圍繞人與自然的勞動實踐關系,自然界存在的意義應該以人類生活為評判尺度,換句話說任何離開人類社會實踐生活的自然界也就失去了人類怎樣愛護自然界的主題。
雖然馬克思強調人化自然的對于人類認識實踐活動的重大意義,但卻并不否認及忽略自在自然,充分肯定了人類社會史前與人類思維認識與實踐活動之外而存在的自在自然。同時指出,自在自然是包括了人類社會產生之前的自然界及人類活動尚未觸及到的自然界。強調自在自然在人類實踐活動過程中逐漸打上人的烙印,向人化自然的轉化過程。闡明了人類認識思維活動與實踐活動的人化自然的優先性,現實的自然界是人類學意義上的人化自然。自在自然與人化自然存在辯證統一的關系,首先,在一定歷史條件下,自在自然通過人類實踐作用轉化為人化自然。其次,自然界處于從無序向有序、低級向高級的自然演化到人類實踐活動作用并影響下的自然人化進程,雖然自然人化過程深刻改變自然演化的本來面貌,但并不能根本取消自然演化規律。再次,自然的歷史與歷史的自然相互滲透的發展進程。同樣自然的歷史概念也包括了人類社會和自然界的雙向涵義,其一,在人類社會歷史形成之前,自然界本身就具有自己的歷史。其二,人類社會產生之后,自然歷史逐漸地滲入了人類的社會歷史。最后,在現實的感性世界中,人和自然的關系處于歷史變數中,而非亙古不變的常態。它會跟隨人類在具體的歷史條件下的生產狀況而不斷變化。今后,人和自然關系發展關系應朝著協同發展的方向前進。
在人與自然界的實踐活動中,馬克思恩格斯主張人類認識、改造、保護自然界,使自然界能夠更有效地為人類社會服務。馬克思在闡述資本對于推動人類文明的積極作用時說道;“一切以前的社會階段都只表現為人類的地方性發展和對自然的崇拜。只有在資本主義制度下自然界才真正是人的對象,真正的有用物;它不再被認為是自為的力量;而對自然界的獨立規律的理論認識本身不過表現為狡猾。其目的是使自然界(不管是作為消費品,還是作為生產資料)服從于人的需要。”[5]因此,馬克思人化自然的概念不僅戰勝了人類早期的神話自然觀及圖騰崇拜的思想并且恢復了人與自然關系中的人的主體能動的地位,同時等于恢復了人與自然關系中的自然的有用性和價值。馬克思人與自然對象性關系中,“主體是人,客體是自然,這總是一樣的,這里已經出現了統一。”[6]人在人與自然的生態關系及人與人的社會關系中不僅是自然存在物,更重要的是人是能動的社會存在物,在人與自然關系中始終處于主導地位。
馬克思恩格斯認為人類生存與發展的需要成為人類與自然產生聯系的第一動力。人類是必須通過滿足其吃、穿、住、行等生存的基本需求的有生命的物質存在,其生活的第一需要又必然地通過與自然發生一定的關系的物質資料的生產活動為前提和條件,因此人類生存與發展的需要成為人類與自然產生聯系的第一動力。人類主體在進行物質資料的生產活動中具有控制支配自然力的能動地位。人類在自然客體面前并不是消極無能的,而是通過物質資料的生產實踐活動改造了世界,并創造了人本身。馬克思認為,只有當物質資料的生產實踐活動本身體現出了社會性及科學性,同時它又屬于一般勞動的范疇時,此種勞動并不通過自然力的相同的方式機械的訓練出來的活動而是賦予了個人的主體的人的活動,強調了這個主體在生產過程中的以支配一切自然力的形式存在于生產過程,并不是以單純自然形成的方式而出現。人是有意識的自為存在的類存在物,也就是說,動物本身同自己的生命活動具有直接的同一性,毫無區分。即動物自身體現為生命活動本身。而人是有意識的能動的存在物,人類能夠將自己本身與生命活動相區別,人使得自己的生命活動成為自己意志和自己意識的產物,也正是人才具有了類特質。“因此,人作為對象性的、感性的存在物。激情、熱情是人強烈追求自己的對象的本質力量。”[7]人類不單單能夠通過理性的思維并且能夠通過全部的感覺在與自然的對象性活動中肯定自己。人類有意識的能動地位還體現為人類再生產整個自然界。人類對自然界的改造活動離開動物意識越遠就越體現為帶有事先預定的、經過深思熟慮的、有計劃有目的的特征,而動物在自然界的改造活動中只體現為改造其本身,而人類體現為再生產整個自然界,人在能動的有意識的類生活生產活動中不僅表現為證明自己的類特性,并且通過生產活動確證自然,把整個自然界表現為人類的作品和人類的現實。
馬克思恩格斯生態思想中人與自然關系的本質內容體現為人與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這里的“物質變換”即典型的生態學概念中的生物和自然二者之間所展開的物質、能量及信息交換。
馬克思的物質變換概念的根本要義主要是第三個范疇,馬克思一方面用物質變換這一生態學的科學術語揭示了自然界的有機物質的發展同自然界的無機物質的發展統一性及復雜性的內在關聯,指出了人類社會發展與自然界辯證統一的演化過程,強調了個人的再生產及社會的再生產是人類社會及自然生態系統協同發展的根本的目的,同時具有維持及提高自然生存條件的要求。另一方面,馬克思賦予了物質變換這一概念以人與自然關系的新意義,他指出,人類與自然界關系是通過有目的能動的物質變換改造過程實現的而不純粹體現為自然界的內部的原生物質關系,更重要地它還涵蓋了自然環境以及社會環境之間的相互作用,因而,物質變換涵蓋的范疇遠遠超過了勞動的概念本身。以物質變換對勞動進行界定也就相當于將勞動過程與自然環境的生態系統關聯了起來,從而創造性地實現了人類勞動的“有機身體”及“無機身體” 的協同發展,“自然對人類的先在本原客體地位及人類對人化自然的能動主體地位” 的協同發展,又是人類勞動“遵循自然規律及改造自然形態” 的辯證統一。
不可置疑,人類和自然環境的物質變換必須通過勞動實踐的手段才能得以實現。不然,僅僅存在于自然環境自身的物質變換而沒有人類的勞動實踐,也就不可能會產生人類和自然環境二者的物質變換活動,更不可能產生人類生活。正是人類的勞動實踐將社會經濟過程與自然生態過程有機結合了起來,實現了人、社會、自然的本質統一,使得馬克思恩格斯的人和自然物質變換概念得到創新發展。所以,“勞動作為使用價值的創造者,作為有用勞動,是不以一切社會形式為轉移的人類生存條件,是人和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即人類生活得以實現的永恒的自然必然性。”[8]人類的勞動實踐源于人類的需求而產生的對自然物的占據,是人與自然界實現物質變換活動的前提和基礎,是所有社會形式的人類生活所共同擁有的永恒的自然條件。
人和自然協同發展這就需要人類在尋求自身發展的進程中,把自然視為自己的無機身體,尊重自然規律,愛護自然界;在人與自然的對象性活動中,始終堅持人的主體地位,積極發揮人的意識能動性,自愿承擔起保障自然環境健康運行的職責,不斷地改進人和自然之間的關系,提供人類社會可持續發展的生存前提,實現人與自然的合理的物質變換。馬克思恩格斯用辯證自然觀的方法科學地闡明了人和自然之間既對立又統一的對象性關系,要求人類在謀求發展的實踐中,不僅能夠視自然為對象,通過科學發展生產力與合理利用科學技術來不斷滿足人類的需求,從而實現社會的全面進步,又能在尊重自然規律前提下,促進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處及人自身的全面發展。
長久以來,大多數學者將馬克思恩格斯的人與自然觀與傳統的人類中心主義自然觀劃上了等號,指責馬克思恩格斯只將自然界當作人類攫取的工具,認為馬克思恩格斯是“奴役自然、統治自然”的“普羅米修斯主義者”。考察了馬克思恩格斯的生態思想的價值理念,我們就能夠搞明白事實的真相了。
[1]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46.
[2]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160.
[3]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9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503
[4]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384
[5]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220.
[6]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90.
[7]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211
[8]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8.
[責任編輯 王云江]
Analysis of the value of Marx and Engels ecological thought
YE Dong-na
(Institute of Public Administration, Fujian Normal University, Fuzhou 350013, China)
the nature of people first in the primitive status determines the people is a part of nature, people rely on the forces of nature and living, illustrating the more restrictive nature to people. Human subject status of humanized nature and human reproduction of all nature, decided the human’s motility ttowards the nature. The material transformation between human and nature unified in human labor practice. These three aspects reflect the value of the ecological thoughts of Marx and Engels concept namely the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of man and nature.
nature, people ; material transformation;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value concept
10.3969/j.issn.1673-9477.2014.03.023
B0-0
A
1673-9477(2014)03-082-04
[投稿日期]2014-03-16
福建省社科基金項目(編號:2013B224)
葉冬娜(1988-),女,福建壽寧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文化哲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