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芝圃
(中共黑龍江省委黨校,黑龍江哈爾濱150080)
對馬克思人本質“復歸”理論范式的哲學探析
石芝圃
(中共黑龍江省委黨校,黑龍江哈爾濱150080)
馬克思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提出“異化”理論的同時,提出了重要的“復歸”理論。事實證明,復歸理論同異化理論一樣,不僅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的重要理論成果而且也是馬克思主義闡述和解釋人本質和共產主義學說的重要維度和視角。通過馬克思對形形色色復歸理論的批判,使我們認識到馬克思主義復歸理論的深刻性、嚴謹性和科學性。馬克思主義理論中的“人自由本質復歸”的共產主義,其實不存在固定的路徑范式,這就是馬克思聲稱的“共產主義本身并不是人的發展目標,并不是人的社會的形式”的意義所在。
復歸;人本質;共產主義;路徑范式
馬克思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以下簡稱“手稿”),提出“異化”理論的同時,也提出了重要的“復歸”理論。復歸理論同異化理論一樣不僅是馬克思哲學理論的重要成果,而且也是馬克思闡述和解釋人本質和共產主義學說的重要維度與視角。因為在《手稿》中,無論是以異化勞動學說為核心的政治經濟學批判,揚棄異化勞動為核心的共產主義批判,還是對黑格爾辯證法及其整個哲學的批判,其中心都是圍繞解釋的人本質和辨析共產主義理念的真諦而展開。因此,馬克思哲學的本質是人的哲學。所謂共產主義在青年馬克思的視閾中就是人自由本質的復歸。馬克思這一深邃的哲學思想,至今仍是馬克思主義學說在世界范圍內最有生命力,最有吸引力和最有號召力的閃光亮點之一,其理論價值和實踐意義是十分重大的。事實上,馬克思早在《手稿》中,就已經從哲學復歸理論角度提出人本質復歸的共產主義,共產主義只是人本質復歸的“自由人聯合體”,它本身不是人的發展目標,也不是人的社會形式,[1]93更不是“現實應當與之相適應的理想”[2]75。
馬克思在《手稿》中提出的“復歸”理論,遠沒有像異化理論那樣得到廣泛地重視和認真地討論。論者至多把它當作異化理論的一部分,在研討異化問題時稍加提及。實際上,復歸理論是馬克思解析人本質和闡發共產主義原理的重要理論依據和哲學基礎,當然也是馬克思哲學的重要組成部分。
馬克思不僅在《手稿》中對復歸理論進行了詳細的闡述,而且,在其后不久和恩格斯合著的《神圣的家族》《德意志意識形態》等著作中,也對復歸理論進行了闡發,這不只是他青年時期的思想亮點,更是其自始至終都堅持的觀點。在其后期《政治經濟學批判導言》和《資本論》等著作中,他仍堅守和完善著人本質復歸的理念。
如果說異化概念還多少帶有黑格爾哲學的色彩的話,那么復歸概念則完全是馬克思的創新。所謂“復歸”,即為恢復,重歸之意。但馬克思在《手稿》中所指的復歸,顯然包含著更加豐富的哲學內涵。在《手稿》中,馬克思除了運用“復歸”外還曾經選用了“還原”和“復原”兩個相近的詞語,“這兩種形式的共產主義都已經認識到自己是人向自身的還原或復歸,是人的自我異化的揚棄”[1]81。“共產主義是作為否定的否定的肯定,因此,它是人的解放和復原的一個現實的,對下一段歷史發展來說是必然的環節。”[1]93可見,馬克思在同一文中對同一論題不同的語境,仔細慎重地選擇運用了字意相近,但內涵不同的詞語。顯然,在馬克思的哲學思維中“還原”,“復原”和“復歸”三個詞義的內涵有所差別。“復原”要比“還原”更強調恢復的程度。“還原”只是恢復到原狀。因此,“還原”是對否定的部分(或全部)肯定;而“復原”是強調恢復到原始狀態,是對否定的全部肯定;而“復歸”則是對異化的揚棄,是否定之否定的肯定。因此,“復歸”是馬克思哲學詮釋人性即人本質積極揚棄狀態的詞語。與之相關聯的復歸理論也是詮釋私有制積極揚棄和“共產主義環節”的重要哲學理論。
馬克思的復歸原理可以歸納為以下幾點:
1.作為解釋和衡量人自我異化程度的共產主義復歸,有三種表現形式,即對私有財產最初積極揚棄的“粗陋共產主義”的復歸;受私有財產束縛和感染的的“不理解私有財產本質”的雖然“廢除國家的”,“同時還沒有完成的”,“總還是處于私有財產即人異化影響下”的具有“民主的或專制政治性質”的共產主義的復歸;和對“私有財產即人的本質自我異化的積極揚棄”的真正“共產主義”的復歸。[1]79-81
2.真正共產主義的復歸只能在“完全的,自覺的和在以往發展的全部財富的范圍內生成”。[1]81
3.真正共產主義的復歸是“通過人并且是為了人而對人本質的真正占有”。[1]81它是“人以一種全面的方式,就是說,作為一個總體的人,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質”。即包含“通過自己同對象的關系而對對象的占有”和“對人的現實的占有”。[1]85
4.真正共產主義的復歸是人向自身,向社會的即合乎人性的人的復歸。[1]81
5.真正共產主義的復歸是人道主義和自然主義的完全統一。即,“作為完成了自然主義人道主義=自然主義,而作為完成了的人道主義=自然主義”,[1]81是“人同自然界完成了本質的統一,是自然界真正復活,是人的實現了的自然主義和自然界的實現了的人道主義”。[1]83
6.真正的共產主義復歸是“人和自然界之間、人和人之間的矛盾的真正解決,是存在和本質、對象化和自我確證,自由和必然、個體和類之間斗爭的真正解決。”[1]81
7.真正的共產主義復歸是費爾巴哈“歷史之謎的解答”,即從建立在私有制上的社會的客觀矛盾發展中只能得出共產主義必然性的結論。[1]204
如何實現人本質的復歸?人本質復歸的條件和路徑是什么?正是馬克思在《手稿》等著作中以哲學維度側重探討的主要理論問題。
馬克思在《手稿》中談到了人本質復歸的條件:“這種復歸是完全的,自覺的和在以往發展的全部財富的范圍內生成的”。在這里馬克思明確地提出實現人類歷史發展的共產主義環節,即“在對私有制財產即人的自我異化積極揚棄中必須要堅持”,“完全,自覺和在以往發展的全部財富的范圍”三個綜合統一,互不可分的基本條件。
“完全”,即對私有財產積極異化揚棄的客觀性和徹底性。對私有財產即人自我異化的積極揚棄的標準只能是社會的、人性的、歷史的、唯一的、嚴格的、而不能任意變更和通融。
“自覺”,即對私有財產積極揚棄的主觀性和自覺性。對私有制財產即人自我異化的積極揚棄的原動力只能來自人的物質文化水準,道德素養及社會、科學發展進步的程度。所謂“輸出式、跨越式、樣版式”等模式都違反了“自覺”原則,因此,這些模式對私有財產積極揚棄都不可能成功。
“在以往發展的全部財富的范圍”,即對私有制財產積極揚棄的物資保證條件。馬克思所說的“全部財富”的范圍不僅包括社會經濟物質財富,而且包括“宗教、家庭、國家、法、道德、科學、藝術等等”。馬克思認為以上這些“都不過是生產的一些特殊方式,并且受生產的普遍規律的支配”。[1]82因此,馬克思斷言,對異化的揚棄包括兩個方面:意識領域,即“人的內心領域”和經濟領域即“現實生活”領域。這無疑是說,實現人類歷史發展的共產主義環節的物質財富條件是全部的既有物質的又有精神的,既有現實的又有以往的;既有民族的又有宗教的;既有經濟的又有政治的,既有社會的又有國家的;既有家庭的又有個人的;既有法律的又有道德的;既有科學的又有藝術的。而且這些方面都是整體統一的不可割裂的。所以在滿足這些綜合物質條件之前,對私有財產進行積極的異化和倡導人本質的真正復歸是完全不可能的。
馬克思通過對異化勞動是對人作為一種自由自在活動存在物的這種類特征或“類自由”的徹底否定的論證,揭示了人類社會歷史發展總體上一定要經歷徹底消除異化勞動尋求實現人“類自由”即人本質復歸的,并且“是人解放和復原的一個現實的、對下一段歷史發展來說是必然環節”的共產主義的路徑的必然性和規律性。
馬克思對這種被稱之為“運動”的共產主義,并沒有給出復歸的統一范式和路線圖。馬克思主義是生動的哲學,不是教條,況且,“馬克思主義的理論實踐大部分還有待開創”。[3]然而,馬克思卻在《手稿》和之后的大量著作中,通過對宗教唯心論的基督教人道主義,哲學唯心論的費爾巴哈人本主義及盧梭“回歸自然”,和歐文、卡貝等的空想社會主義的“平等共和國”“無神論”等形形色色的復歸理論的批判,[4]提出了一些實現人本質復歸的基本原則。
首先,馬克思提出:“不言而喻,在不同的民族那里,運動從哪個領域開始,這要看一個民族的真正的、公認的生活主要是在意識形態中還是在外部世界中進行,這種生活更多的是觀念生活還是現實生活。”[1]82
其次,馬克思認為:“歷史的全部運動,既是它的現實的產生活動——它的經驗存在的誕生活動,——同時,對它的思維著的意識來說,又是它的被理解和被認識到的生成運動。”[1]82
第三,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指出,人類的歷史是民族史,地域史走向“世界史”的過程。“如果說共產主義必須伴之以人類的全部歷史活動,那么‘世界史’的形成過程同時也就是共產主義的經驗的生成過程。”[5]36他指出共產主義決不能“作為某種地域性的東西而存在”,[2]86“交往的任何擴大都會消滅地域性的共產主義”[2]87并確信共產主義“只有作為‘世界歷史’的存在才可能實現。”[6]馬克思就是這樣從民族的,歷史的,泛地域的哲學視野在理論原則上論述了人本質復歸的路徑亦即共產主義的發展范式。實際上以嚴密的邏輯演繹和明晰的理論思辨從哲學維度上宣告了模式論、地域論和遙不可及論等錯誤理論實踐及形形色色左傾盲動主義的破產。
馬克思哲學的本質是關于人的哲學。馬克思哲學基本問題就是人本質復歸原理。馬克思一方面通過對資本的剖析,另一方面則通過對人本質異化復歸的理論證明了共產主義是人類歷史必然的路徑。這不僅說明馬克思哲學思想是馬克思主義學說的重要組成部分,而且進一步說明馬克思主義哲學是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理論基礎。馬克思主義哲學關于人本質異化與復歸的原理,使我們加深了對共產主義實體及其運動意義的認識。共產主義遠非“終極的真理”,它還要隨人類社會的發展而發展,馬克思哲學中異化與復歸運動永遠不會完結,那么共產主義就只能是人類前進的一個“環節”,是人類史前史的終結與真正人類歷史的開端。正如他所說的那樣:“共產主義對于我們來說,不是應當確立的狀況,不是現實應當與之相適應的理想。我們稱之為共產主義的是消滅現存狀況的現實運動”。[2]即馬克思在哲學層面上對復歸強調的對“思維著的意識來說,又是被理解和被認識到的”那種“生成運動。”這樣馬克思主義哲學就實現了由解釋世界向改造世界的徹底轉變,使馬克思主義哲學真正成為了人們認識世界和改造世界和立足現實向共產主義“生成”努力復歸奮斗的制勝武器。
[1]馬克思.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93.
[2]馬克思恩格斯選集(1)[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75.
[3]阿爾都塞.保衛馬克思[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3:142.
[4]石文年.美學論稿[M].哈爾濱:黑龍江人民出版社,2005:13-14.
[5]張奎良.三維境界的合一:馬克思言說的共產主義[J].社會科學戰線,2004,(4).
[6]馬克思恩格斯全集(42)[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120.
編輯∕岳鳳
石芝圃(1976-),男,黑龍江佳木斯人,中共黑龍江省黨校研究生,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中國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