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娟
人民幣走出去有收益,就會有成本。人民幣國際化會引發貨幣需求和匯率的波動,對中國經濟的增長、金融系統的穩定性產生沖擊。
1.人民幣國際化會增加中央銀行貨幣政策調控的難度。根據“三元悖論”的觀點:貨幣政策的有效性同資本的國際自由流動和匯率的穩定性無法同時滿足,人民幣國際化會增加中央銀行貨幣政策調控的難度,本幣的國際需求使貨幣需求和供給都變得復雜,從而可能使貨幣政策操作與政策目標有所偏差。人民幣國際化后增加居民和非居民持有人民幣計價資產的范圍,從而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中國人民銀行通過公開市場操作來進行貨幣操作的能力。本國貨幣的國際化增加了本幣計價資產持有的范圍,增加了資本流動和匯率的波動。例如,20世紀60年代的日本和70年代的德國,都曾不同程度的擔心本國貨幣的國際化導致資本流入,從而使本幣升值壓力加大,降低本國產品的競爭力,甚至過度的資本流入導致幣值高估,利率下降,資產泡沫;而在經濟不景氣時期,一旦投資形成普遍預期,導致“羊群效應”,資本的加速外流會使本幣急劇貶值,使本國市場陷入蕭條。以貨幣政策目標為例,封閉經濟條件下,央行是憑借貨幣政策工具對國內經濟變量的影響實行既定的貨幣政策調控。人民幣國際化實現后,一些在人民幣不可兌換、匯率固定和資本管制等條件下發生作用的貨幣政策,將會受到匯率變動、資本頻繁流出流入的影響而失去效果。貨幣政策工具的使用不僅會對國內經濟變量產生影響,同時也會引起對外經濟變量的變化。因此,人民幣國際化加大了經濟政策目標實現的管理難度。
2.人民幣國際化將使中國可能面臨“特里芬難題”。所謂“特里芬難題”,即指一國貨幣國際化后,成為他國的儲備貨幣,使得對本國投資增加,從而使本國資本凈流入,導致本國貿易逆差,而貿易逆差導致本幣面臨貶值壓力,這與國際化貨幣保持幣值穩定與堅挺的前提條件相矛盾。但對于中國,在今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內,人民幣還達不到權重貨幣的地位,因此目前仍可暫時忽略“特里芬難題”對人民幣國際化的影響;但是,一旦中國實現人民幣國際化,“特里芬難題”將成為我們不可回避的難題。
3.加大了人民銀行和外匯局統計監測的難度。準確、及時地掌握跨境和境外人民幣的流通狀況是防范人民幣境外流通風險的前提。在邊境貿易中人民幣現鈔的結算形式一直占據著重要地位,給跨境資金流量和存量的統計、監測帶來很大的困難;從目前的情況看,人民幣跨境流通的數據大多是估算得來的,缺乏科學的統計方法和手段,也未建立健全人民幣跨境流動統計和監測的制度。外匯管理部門缺乏與海關等相關監管部門的聯網信息共享,難以掌握個人結算資金的具體流向。數據不清、情況不明就會削弱監管的針對性和有效性。
4.人民幣國際化將沖擊中國金融系統的穩定性。貨幣國際化在使本國融入全球經濟的同時,也使本國金融體系更多地暴露在全球金融風險下。這種風險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中體現得尤其明顯。為了盡可能地減少這類成本,人民幣國際化的戰略實施更要與資本賬戶開放,國內金融市場發展以及匯率和利率市場化穩步結合起來。首先,只有具有充分廣度和深度的金融市場才能承擔人民幣資產的跨國流動,吸收投機性資本沖擊;其次,資本賬戶的開放要循序漸近,與國內金融市場的改革保持同步,以防止資本跨國流動對本國經濟金融體系產生嚴重沖擊;最后,資本賬戶開放要與匯率、利率市場化保持一致。長期來看,人民幣國際化的前提是人民幣基本保持幣值穩定并且自由浮動,只有具有穩定堅挺幣值的貨幣才能使第三方愿意持有,如果一國匯率波動劇烈,則該國貨幣計價資產價值必然劇烈波動,不符合貨幣具有儲藏價值的要求。因此,人民幣匯率自由浮動是大勢所趨,因為在當今匯率制度下,一國的匯率如果是固定的,必然是盯住某一種貨幣,從而也不為他國所持有。就人民幣而言,由于中國持續雙順差的存在,人民幣具有升值壓力,如果貿然放開,必然使人民幣匯率劇烈波動,對國內金融體系沖擊較大。
5.人民幣國際化使中國政府在境外承擔更大的金融穩定的責任。一旦人民幣國際化,中國政府在制定貨幣政策時就不能僅僅考慮對國內經濟目標的影響,還要考慮在國際市場上的效應,從而使我國政府需要承擔更大的金融穩定的責任。這種國際責任負擔曾經使一些國家對本幣國際化保持中立態度。例如歐洲中央銀行明確提出不促進或者阻撓歐元的國際化運用,其貨幣政策目標是保持歐盟內部經濟穩定。縱觀貨幣國際化的歷史,似乎也沒有國家從國際責任出發考慮推進本幣國際化,本質上都是從本國利益出發來推進貨幣國際化進程。
人民幣走出去有收益,就會有成本,而且一開始走出去,甚至有時成本超過收益,但如果我們政策實施得當,人民幣國際化不但不會對我國貨幣政策產生影響,反而會有助于解決當前貨幣政策所面臨的困境;從長遠的利益來看,人民幣國際化利大于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