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禮明,肖 瑤
(1.廈門興才學院 管理學院,福建 廈門 361000;2.華中科技大學 法學院,湖北 武漢430074)
個人所得稅是跟人們生活密切相關的主要稅種。隨著社會形勢的不斷變化、經濟的發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日益提高,人們取得收入的途徑和方式越來越多樣化,使得對個人所得稅的征收管理增加了難度。開征個人所得稅的主要目的是縮小貧富差距、均衡社會收入,對經濟的發展也有著重要的促進作用。
個人所得稅的開征在于實踐“再次分配注重公平”,然而個稅征收在實際操作的過程中卻呈現“逆向調節”,逐漸暴露出個人所得稅稅制存在的問題和弊端,其對收入的調節功能受到了質疑。
首先是不同收入層級之間的不公平。工薪階層稅負過重,如今國內工薪階層月薪3000~5000元里面增加了很多的支出內容,如住房公積、醫療支出、教育費用、養老保障、按揭買房,這部分月薪實際上對許多工薪階層僅夠維持生計用,但目前稅制仍然按照富人的標準來對他們征稅。中、低收入工薪階層本不是個人所得稅要調控的對象,反而成為了征稅主體。而通過購買股票債券等投資取得的高收入卻幾乎不用繳納稅款。這實際上也反映了我國個稅稅基上的一個漏洞。
其次是不同家庭之間的不公平。現行的個稅征收沒有全面衡量納稅人真正的納稅能力以及整個家庭的經濟狀況,這會導致納稅人改變自己的經濟行為,利用稅法規定的漏洞來合理避稅,不利于發揮個人所得稅調節收入分配的作用。
采取以家庭為單位的征收模式,可以避免因只考慮個人因素而產生的一些不公平現象,當兩個家庭收入相同時,排除其余因素,這兩個家庭的稅收負擔也會相對一致,更能體現個人所得稅對居民收入分配的調節功能。納稅人是根據家庭具體情況進行稅前費用項目扣除操作,規定不同名目有不同扣除額,如撫養子女數目而異,撫養子女健康程度不同等。隨著我國教育、住房和社保等領域的深入改革,家庭與個人負擔的相關費用也將呈現出明顯差異?,F行“定額扣除”稅制并未充分考慮家庭和個人的各項負擔,也不能合理扣除不反映稅收負擔能力的部分。而家庭稅制能以一個家庭的實際支出情況作為基礎進行申報和費用扣除,比我國現行的個人稅制更能突現社會公平。
根據新《婚姻法》的規定,幾乎所有夫或妻的財產都構成夫妻共有財產,以家庭為單位的征收模式使得在為家庭成員繳納稅款時,將夫婦收入之和作為家庭納稅基礎,按照家庭的支出進行費用項目扣除,也能說明妻子(丈夫)賺取的工資為夫妻共有的性質。目前美國聯邦所得稅法以家庭為基本納稅單位,最后1美元無論是夫妻任何一方掙得,在家庭稅制下都能較明顯體現該1美元收入是夫妻共有財產的屬性。采取這種征收模式能夠使得夫妻雙方明確家庭責任,促進家庭關系和諧。
根據財政部官網2012年財政收支情況的反饋,工薪所得稅3577億元,占個稅總額的62.5%,而除卻工薪所得稅和個體工商戶經營所得稅之后的稅收收入僅為71.7%,這意味著我國高收入者所繳納的個稅納稅額可能占據了個稅總收入的28.3%甚至更少,表明我國工薪階層仍然是個稅收入的中堅力量,這同個稅征收宗旨——“富人多交稅,工薪少交稅,低收入者不交稅”相悖。因此,需要加強個稅對個人收入尤其是對高收入者收入的調節作用,以縮小收入差距來緩和社會矛盾。家庭稅制應可發揮調節收入分配的功能,防止納稅人分散所得和減少逃、避稅現象,實現按綜合能力納稅,能縮小家庭貧富差距,促進社會和諧。
如何界定家庭的范圍是改革以家庭為單位的征收模式最重要的一環,我國的家庭可大可小,現實中有的人是因婚姻關系或血緣關系組成家庭在一起生活,有的可能是因其他關系在一起生活,有的人雖未與家人住在一起生活,但卻要真實負擔其生活費用,比如外出農民工。為了實現征收的公平,必然要對不同的家庭實行不同的費用扣除,但這種復雜的“家庭”結構導致征收的實際操作變得越發艱難。
參考其他國家的經驗來看,費用扣除可以分為兩個方面:一類是對人的扣除,為了照顧低收入者的基本生活,一類是對事的扣除,主要是為了應付某些突發事件,包括勤工儉學扣除、醫療費扣除、保險費扣除、殘疾人扣除、老人扣除等等。從我國的客觀情況來看,目前要實現對這些項目的扣除很難實現,尚未建立統一明晰的財產制度,而且成員之間的生活習慣、費用支付方向存在較大差異,這意味著我們要對一個范圍很大、界限模糊不清楚的費用名目進行統籌規劃,劃分出基本生活費用支出和其他費用。另外,難以確定的還有費用發生的時間。由于費用的產生主要是以現金流動為主,這使得核算家庭基本費用支出困難重重。
盡管我們強調,任何改革都應當法律先行,使得工作開展有法可依,但是法律出臺之后的操作問題也是一大麻煩。首先,我國的稅務部門與工商、海關、財政、銀行、證券交易所等相關部門沒有做到信息共享,缺少實質性的相互配合措施,從而使得稅務部門無法監控稅源,以至于出現稅收漏洞。其次,以家庭模式征收個稅缺少技術支持。現在我國的個稅稅收主要來自于工薪階層的薪金收入,因為薪金和單位分配的股息紅利是可以通過單位代扣代繳的,但是如一些勞務報酬房屋租金一類的個人收入就難以計入個人所得來納稅。如果我們實行以家庭為單位的征收模式,必須要將各部門、各行業整合起來,計算家庭總收入、總支出,這實際也是相當困難的。最后,我國的支付制度仍舊以現金支付為主,經過幾次“轉手”,實際很難確定家庭的收入與支出,這也是征納技術的一大難題。
將以家庭為單位的征收模式寫入法律無疑是推動個人所得稅改革的有力動力,法律先行保證了個稅征收模式改革的合法性。早在2006年,全國政協委員陳開枝就提交了一份《申報繳納個人所得稅應以家庭為主的建議》,即“7號提案”,數次起征點改革的征收意見中也有人提出這項建議,隨著二套房征管系統的不斷完善,在當前的征信系統內啟動全國地方稅務系統個人信息聯網工作,采取以家庭為單位的個稅征收模式或許可行,在此基礎上,應當將該制度寫入法律,即便是采取試點方式,也應當確認其合法性,避免重復此前稅收征管工作無“法”可依的尷尬局面。
在目前我國現實社會中,以“共同居住生活兼有限真實負擔”為原則界定家庭,也就是遵循公平為主同時兼顧效率原則界定納稅人。共同居住生活作為一個納稅家庭是指由于婚姻關系血緣關系以及其他特定關系生活在一起,并由家庭成員收入真實負擔;有限真實負擔是界定另外一種情況的家庭,即取得收入的人與負擔的家庭其他人在納稅期不居住生活在一起,比如,外出務工人員與家人分別位于兩地,但家人的主要生活開支來源于務工人員,這種情況下,納稅家庭界定為包括由務工人員真實負擔的父母以及配偶子女(外出工作人員可選擇不包括父母以及配偶子女)有限人員。
個人所得稅是對個人或家庭純收入征收的稅,純收入是指個人或家庭總收入扣除必要項目后的收入,它代表著個人或家庭的真實負稅能力。應借鑒發達國家的經驗 ,采用標準扣除法和項目扣除法兩種,由納稅人任選其一。標準扣除可按年設計。項目扣除應與社會保障制度、醫療制度、教育制度等相配合,除應包括生計費、捐贈等項目外,還應包括醫療費用、教育費用、住房購建費用及特定的保險費用等個人特許扣除。同時,對生計扣除可考慮采用家庭系數法。對納稅人的基本生活支出,可用免稅額的形式予以扣除;對由納稅人撫養的家庭成員,應按其年齡構成、健康狀況和婚姻情況等區別對待,分別制定系數,確定不同的扣除標準。
另外,鑒于我國各地的經濟發展水平差異較大,費用扣除標準不宜采取“一刀切”的做法,應允許各地區根據本地實際情況,在國家規定的幅度內具體確定,并依據物價指數的變動靈活地進行調整,真實反映納稅人的納稅能力。
對個人收入實施有效的源泉控制,完善個稅征收管理,可借鑒國外的成功經驗,對全國公民實行統一的居民身份證號碼與納稅身份證號碼制度,達到法定年齡的公民必須憑身份證到政府機關領取納稅身份號碼,兩證的號碼是一致的,并終身不變。個人收入和支出均需登記此號碼,并通過銀行帳號在全國范圍內銀稅聯網存儲,同時要求每個單位必須按規定在銀行開戶,每筆收入和支出都要通過銀行轉賬結算,使納稅人每一筆收入都處于稅務部門直接監控之下。在存款實名制基礎上,實現對個人金融資產、房地產及汽車等高額消費品的實名登記,將納稅人的財產收入顯性化。建立全國個人所得稅征管信息系統和計算機信息管理網絡,對個人的重要收入如工資、獎金、勞務報酬以及從其他渠道取得的收入進行計算機網絡監控和稽核,與銀行的賬號系統一道形成有效的個人收入控管體系,從而在全國范圍內形成有效的稅務監控機制。
一方面要加大宣傳力度,提高居民納稅意識,建立有效的家庭收入監控機制;另一方面要加大違法處罰力度,嚴厲打擊偷逃稅款行為。提高全民納稅意識是實施家庭申報制度的前提,根據納稅人不同的文化水平以及納稅人不同的納稅項目,采取多種的宣傳方式,使納稅人明確納稅的義務及違反稅法應承擔的法律責任,樹立全民自覺納稅的法律意識。建立誠信納稅檔案和激勵機制,對積極主動納稅的家庭給予獎勵,使納稅成為人們自覺的行動。同時為了充實國庫,應當對公民的逃稅、避稅行為進行嚴格的經濟懲治,以遏制此種現象的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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