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省市域城鎮化質量的實證研究*

河北金融學院 閻東彬 張明艷 張 紅

《河北省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二個五年規劃綱要》指出，河北省在“十二五”時期，要“以統籌城鄉發展為路徑，著力推進新型城鎮化建設。”“十二五”時期正值河北省城鎮化快速發展的機遇期，既要關注城鎮人口的增加和城市規模的擴張，更要加強對城鎮化內涵與質量的考察與測度，避免冒進式城鎮化帶來的負面影響。2013年，河北省政府工作報告首次把新型城鎮化提高到“河北發展的新引擎”的高度，并從戰略上明確了河北省新型城鎮化建設的發展目標。要實現城鎮化的可持續發展，充分釋放城鎮化這一“新引擎”的巨大能量，就必須高度重視城鎮化建設質量。河北省目前的城鎮化建設正處在起步階段，其突出特點就是城鎮化率偏低(2012年，河北省城鎮化率46.8%，低于全國平均水平5.77個百分點)且質量不高(交通擁擠、城鎮公共服務能力供給不足、治安水平下降、就業崗位不足等城市病已經顯現)，如果此時仍不關注城鎮建設質量的監控和評價，只會再次走入只重速度和規模、忽視質量和效果的城鎮化建設老路。

基于此，本文通過構建河北省市域城鎮化質量評價體系，綜合測評河北省11個設區市城鎮化的真實水平與差異，最后提出提高城鎮化建設質量的若干建議，以期從學術研究的角度為實現河北省城鎮化的可持續發展提供參考。

一、研究現狀述評

城鎮化是一個動態發展的過程，它涉及經濟、社會、人文、生態等多個領域。為了全面衡量城鎮化建設質量，并找到制約不同地區城鎮化質量提升的短板，構建一套相對科學、穩定的評價指標體系是十分必要的。目前對城鎮化質量評價的研究，不少學者已從不同角度做了大量的研究:葉裕民(2001)認為，城市化質量應從城市的發展質量和區域的發展質量兩個層面進行考量，在此基礎上圍繞城市現代化和城鄉一體化兩個層面構建了一個包含3類共12個指標的評價體系，并以我國300萬人以上的9個超大城市為樣本，進行了系統的城市化質量測評。王忠誠(2008)從城鎮現代化和城鄉一體化兩個方面構建了城市化質量的指標體系，對我國的四個直轄市的城市化質量進行了測評。王家庭等(2009)從經濟指標、社會指標、環境指標、城市化水平四個方面構建了城市化質量測評體系，運用主城分分析法確定了各項指標的權重，并對我國30個大中型城市的城市化質量進行了測度與分析。郝華勇(2012)構建了一個包含經濟績效、社會發展、居民生活、生態環境、基礎實施、空間集約、統籌城鄉等多項內容的省域城鎮化質量評價體系，對東部省域城鎮化質量進行了評價。李明秋等(2010)在對城市化質量的內涵進行界定的基礎上，首次將城市化推進效率納入到城市化質量的測評體系中，并在此基礎上構建出一個3大類28個指標的評價體系。

綜觀已有對城鎮化質量測評的研究成果，可以看出:一是我國當前的城鎮化質量問題已經引起學者的關注，這方面的研究已經取得了比較豐碩的成果;二是現有研究多是從經濟角度來衡量城鎮化質量，忽視了民生問題和人的發展問題;三是對河北省城鎮化的研究多局限在提高城鎮化率上，沒有學者專門對河北省城鎮化的建設質量進行過系統評價。而河北省作為東部省域的一個農業大省，其在城鎮化建設過程中出現的速度和質量問題更具有代表性。基于此，本文以新型城鎮化為背景，構建出一個包含經濟發展、公共服務、生活質量、城市建設、生態環境五個方面的測評指標體系，并以河北省11個設區市的數據為樣本進行實證分析，以期找到提升河北省城鎮化質量的有效對策，并為政府的相關決策提供科學依據。

二、城鎮化質量測評指標的設計

(一)指標體系。

本文從經濟發展、公共服務、生活質量、城市建設、生態環境五個方面構建城鎮化質量測評體系，綜合評價城鎮化進程對經濟發展、公共服務、居民生活、空間結構、生態文明等方面的綜合影響效應。為便于不同規模城市的城鎮化質量進行比較，評價體系弱化了總量指標，多數指標采用相對指標。考慮指標選擇的系統性及數據的可獲得性，選取了28個具體指標，這28個指標數據均來自《中國城市統計年鑒2012》和2011年各城市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其中部分數據進行了整理，具體指標見表1。

(二)主成分的確定與模型構建。

在確定城鎮化質量評價指標體系后，本文用主成分分析法提取影響城鎮化質量的主成分，再根據各主成分的特征值確定各個指標的權重，在此基礎上測評城鎮化建設質量。

運用Views做主成分分析，由于數據中各變量量綱不同，所以考慮用標準化的數據，即在主成分分析時用變量的相關矩陣。根據特征值大于1的原則，提取6個主成分，得到各主成分的特征值和相應的方差貢獻率和累積貢獻率(如表2所示)。不難看出，前6個因子所能解釋的方差占總方差的89.2%，保留這6個成分能夠包括絕大部分信息。

表1 城鎮化質量測評指標體系

表2 主成分特征值及方差貢獻率

表3 城鎮化質量主成分的載荷矩陣

續表

三、河北省市域城鎮化質量差異分析與評價

從圖1可知，河北省城鎮化質量得分存在較大差異，得分由高到低依次為秦皇島、石家莊、唐山、廊坊、邯鄲、滄州、保定、邢臺、張家口、承德、衡水。

將河北省11個設區市的2011年城鎮化率與城鎮化質量為XY軸繪制出散點圖，可直觀地看出各城市城鎮化建設的相對水平(如圖2所示)，并據此將河北省11個設區市劃分為三種類型，①2011年河北省城鎮化率為45.6%，高于45.6%的為較高的城鎮化率，低于45.6%的為較低的城鎮化率;城鎮化質量得分在2.5以上的為較高質量，得分在2.5-1之間的為中等質量，得分在1以下的為低質量。即“雙高”型、“高低”型和“雙低”型。“雙高”型即在城鎮建設質量及城鎮化率方面在省內均處于較高水平，這一類型的城市為石家莊、秦皇島、唐山、廊坊;“高低”型即城鎮化建設質量和城鎮化率呈現非均衡發展態勢，這里又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城鎮化建設質量在全省處于中等水平、但城鎮化率較低，如邯鄲、滄州、保定，另一種是城鎮化建設質量在全省處于較低水平、但城鎮化率較高，如張家口;“雙低”型即城鎮化質量及城鎮化率均處于較低水平，這一類型的城市為邢臺、承德、衡水。

圖1 2011年河北省11個設區市城鎮化質量得分排序

1.城鎮化質量總體偏低且空間分布不均衡。從圖1可知，各市城鎮化質量得分差距較大，得分最高的秦皇島市比得分最低的衡水市高出3.83分，即使同為“雙高”型城市，秦皇島比廊坊也要高1.33分。在總體發展質量不高的情況下，市域城鎮化建設質量的空間分布也極不平衡，環渤海的秦皇島、唐山城鎮化質量普遍較高，而環京津、冀中南地區的保定、邢臺、張家口、承德和衡水的城鎮化質量普遍較低，進一步加大了全省城鎮化質量的提升難度。

2.城鎮化建設中速度和質量的矛盾比較突出。從圖1和圖2可知，除“雙高”型城市之外，其他7個設區市的城鎮化速度和質量的矛盾都極為突出。如在“高低”型城市中，張家口市城鎮化質量得分僅為0.71分，在11個設區市中排名倒數第三，而其城鎮化率卻高達46.42%，在省內排名第五;再如“雙低”型城市中的滄州和保定，城鎮化質量得分排名第六和第七，但城鎮化率僅有43%和40%，位列全省的第七和第十。無論是重速度、輕質量的粗放式城鎮化發展模式，還是不能滿足城鎮化內在發展要求的低速擴張，實際上都反映了城鎮化建設中速度和質量的矛盾，或者說是城鎮化發展的戰略選擇失誤。這個矛盾能否得到有效解決，決定了河北省城鎮化的發展是否可持續。

圖2 河北省11個設區市城鎮化率及城鎮化質量散點圖

3.城鄉居民收入差異不斷擴大。城鎮化的推進和發展，不僅要實現城鎮建設質量的提高和城鎮的精細化管理，而且是城鄉統籌發展、進而實現城鄉一體化的重要路徑，因此，城鄉一體化發展程度應是城鎮化質量測評的一個重要維度。從理論上講，反映城鄉一體化的指標體系應該包括城鄉間經濟社會聯系的指標、城鄉生產生活水平、方式差異的指標。但由于受統計資料的限制，反映城鄉生產效率和經濟社會聯系的數據無法獲得，因此本文只選擇了城鄉居民收入差異系數①城鄉居民收入差異系數:S=1-S1/S2。式中:S:城鄉居民的收入差異系數;S1:農村居民的人均純收入;S2:城鎮居民的人均可支配收入。當S≥0.5，處于城鄉二元結構狀態;當0.2≤S＜0.5，處于由二元結構狀態向城鄉一體化過渡的時期;當S＜0.2，基本上完成了城鄉一體化的過程。這一個指標來粗線條的反映河北省城鄉一體化的程度。從表4可知，2001年至今，河北省城鄉居民收入差異系數均在0.5之上，屬于典型的城鄉二元結構，這從一個側面也反映了河北省城鎮化質量較低。為進一步反映河北省城鄉居民收入差異的變化趨勢，我們繪制了“2001～2012年河北省城鄉居民收入差異變化趨勢圖”(見圖3)。如圖所示，2001～2009年河北省城鄉居民收入差異呈逐年上升的趨勢且自2004年開始，上升的速度不斷加快，到2009年達到峰值0.650。城鄉居民收入差異系數自2010年起開始逐年下降且下降速度較快，而且2010年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增長幅度首次超過城鎮，城鄉居民收入差異的逐漸縮小反映了河北省城鄉統籌發展面貌在改善、城鄉一體化程度在提高，這與河北省大力發展現代農業、環京津農業旅游、完善農村社會保障體系、開展技能型農民工培訓等政策是分不開的。

4.生態環境壓力較大。生態環境質量是新型城鎮化建設質量的重要內容，本文選取了工業二氧化硫排放量、工業煙(粉)塵排放量、空氣質量達標(API＜100)天數三個指標來反映河北省城鎮化建設中的生態環境質量。為更直觀的反映河北省的生態環境情況，本文研究了2013年1～9月全國空氣質量較差的前10位城市在河北的分布。在前9個月中，河北省除了張家口、承德、滄州、秦皇島四個城市沒有進入全國空氣質量較差的前10位城市外，其他7個設區市全部榜上有名且排位靠前，而且石家莊、唐山、保定、邯鄲月月上榜。綜合前面數據分析可知，保定、邯鄲城鎮化率均低于全省平均水平而且保定的城鎮化質量得分也處在全省的中下游，這種邊發展、邊破壞的傳統城鎮化建設模式，受到生態環境硬約束的限制更多、更難實現城鎮化的可持續發展。

表4 2001～2012年河北省城鄉居民收入差異變化

圖3 2001～2012年河北省城鄉居民收入差異變化趨勢

四、河北省城鎮化質量提升的幾點建議

(一)必須重視城鎮化發展速度和建設質量的協調發展。

速度和質量、規模和效益歷來是經濟發展中的突出矛盾，對于河北這樣一個農業大省而言，在城鎮化率低于全國平均水平的背景下，提高城鎮化發展速度就顯得尤為迫切。但是，要實現城鎮化理性的、健康的、可持續的發展，就不能為了政績、面子只要速度、不要質量，如張家口市，城鎮化率在省內排名第五，但城鎮化質量得分卻排倒數第三，經濟發展的規模、城市承載能力、就業崗位、公共服務等都無法滿足城市新增人口的需要，這樣的城鎮化只是從空間上把農村搬到了城市，實際是“偽城鎮化”。因此，河北省在快速推進城鎮化的初期，要積極借鑒江蘇、浙江、山東等省的經驗，既重視速度、更重視質量、重視城市的精細化管理，把城鎮建設的質量水平納入官員升遷的考核體系中，尤其是邢臺、張家口、承德和衡水，要借鑒秦皇島、廊坊等地在城市發展中的有益經驗，結合自己的區位優勢和歷史積淀，提高城鎮建設的速度、提升城市建設的品質，實現城鎮化發展中速度和質量的協調發展。

(二)統籌規劃城鎮化建設與新農村建設。

城鎮化的快速發展，必然導致更多的農村優秀勞動力離村進城，這一方面增加了農民收入，另一方面也造成了農村人才的流失進而影響了新農村建設的進度和質量。新型城鎮化之所以與傳統城鎮化有明顯區別，就是因為它是“以人為本”的城鎮化，這里的“人”不僅指城市戶籍人口，也包括農民、農民工。只有城鎮繁華、農村繁榮的城鎮化才是可持續的城鎮化。因此，必須實施“雙輪驅動”戰略，統籌規劃新型城鎮化建設和新農村建設，將二者作為實現城鄉一體化的重要路徑，在財政支持、社會保障制度建設、公共服務、發展規劃、產業布局等方面逐步實現城鄉同步、城鄉同質、城鄉一體。在這方面，河北省各設區市可以借鑒廊坊市的經驗。廊坊市自2010年開始把推動新型城鎮化建設作為城鄉一體化發展的重要抓手，按照“立足現實、適度提前、城鄉一體、整體推進”的思路，在“產城融合、三區合一、城鄉一體”的新型城鎮化道路上進行了積極探索，實現了城鄉規劃、產業發展、基礎設施、公共服務的城鄉無縫對接，開創了城鄉互動、城鄉互促、城鄉共榮的新局面。

(三)選擇差異化城鎮發展路徑。

河北省地域遼闊，各市在地理位置、經濟發展程度、社會風俗、歷史發展、文化傳承等方面差異很大，這就使得城鎮化發展不會有普適的模式。各市在提升城鎮化建設質量的過程中，關鍵要立足本地、突出特色、找準方向。如對“雙高”型城市而言，秦皇島和石家莊要充分發揮區位優勢，在進一步加快城鎮化推進速度的同時，重點在提高公共服務水平、提升城市品質、改善生態環境上下功夫，而唐山市應進一步調整產業結構，改變以鋼鐵業為支撐的傳統產業結構，同時提高城市建設、公共服務和城鄉居民生活質量;對“高低”型城市而言，保定市應發揮環京津優勢，借助國家消除環京津貧困帶的政策優勢，在大幅度提高城鎮化率的同時，以承接京津產業為突破口，改善城市軟環境、提高公共服務水平和生態環境質量。而對張家口市而言，要堅持“質量優先、兼顧速度”的原則，以北京的“菜籃子”工程為依托發展現代農業和旅游業，以新農村建設倒逼城市建設，努力提高城鄉居民收入、公共服務供給和城市建設品質;對“雙低”型城市而言，邢臺、承德、衡水在城鎮化方面在全省處于明顯的劣勢，除承德外，邢臺和衡水的生態環境污染形勢還非常嚴峻，因此，對邢臺和衡水而言，一方面要提高城鎮化推進速度，另一方面要以生態環境治理為突破口，引導中小企業走集約化、規模化、園區化發展之路，進而提高經濟發展、公共服務供給和城市建設水平。而對承德市而言，其地理位置、自然風貌、歷史積淀是城鎮化發展的獨特優勢。在提高城鎮化率的同時，應重點發展清潔能源產業、旅游業、現代農業，加大基礎設施建設和公共服務供給力度，著力打造“北京金融后臺服務區”，把承德建成北京的“后花園”。

(四)完善城鎮環境管理制度體系，積極建設生態城鎮。

根據國家生態環境保護的法律與法規，并結合當地的實際情況制定出相應的生態環境保護地方性法規、規章，逐步實現小城鎮的生態環境保護法制化。編制城鎮環境保護規劃時，應注重以下四點，第一，針對城鎮自身存在的生態環境問題，以持續發展的生態學觀點為指導，提出切實可行的生態環境規劃措施。第二，堅持污染防治與環境保護并舉、環境保護與生態建設并重的原則。第三，搞好城鎮環境容量分析，統籌考慮城鎮發展布局，規劃城鎮發展框架，使城鎮環境發展規模與環境容量相適應。加強城鎮環保基礎設施的建設，包括供水、供電、供氣等設施的完善以及排污設施的建設，尤其是污水集中處理、垃圾無害化處理等基礎設施，以促進垃圾和固體廢棄物的減量化、無害化和資源化，防止其對水體、土壤的污染。第四，加快產業結構的調整升級，壓縮、淘汰落后產能，依托河北豐富的旅游資源、歷史資源，打造以現代旅游、現代農業、新型工業為代表的現代產業體系，進而杜絕工業污染。第五，聯合京津建立區域生態環境聯防聯控體系。除了制定區域的減排規劃，落實各自的減排責任，建立決策和工作機制之外，還應考慮區域間的環境補償問題，也就是發達地區也有責任幫助落后地區實現經濟成功轉型。

［1］陸大道:《2006中國區域發展報告:城鎮化進程及空間擴張》，商務印書館2007年版，第114～117頁。

［2］閻東彬、王金營、劉秀蘭:《河北城鎮化建設可持續發展研究》，載于《宏觀經濟管理》2012年第7期，第73～74頁。

［3］葉裕民:《中國城市化質量研究》，載于《中國軟科學》2001年第7期，第27～31頁。

［4］王忠誠:《城市化質量測度指標體系研究》，載于《特區經濟》2008年第6期，第32～33頁。

［5］王家庭、唐袁:《我國城市化質量測度的實證研究》，載于《財經問題研究》2009年第12期，第127～132頁。

［6］郝華勇:《東部省域城鎮化質量差異評價與提升對策》，載于《福建行政學院學報》2012年第3期，第94～98頁。

［7］李明秋、郎學彬:《城市化質量的內涵及其評價指標體系的構建》，載于《中國軟科學》2010年第12期，第182～18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