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火車

文_楊軍

閃火車

文_楊軍

《伴我同行》導演：羅伯特·萊納 類型：冒險 國家：美國 上映時間：1986

本片改編于斯蒂芬·金1982年的自傳色彩小說《尸體》。情節非常簡單，主要以作家戈迪的視角，講述他十二歲時與其他三個小伙伴克里斯·泰迪和維恩為了當“英雄”沿著鐵軌去叢林尋找一個小男孩尸體的故事。

在這里，我想從本片最簡單的一個符號理出某種可能的線索（也是虛構）：火車。對小鎮，火車早已成為最“自然”的事物。沿著鐵軌，小鎮和整個世界聯通。鐵軌通向尸體所在之地，也是通向必然死亡的軌跡，但片中的火車卻不是那種慣常意義的旅行載體，而更像一種未知物：沒有特定的方向，突然疾馳而來，滿載著危險和不可預知的可能（從十二歲理解整個世界的困惑）—換言之，火車即象征著“死亡的陰影”（片中引用圣經語）。

影片第一次提及火車和尸體時，還是聽說的口吻。一個認識的小伙伴被火車撞死了，對這四個孩子，尸體第一次成為真實的概念，對戈迪更是如此，因為哥哥的死一直被父母的冷漠掩蓋著。眼見為實的渴望甚至消解了悲傷，或者說，他們還沒真正將尸體和死亡(非存在)這一概念連接起來，只是當成了一次比較特殊的“探險”而已。

隨故事的前進，四個孩子各自的性格也逐漸顯現，“死亡的陰影”（作為敘事技巧）將他們每個人盡力推向自我的反面。首先是泰迪，他突然“發瘋”，要站在鐵軌中央閃避火車。在他心里，這只是為了證明父親是二戰英雄而不是別人說的瘋子（父親作為鏡子）。但最終被克里斯阻止了。對于“過分早熟”的克里斯，這只是發瘋而已，死亡是最嚴肅的問題。

接著是過橋，火車從背后駛來，戈迪拉著維恩狂奔。維恩懦弱，恐怕此生再沒如此奔命過。而戈迪則表現出那種他從未意識到的天賦，對于危險的敏銳覺察和敢于擔當的勇氣，這是被父親的輕視所壓抑，哥哥的光環所掩蓋的，同時，哥哥的死第一次被清晰地體驗了。他剛剛與死亡擦身而過。

夜宿叢林，戈迪夢見哥哥下葬的情景。第二天早晨，一輛火車駛過，他看見一只小鹿，閃動雙眼穿過鐵軌。此后，再次出發，他們發現鐵軌繞了一圈卻只到了河流對面，如果跟著鐵軌走，得花上幾倍時間。他們打算直接穿過叢林到達對岸，這時，“火車”被回環的鐵軌掩蓋，成為一片布滿水蛭的沼澤。戈迪被水蛭咬出的血嚇得暈厥，但卻更期待看到尸體了，他模糊地意識到某種趨向恐懼深處的意志。

最后，終于抵達目的地，看到被火車撞死的孩子。他們好像很輕松地接受了，而后才慢慢發生改變。戈迪確認了那個孩子的死，也同時確認了哥哥的死，他的恐懼消失了。在幫派少年趕來搶奪尸體領賞時，泰迪和維恩逃走了，真實的死亡完全不同于閃火車。但克里斯打算不再像影片開始時那樣屈服，他必須鼓起勇氣保護“尸體”（真正面對死亡的勇氣）。同時，戈迪掏出手槍，直指那個外表兇悍的“大哥”，趕走了他們。他覺察了內在最隱秘的能力和死亡之間的關聯。這種能力將不同于他在叢林里講的暴食故事，而是驅使他發現生命的內在價值，發現通過現實變形來虛構故事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