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商人群體研究的力作——評《蛻變與重生：民國華北牙商的歷史演進》

文/張同樂

牙商也稱“牙人”，指城鄉市場中為買賣雙方說合交易并抽收傭金的居間商人，在華北地區又有“牙紀”、“經紀”、“牙伙”之稱。學術界對民國時期牙商的相關研究較少，已發表的期刊論文為數不多，已出版的學術著作中涉及其內容有限，系統探討牙商的學術著作更是付之闕如。張彥臺的《蛻變與重生：民國華北牙商的歷史演進》（山西出版傳媒集團·山西人民出版社、山西經濟出版社，2013年11月版）一書，以學界長期忽略的民國時期華北牙商為研究對象，對華北牙商的歷史演變、群體結構、資本構成、社會流動、經營交易、管理制度以及與市場、政府互動共生的諸多方面做了深入的探討，揭示出華北牙商和牙商資本在民國社會轉型期蛻變與重生的歷史命運，并剖析了市場貿易中傳統與近代的關系，總結了近代商業群體變遷的基本趨勢，考察了社會變遷中的變與不變、斷裂與傳承。

全書分九章，共48萬字，其主要特色如下：第一，運用了大量的一手資料。這些資料包括原始檔案、已刊檔案、報刊、雜志、調查資料、政府公報、方志和文史資料以及散存于民間的文獻資料等。該書史料主要見于河北省檔案館、天津市檔案館、北京市檔案館、山東省檔案館、青島市檔案館等館藏的近兩千卷未刊檔案以及中國社科院經濟所保存的與牙商相關的社會調查資料（未刊）。本書對民國時期四大報刊之一《益世報》中有關牙商的報道進行了歸類整理和分析利用，使用了政府公報、方志、文史資料、民國法規匯編、民間鄉約文書、《定縣社會概況調查》、《民事習慣調查報告》、《中國農村慣行調查》等有關資料。史料扎實，論點持之有據。

第二，還原牙商群體的本來面目。在傳統的重農抑商理念下，不少人認為牙商是阻礙商品經濟發展、沒必要存在的中間環節、無罪也該殺的商業投機群體。本書的研究實證了民國牙商在國內外貿易中的橋梁、紐帶作用，他們對中國近代市場、貿易以及民族資本主義的發展具有積極的作用，是近代中國經濟演進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

第三，豐富了牙商群體的微觀研究和個案研究。該書首次從微觀和個案研究的新視角探討了民國時期華北牙商經營糾紛的不同特例，并以此透視華北經濟社會的變遷。

第四，該書在方法論上借鑒了經濟學的信息不對稱理論、委托—代理理論和交易成本理論。牙商在民國時期的存在與嬗變，要么是信息不對稱的原因，要么是市場分工的產物，要么是交易成本影響的結果。本書以信息不對稱理論論述牙商與市場效率間的關系，用“委托——代理理論”來分析牙商與購銷客戶以及市場之間的關系，以交易成本理論來考察牙商經營的成本支出和利潤。

本書還借鑒了社會學中的社會流動和沖突理論。在一個社會中，大多數人流動的方向及其流動頻率既可以反映社會結構的性質，也能夠呈現出社會變遷的方向。就此意義而言，社會流動在一定程度上被人們視為社會變遷的指示器。學術界對商人群體的社會流動個案研究相對薄弱，本書通過微觀和個案研究，探討了華北牙商上下流動、職業流動和區位流動的不同特例。

第五，由于牙商社會角色和地位的變化與政府政策密不可分，對民國時期華北牙商的研究勢必要涉及到政府的法規，故本書辟專章探討了牙商法規政策的演變、營業執照的傳承與繼替、牙商賦稅制度的變遷、經營糾紛等，論析牙商與商會、地方政府的艱難博弈。

總之，《蛻變與重生：民國時期華北牙商的歷史演進》一書充分運用了歷史學重史料、重實證的研究方法，堅持從一手資料出發，堅持論從史出，力圖客觀分析民國時期華北牙商的生存狀況，并以社會史和經濟史的視角和模式拓展了近代商人群體研究的領域和范圍,豐富了民國經濟史的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