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強
(阜陽師范學院 信息工程學院,安徽 阜陽 236041)
德國是歐盟主要成員國,但在德國文化研究中,對德國的語言政策受到的關注還遠遠不夠。德國的語言作為德國文化的載體,應該得到足夠的重視,進行充分的研究。由此可見,對德國的語言政策進行一下系統的梳理和研究是有意義的。
“語言規劃”是指政府或社會團體為了解決在語言交際中出現問題有計劃有組織地對語言文字進行的各種活動的統稱,是語言政策的體現。[1]語言規劃包括三個方面:地位規劃、本體規劃和教學規劃。
語言政策是人們有目的、有意識的影響語言文字功能和作用所采取的各種行政措施,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或一個地區規定的語言文字所應遵循的方向、原則以及為此而提出的工作任務。[2]語言政策是政府通過立法將語言規劃的內容以法律和法規的方式規定下來,將其制度化,是語言規劃進行推廣的法律保障。
語言政策與語言規劃關系密切,語言政策是要將語言規劃的內容進行制度化,所以語言政策要以語言規劃的理論為基礎。同時要進行語言規劃必須有相關的語言政策作為法律和制度的保障,這樣才能將語言規劃制度性和長期性地進行實施。
語言政策實際上包括母語語言政策和外語語言政策,語言規劃也應該涉及到母語規劃和外語規劃兩方面。外語規劃主要是對外語教育和利用外語宣傳本國文化促進經濟文化交流進行規劃。因此對德國語言規劃與政策的經驗的分析透視也是按照這兩個層面進行研究的。
1.德語的本體規劃
德國語言規劃的歷史與歐洲歷史息息相關。德國人的祖先是從東歐遷徙到西歐的日耳曼人。由于政治上長期的不統一,所以德國各地語言演變差異很大。
宗教改革對德語的發展起到建設性作用,宗教改革家路德翻譯的圣經所使用的德語方言得到非常廣泛的普及,成為后來標準德語的基礎。1880年杜登詞典出版,這部詞典后來經過改進成為標準德語唯一的規則作品。但是杜登的正字法詞典雖經多次修訂,書寫難題仍未能全部解決,于是有了新正字法的改革。“新正字法的改革目的,主要是使德語的書寫更加規范,做到言文一致,音形一致,并在外來語,特別是英語詞匯的不斷進襲下,盡量保持德語獨有的拼寫特色。”[3]1996年7月,德國、奧地利、列支敦士登和瑞士這四個講德語的國家的政府在簽署了德語正字法改革的國際協定。改革對德語拼寫進行了修訂,比如 在短元音后要改成ss。新正字法作為在學校教學中具有強制性,但在推行中遭到了德國朝野的廣泛抵制和反對,原因是新正字法建構規范的同時帶來了不少新的不規范之處。因此,德語新正字法規劃任重道遠。
2.德語的地位規劃和習得規劃
新正字法改革協定對德語的本體規劃,很大程度上也是為了讓德語國家的居民可以自由交流以及提高德語的地位。德語中世紀受到冷遇,德國貴族都以講法語為榮。18世紀到19世紀,德意志的一盤散沙的弱勢現狀使德語成為人所不齒的語言。但隨著德國的統一,德語也成為歐洲大陸乃至世界上最重要的語言之一。二戰之后,由于德國背負著發動兩次世界大戰的歷史包袱,德國政府沒有像法國那樣張揚地扶持法語,但是經歷民主改革的德國隨著科技經濟的發展和國際地位的恢復,也逐步通過推行自己的母語政策和規劃來提高德語在世界上的地位和作用。
1.德語政策的執行機構
歌德學院是德意在世界各國進行文化活動的文化學院,建于1951年,目前已在全球78個國家和地區建立了144個分支機構。歌德學院的任務是促進國外的德語教學,通過展示德國文化、社會等方面的廣泛內容來宣傳推介德國文化,進行文化教育交流和國際合作。
德國之聲于1953年首次以短波播出德語節目。今天的德國之聲不但進行新聞廣播,而且還對聽眾進行德國文化推廣和德語教學。德國之聲是除了歌德學院之外德國的另一個有全球范圍影響的德語教學和文化交流的機構,對德國語言文化推廣做出了貢獻。德國政府利用歌德學院和德國之聲開展德語教學和德國文化傳播,促進了德國軟實力的提高。
2.德語政策的推行
由于納粹歷史的消極影響,德國一直沒像法國推廣和保護法語那樣張揚地推廣德語,沒有明確而統一語言政策。在歐盟機構工作語言的使用上,英語和法語長期以來占有優勢地位。英語是世界通用語,而英國和愛爾蘭進入歐盟后進一步加強了歐盟中英語的存在。法國一向強烈的民族情緒來維護其語言的地位,且歐盟總部布魯塞爾就是比利時的首都,該國西南部的瓦隆人就講法語,加上瑞士和盧森堡等小國也把法語作為官方語言之一,所以法語也算是歐盟機構的優勢語言。
相比之下,德語的地位就顯得尷尬。在歐盟內部,它的使用率總是排在第三位,與英語、法語的差距太懸殊,而和排名在其面的西班牙語和意大利語非常接近。在歐盟的會議、出版物、網站等不同的平臺層面上經常是優先英語和法語。西班牙和意大利這樣的僅次于德國的歐洲經濟大國也同樣在歐盟工作語言的問題上要為自己國家的語言爭取與英語、法語和德語同等的地位。英語、法語的地位由于歷史的沿革和前殖民地國家的廣泛使用等原因無法撼動,所以德語就成了被擠兌的對象。
外語政策在語言政策中更多地體現在本國的外國教育規劃方面。
1.德國外語教育政策的執行機構
德國是聯邦制國家,在教育管理權力上聯邦政府和各州政府是合作關系,聯邦政府負責監督協調,而州政府的教育部承擔著州內教育規劃、組織、管理和監督的職責。但是隨著德國教育改革的不斷深化,德國聯邦政府也在逐漸擴大教育管理權限。德國政府參與協調的教育組織機構有三個:(1)聯邦教育與研究部;(2)聯邦與州教育規劃與促進委員會;(3)聯邦州文化教育部長聯席會議。其中聯邦州文化教育部長聯席會議所簽訂的協議、提出的建議主要涉及到教育、科技和文化政策,具體到學校教育的方方面面,包括外語課程的設置。[4]
2.德國外語教育政策的法規文件
在德國外語教育發展史上,歐盟和德國政府一系列法規文件的簽訂和執行切實推動了德國外語教育的發展。
德國最早的外語教育政策文件就是聯邦州文化教育部長會議于1955年通過的《聯邦德國州教育事業一體化協議》。該協議確定了在各個聯邦州的中學設置現代外語課程,開創了在德國進行現代外語教育的先河[5]。1960年德國聯邦州文化教育部長聯席會議通過了《文理中學高年級課程規則框架協議》,對設置第一外語作為必修課的年級及開設第二、第三外語等情況作了具體規定,并要求給學生提供多種學習外語的機會。[6]此后分別在1964年通過了 《柏林宣言》和 《漢堡協議》,在1972年通過了《波恩協議》。《柏林宣言》和《漢堡協議》規定在中學開設現代外語課程,把外語課作為學校基礎課程的發展方向,而《波恩協議》改革了文理中學的教學和考試,調整了外語作為必修課或選修課的教學安排。
除了德國本國的立法之外,歐盟的決議也對德國外語教育的發展起了重要的指導作用。1999年,歐洲29個國家在意大利博洛尼亞舉行會議。會議簽署了《博洛尼亞宣言》。《宣言》提出,到2010年歐盟要建立一個“歐洲高等教育區”,推進教育國際合作。《宣言》發布后,德國高校為了適應國際化的需要,逐漸開設了許多以英語為媒介的國際化學位課程。[7]進入21世紀,歐盟委員會相繼頒布了《歐洲語言共同參考框架:學習、教學與評估》、《里斯本策略》、《多元化語言:歐洲的共同資產和承諾》等一系列規劃綱領文件。這些文件都鼓勵歐盟成員國內部實行多語政策,關注外語能力對歐盟經濟的重要促進作用。[8]
1.英語教育
英語教育在德國的具有其他語種無法比擬的地位,原因是隨著世界經濟一體化,英語已成為國際通用語。在德國的一些科技領域和跨國公司,英語甚至成為取代德語的工作語言。而德國是世界貿易大國,對外經濟交往很深,所以英語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德國的第一外語自然是英語。由于德語與英語同屬日耳曼語系,所以德國人學習英語難度較低,中學階段基本就可以解決英語學習的問題。德國不開設大學英語,但是有專門用途英語ESP教學,專門針對學生專業課程的發展,這同中國大學普遍開設的公共大學英語是不同的。在歐盟范圍內,德國的英語教學算是比較成功,絕大部分人都能用英語交流。[9]
2.非英語語種的教學
非英語的外語教學主要是針對歐洲語言,歐盟國家和東歐俄羅斯的語言是學習的重點。德國領土接壤國家很多,跨越了西歐、中歐和東歐,所以德國不同的地區根據地緣特點選擇距離較近和交往較多的鄰國的語言作為外語或者第二外語進行教學,比如靠近法國的進行法語教學,靠近波蘭的進行波蘭語教學。另外隨著亞洲特別是中國經濟的騰飛,德國一些州的外語學習中也包括了漢語。
德國的母語政策和規劃與外語教育政策的關系比較協調。相對民族主義強烈的法國采取強化法語政策而在外語教育政策上相對警惕的態度,德國在重視德語教學和德語推廣的同時對于外語教育也非常重視。在德國,英語教育非常成功,受過教育的人多數都能講比較流利的英語。《博洛尼亞宣言》發布后,德國更是在高校開設了英語為媒介的課程,通過高等教育國際化吸引外國人才到德國工作和學習。
這對中國具有很現實的啟示意義,隨著國力增強,很多國人不經過實證調查主觀地認為國家強大了已經到沒必要學習外語。這種民粹和民族主義的語言態度對于國家語言政策規劃起到的作用有害而無利。德國的母語政策和外語政策就像一個人的左右手,從不同角度為德國社會經濟的發展做出貢獻,提高了德國的軟實力,其中的裨益值得國人深思和借鑒。
[1]馮志偉.論語言文字的地位規劃和本體規劃[A].趙蓉暉.社會語言學[C].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5.
[2]馮志偉.應用語言學綜論[M].廣州:廣東教育出版社,1999.131,287.
[3]王胡.德國激辯新正字法[N].中華讀書報,2004-07-28.
[4][5]張建偉,王克非.德國外語教育政策研析[J].外語教學與研究,2009,(6):459-464
[6]王淑杰.多元視角下的德國外語教育政策[J].比較教育研究,2011,(9):55-59
[7]束定芳.高等教育國際化與大學英語教學的目標和定位[J].外語教學與研究,2011,(1):137-160
[8][9]束定芳.德國的英語教學及其對我國外語教學的啟發[J].中國外語,2011,(1):4-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