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競爭力的定量分析
——基于東北地區37個地級城市的實證研究

劉來會

(遼寧大學 經濟學院，遼寧 沈陽 110036)

城市競爭力是一個具有明確直觀含義卻又不易精確把握的概念，它主要是指一個城市在競爭和發展過程中與其他城市相比較所具有的吸引、爭奪、擁有、控制和轉化資源，爭奪、占領和控制市場，以創造價值，為其居民提供福利的能力[1]。東北地區主要包括遼寧省、吉林省、黑龍江省和內蒙古自治區呼倫貝爾市、興安盟、通遼市、赤峰市和錫林郭勒盟(蒙東地區)。東北地區的振興是國家發展戰略中的重要一環。2003年黨中央提出了振興東北老工業基地的戰略。2013年3月， 國務院正式批復了《全國老工業基地調整改造規劃(2013—2022年)》，進一步明確了振興東北地區的方向和路線。城市作為一個地區最主要的組成部分，地區的振興在于城市的發展。東北地區城市發展差異大，在產業結構、科技實力以及基礎設施方面存在著很大的不同，這就有必要進行相應的研究，針對各個城市的發展水平和特征，采取差異化的發展戰略。

一、國內外城市競爭力模型綜述

波特[2]在其著作《國家競爭優勢》中提出了“鉆石”模型，也即國家競爭優勢模型。他認為，國家的競爭優勢取決于產業的競爭力。而一國的特定產業是否具有競爭優勢取決于國內四個關鍵因素，即生產要素，需求條件，相關產業和支持性產業的表現，企業的戰略、結構和競爭對手。此外，政府的作用以及機遇因素也具有相當的影響力。這六大要素互動形成了“鉆石”架構。同樣具體到城市，由于各個城市是由不同的產業組成的，各個產業的合理程度和優勢度直接關系到城市的發展和競爭力，因此，可以基于國家競爭力基礎上建立城市競爭力模型。Webster和Muller[3]認為，城市的資源是有限的，而且一國的城市經濟狀況和國家政策對一個城市來說所起的作用越來越大，因此，他將城市競爭力的因素劃分為四個：經濟結構、區域稟賦、人力資源和制度環境。Sotarauta和Linnamaa[4]不再把政策的目標直接定在企業和就業等單個方面，而是將城市作為一個整體來經營，有意識地發展城市的核心競爭優勢。根據 Linnamaa 的研究，一個城市的競爭力主要由六個要素決定，它們是基礎設施、企業、人力資源、生活環境的質量、制度和政策網絡、網絡中的成員。國內學者倪鵬飛等[1]認為，應該從綜合市場占有率、綜合長期經濟增長率、綜合地均GDP、綜合居民人均收入水平這四個方面來衡量城市的綜合競爭力。同時他認為城市競爭力還應包括硬競爭力和軟競爭力兩個方面。硬競爭力主要包括人才競爭力、資本競爭力、科技競爭力、環境競爭力、區位競爭力、基礎設施競爭力和結構競爭力。軟競爭力包括文化競爭力、制度競爭力、政府管理競爭力、企業管理競爭力和開放競爭力。把硬要素可比作“弓”，軟要素比作“弦”，城市產業比作“箭”，它們相互作用，形成城市競爭力，這些分力雖然作用不等，但缺一不可，它們的數量、質量狀況及組合直接影響城市競爭力狀況，影響城市價值收益的形成。郝壽義和安虎森[5]認為，城市競爭力綜合反映了城市的生產能力、生活質量、社會全面進步及對外影響。建立了城市競爭力的測度指標，主要包括綜合經濟實力、資金實力、開放程度、人才及科技水平、管理水平、基礎設施六大方面，選擇21個原始指標或生成統計指標。(1)綜合經濟實力：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國內生產總值增長率、第三產業增加值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職工年平均工資。(2)資金實力：固定資產投資額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人均居民儲蓄余額、人均財政預算內支出。(3)開放程度：進口額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出口額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人均實際利用外資額。(4)人才及科技水平：每萬人從事自然科技活動的人數、每萬人高校在校學生、人均科教文衛財政內預算支出。(5)管理水平：工業企業的資金利稅率、產品的可信度、政府的效率。(6)基礎設施：人均年用電量、人均居住面積、人均鋪裝道路面積、電話普及率、城市建成綠化覆蓋率。

二、城市競爭力測度

1．定量分析方法的選取

因子分析是通過研究多個變量間相關系數矩陣(或協方差矩陣)的內部依賴關系，找出能綜合所有變量主要信息的少數幾個隨機變量，這幾個隨機變量，不可直接測量通常稱為因子。也就是將具有錯綜復雜關系的變量綜合為少數幾個因子，以再現原始變量與因子變量之間的相互關系，探討多個能夠直接測量并且具有一定相關性的實測指標是如何受少數幾個內在的獨立成分因子所支配，并在條件許可時嘗試對變量進行分類[6]。沈正平等[7]在構建的城市競爭力指標體系的基礎上，運用因子分析方法對所選擇的中國新亞歐大陸橋經濟帶25個樣本城市的競爭力進行計算，求出各城市的競爭力得分;接著對所有城市的6個主成分進行聚類分析，將其競爭力劃分為強、較強、較弱、弱四類并相應地做出評價。

由于因子分析方法可以解決因子之間的相關性且簡單易行，并且通過因子旋轉可使各主成分的實際意義更加明顯，有利于聚類分析，因此，本文主要應用的是主成分分析方法，在此基礎上進行聚類分析。

2．城市競爭力指標的建立和城市的選取

城市競爭力定量研究是以一定的指標體系測定的，即通過確立有代表意義的指標體系和指標項，運用定量分析方法來論證城市競爭力所包含的各個方面，進而比較和分析不同城市的競爭力狀況及其變化[7]。鑒于指標的可得性，本文的城市競爭力指標的選取主要借鑒郝壽義和安虎森的城市競爭力的評價指標體系，同時由于所選城市樣本量的限制，在此基礎上進行了增減，選取了以下具有代表性的指標作為衡量城市競爭力的指標：(1)綜合實力:X1人均GDP，X2第二產業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X3第三產業占GDP的比重。(2)資金實力：X4人均年末儲蓄余額，X5人均財政預算內支出，X6人均利用外資額，X7當年新簽外貿項目數，X8高等院校在校學生，X9科學研究人數，X10人均科技支出，X11人均道路面積，X12互聯網用戶數，X13綠化覆蓋率。

在此基礎上本文選擇東北三省的地級以上的城市作為研究對象，同時選取了內蒙古自治區的呼倫貝爾市、赤峰市和通遼市加入研究的范疇。

3.東北城市群城市競爭力的定量分析

(1) KMO統計檢驗

因子分析前提必須做因子的適用性分析，KMO檢驗用于考察變量之間的相關性，它的取值在0—1之間，KMO值越大說明變量間的相關性越強。實際分析中KMO統計量的值在0.7以上則表明因子分析的適用性比較強，0.5以下則表明不適合用因子分析方法。Bartlett 球形度檢驗是判斷相關矩陣是否為單位陣。由表1很明顯看出，KMO=0.701>0.7，且Bartlett球形檢驗卡方統計量=430.518，單側p=0.000<0.01，這兩項統計量都說明數據很適合做因子分析。

表1 KMO 和 Bartlett檢驗

(2)主因子成分的提取及其解釋

利用SPSS20.0分析軟件，按照累計貢獻率大于80%的原則，選出4個主因子，主因子的累計方差貢獻率為81.773%，表明4個主因子已經包含了13個指標的大部分原始信息。同時本文也是根據特征值大于1提取出4個主成分，由表2前四個主因子的特征值均大于1。主因子特征值及累計方差貢獻率如表2所示。

表2 解釋的總方差

主因子的經濟意義解釋。因子為了使各個主因子有一個合理的經濟解釋，我們使用方差最大正交旋轉對因子進行旋轉。表3的結果就是利用方差最大正交旋轉得出的的成分矩陣，其中的因子載荷值衡量的是主因子與原始指標的相關性。

表3 旋轉成分矩陣

由表3可以看出：公因子F1(X6人均利用外資額，X10人均科技支出，X4均年末儲蓄余額，X5人均財政預算內支出，X7當年新簽外貿項目數，這些指標分別反映外貿和資金實力)可以命名為綜合實力指標。公因子F2(X8高等院校在校人數，X9從事科學研究的人數，X12互聯網用戶數)可以命名為科技實力指標。公因子F3(X2第二產業占GDP比重人均GDP，X3第三產業占GDP比重，X1人均GDP)可以命名為產業結構指標。公因子F4(X11人均道路面積，X13綠化覆蓋率)可以命名為基礎設施指標。

(3)各主因子的表達式及其城市競爭力綜合得分

表4給出的各因子得分系數矩陣可以據此寫出各成分的表達式。

表4 成分得分系數矩陣

各主成分的表達式如下：

F1=0.031X1+0.009X2+0.056X3+0.185X4+0.297X5+0.290X6+0.154X7+0-0.094X8-0.189X9+0.302X10-0.142X11-0.076X12+0.062X13

F2=0.058X1+0.015X2+0.186X3+0.068X4-0.091X5-0.095X6-0.141X7+0.364X8+0.364X9-0.080X10-0.028X11+0.364X12-0.070X13

F3=0.276X1+0.435X2-0.254X3+0.050X4+0.167X5-0.083X6-0.320X7-0.037X8+0.095X9-0.052X10-0.029X11+0.047X12-0.039X13

F4=0.118X1-0.076X2-0.157X3-0.034X4-0.246X5-0.002X6+0.365X7+0.167X8+0.183X9-0.073X10+0.611X11-180X12+180X13

設F表示綜合得分，同時以各因子對總方差的貢獻率為權重，對因子值進行加權計算，得到每個城市的競爭力得分，則各城市的綜合得分F的表達式如下：

各城市因子得分情況如下，并按綜合得分降序排列(如表5所示)。

由表5可以看出，無論是競爭力得分，還是綜合因子得分，大連市和沈陽市都具有絕對的優勢。從競爭力得分來看，處于前三位的大連市、沈陽市、大慶市要遠遠領先于處于第四位的盤錦市，而相比之下齊齊哈爾市和黑河市各個指標得分相對都比較低。

表5 各城市競爭力得分

續表

三、城市競爭力的聚類分析

聚類分析是研究“物以類聚”的一種方法， 國內有人稱它為群分析、點群分析和簇群分析等， 是研究分類問題的一種多元統計方法。聚類分析的實質就是按照距離的遠近分為若干個類別，以使得類別內的數據差異盡可能小，類別間的差異盡可能大[6]。它包括層次聚類和非層次聚類。非層次聚類法以K均值聚類法為主，層次聚類主要使用組件連接法ward法。本文即采用層次聚類中的ward聚類進行分析，它的基本思想是使各類別中的離差平方和較小，而不同類別間的離差平方和較大。

使用SPSS對表5進行聚類分析結果(略)。

四、城市競爭力的分類別分析

總體上看，聚類分析的結果如果分成兩類話，第一類主要是省會和地方中心城市，包括沈陽市、長春市、哈爾濱市、大慶市和大連市。其他的城市則歸為第二類。

第一類城市僅包括大連市。城市競爭力比較強。從各個因子得分來看，大連市在綜合競爭力和城市競爭力方面均具有絕對的優勢，尤其是綜合競爭力因子得分要遠遠高于處于第二位的沈陽市。但是，科技實力、產業結構、環境和基礎設施方面，并沒有明顯的優勢，尤其是產業結構因子得分-0.651，要低于該地區城市平均得分。說明大連市在今后發展過程中要注意產業結構的優化，尤其是要發揮優勢加快第三產業的發展。在此基礎上還要注意環境的改善，以及加大科技投入，為城市的長遠發展注入持久的動力。

第二類城市主要是省會城市，同時包括黑龍江省的大慶市。這一類城市競爭力比較強。城市的綜合競爭力得分都處于前五名，且在大多數指標上表現突出。沈陽市除了產業結構因子外，在各個因子得分都比較高，其中2011年公布的城市建設計劃，取得了明顯成效。單從人均道路面積和人均綠化面積這兩方面看，僅次于大慶市，也遠高于該地區城市的平均水平。但從產業結構來看，沈陽市的得分比較低，主要原因是沈陽市作為東北重工業基地的核心，第二產業尤其是裝備制造業在產業結構中比重較高，尤其2008年金融危機使實體經濟進一步受到打擊，沈陽市要在保持原有產業優勢的基礎上，重點發展第三產業，尤其是金融服務業。哈爾濱市和長春市同樣是省會城市和區域的中心城市。哈爾濱市在科技實力方面處于東北地區首位，這主要得益于哈爾濱市眾多的科研院校和研究所。哈爾濱市產業結構得分比較低，2011年哈爾濱市第二、三產業比重分別為38.83%、50.63%，說明哈爾濱市要提高第二產業的比重，促進產業的協調發展。長春市在基礎設施方面具有優勢，主要表現為長春市在綠化和道路規劃方面比較好，這也是這一類城市值得借鑒的地方。大慶市在產業結構和環境基礎設施方面具有明顯的優勢，但是仍然要注意發展第三產業，協調各產業發展的比重。總之，這一類城市主要表現為綜合實力較強，但是產業結構方面需要優化調整。

第三類城市僅包括綏化市。綏化市城市綜合競爭力較弱。綏化市主要表現為環境和基礎設施方面得分很高，但是其他三個方面均低于該地區城市的平均水平。綏化市要積極依托地緣優勢加強與大慶市和哈爾濱市的經濟合作，承接兩個地區的產業轉移，并利用自身優勢發展旅游產業。

第四類城市主要是礦產資源型城市，該類城市競爭力大多處于該地區中等偏上水平。包括遼寧省的本溪市、撫順市、盤錦市、遼陽市，吉林省的白山市，黑龍江省的鶴崗市、雙鴨山市、七臺河市，內蒙古自治區的通遼市和赤峰市。該類城市中又可分成兩類：本溪市、白山市、盤錦市為一類；其他城市為另一類。這三個城市在產業結構方面具有相對的優勢，在綜合實力因子得分較高。但是在科技實力方面比較弱勢。其他城市與第一類城市相比在產業結構和綜合實力方面相對較弱。綜上所述，第四類城市在產業結構方面都顯著高于該地區城市平均水平，但是在科技實力和環境基礎設施方面相對較弱，該類城市今后要加大科技投入促進城市科技實力的提高，并要完善相應的基礎設施。

第五類城市主要包括丹東市、錦州市、鞍山市、吉林市、遼源市、鐵嶺市、雞西市、四平市、松原市、齊齊哈爾市和黑河市。該類城市同時還可分成三類：丹東市、錦州市、鞍山市、吉林市為一類；遼源市和鐵嶺市為一類；雞西市、四平市、松原市、齊齊哈爾市、黑河市為一類。總的來說，第五類城市競爭力普遍較弱，除了鞍山市和丹東市，其他城市的城市競爭力均達不到平均水平。但第一類城市競爭力排名靠前，且在科技實力和基礎設施方面大多高于平均水平。第二類城市在產業結構和基礎設施方面較高。第三類城市競爭力則普遍較弱，各個指標基本都低于平均水平。第五類城市競爭優勢較弱，除鞍山市外，其他城市在綜合實力方面均落后于同地區城市平均水平。

第六類城市主要包括白城市、朝陽市、伊春市、呼倫貝爾市、葫蘆島市、牡丹江市、佳木斯市、通化市、阜新市和黑河市。這些地區基本上在各個指標上處于落后水平。競爭力最強的呼倫貝爾市，僅排名第十五。所以，這類城市是該地區城市競爭力最弱的一類。

五、結論和政策建議

大連市作為本地區內綜合競爭力最強的城市有實力進一步提升，建設國際化的大都市。但是大連市還需要提升自己的科技實力，尤其是優化產業結構，要積極發展第三產業，尤其是金融服務業。第二類城市的競爭力僅次于大連市，都是屬于區域中心城市，該類城市產業結構方面需要進一步調整。該類城市要在發展第二產業同時積極促進第四產業的發展，進一步發揮其在地區經濟發展中的作用。第三類城市綏化市要在提升自己綜合實力的基礎上，發揮本地優勢，積極發展旅游及其相關產業。第四類城市主要是資源型城市，同時面臨產業轉型的問題。這些城市要在發揮資源優勢的同時，積極發展高新技術等潛導產業，同時要注意環境的保護。其余兩類城市競爭力較弱，各個城市要從自身的優勢出發，同時要找準自己的不足。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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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郝壽義，安虎森.區域經濟學(第二版)[M].北京:經濟科學出版社，2004.

[6] 張文彤，董偉.SPSS統計分析高級教程(第二版)[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3.

[7] 沈正平，馬曉冬，戴先杰，等.中國新亞歐大陸橋經濟帶城市競爭力比較研究[J].經濟地理 ,2002 ，(1):32-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