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宏陽,范 倜
(南昌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江西 南昌 330031;武漢大學法學院 ,湖北 武漢 430000)
中國化視野下當代國外馬克思主義三大思潮研究*
武宏陽,范 倜
(南昌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江西 南昌 330031;武漢大學法學院 ,湖北 武漢 430000)
西方馬克思主義、后現代馬克思主義與晚期馬克思主義是當代國外馬克思主義的三大代表性思潮。三大理論思潮的發軔、傳播與衰落雖然各有特定的歷史語境,但是他們對歷史事件的反省與思考,在方法論上是一致的。這種一致形成了三大思潮之間的三項共同價值旨趣,即建立在實踐一元論基礎上的反對教條主義訴求,建立在反對終結論基礎上的捍衛馬克思主義尊嚴的責任,以及建立在尋根意識上的構建開放性的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的使命。國外馬克思主義三大思潮的價值旨趣,為中國化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建設與學術創新提供了難得的他山之玉。
中國化;國外馬克思主義;三大思潮
按照我國學術界的通論,在西方馬克思主義、后現代馬克思主義和晚期馬克思主義是我國學術界根據歷史邏輯對于國外馬克思主義的大類劃分,其他的各種馬克思主義流派均可以根據其學術立場納入上述三大思潮。國外馬克思主義者依托于不同的學術流派,從歷史、實踐、理論三個角度推動馬克思主義的不斷創新,頑強地闡釋著馬克思關于“哲學是時代精華”的格言內涵。本文試圖從中國化的視域,對國外馬克思主義三大流派的發展邏輯進行梳理,希冀獲得中國馬克思主義理論本土化建設的方法論意義。
西方馬克思主義是指從盧卡奇《歷史與階級意識》開始到阿多諾《否定辯證法》一書的出版為止,這一歷史時段的存在西方的各個馬克思主義學派。這些學派既包括盧卡奇、科爾施、葛蘭西等早期西方馬克思思主義者的思想,也包括阿爾都塞的科學主義馬克思、法蘭克福學派的人道主義馬克思等后來的西方馬克思主義思想。西方馬克思主義者主張回到馬克思尤其是青年馬克思的著作,重新解釋和重建馬克思主義,從而形成一種以反抗第二國際內存在的一些教條主義為主旨的“新馬克思主義”理論。
西方馬克思主義源起的歷史背景為兩個歷史事件,第一個政治事件是“盧森堡批評”。20世紀初,德國馬克斯主義者盧森堡在《論俄國革命》一書中批評了列寧的建黨原則。盧森堡認為無產階級專政應當是整個無產階級的事業,而不應該是少數人以無產階級的名義而進行的專政。無產階級政權必須有廣大群眾參加。處處依靠人民群眾,大力發揚民主,接受群眾監督,否則就會變成脫離群眾的官僚機構,從而失去她的生命力。她強調社會主義只能是由無產階級和人民群眾來創造,而不是由政黨、領袖來創造,因為只有群眾是“合唱隊”,領袖只能是“揚聲器”。第二個事件是1932年馬克思《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以下簡稱手稿)第一次公開發表,是西方馬克思主義源起的哲學背景。西方馬克思主義者都把《手稿》看作是一個劃時代的文件,他們認為只有手稿才是“真正”的馬克思主義代表作。如馬爾庫塞把《手稿》作為理解馬克思全部著作的鑰匙,列斐伏爾也提出要按照《手稿》的精神重建馬克思主義,阿爾都塞則提出把《手稿》作為討論馬克思主義理論問題的出發點。馬克思在《手稿》中把人的異化的理論和實踐學說當作人解放的基礎,即人的實踐活動構成人的現實世界的基礎,只有揚棄人的勞動的異化,才可能從根本上鏟除私有制和階級對立,從而恢復人的實踐的自由自覺的和創造性的本質,實現人的自由和解放。《手稿》發表,使西方馬克思主義者獲得了哲學支撐,他們堅持認為,青年馬克思的異化理論和實踐學說是馬克思主義最富創造性的思想,它在20世紀依然具有重要的理論價值和實踐意義
“盧森堡的批評”和《手稿》的出版構成了西方馬克思主義的共同歷史語境。西方馬克思主義發軔的歷史語境的復雜性決定了西方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實踐本體論特征。以葛蘭西的實踐哲學為例。葛蘭西發現俄國十月革命的勝利,并沒有理所當然地導致意大利社會主義運動的勝利,相反意大利工人運動卻屢遭失敗,俄國的革命經驗對于意大利而言并沒有決定性的指導意義。而他本人的遭遇是,二戰爆發之前,屢遭墨索里尼政權的迫害,在第二國際體系中,他作為意共總書記,既要面對第二國際的詰難和指控,又要面對意大利共產黨內部的路線斗爭。更糟糕的是到了后來,他被法西斯政權判處20年監禁,失去了全部言論和人生自由。葛蘭西的個人困境也恰恰是當時意大利共產黨的真實而具體的歷史困境。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困境呢?葛蘭西在《獄中札記》中認為,意大利共產黨在當時并沒有掌握對廣大工人和農民階級道德和文化的領導權,但是意大利共產黨卻照搬俄國革命的模式來領導意大利的工人運動。對第二國際的盲目遵從而造成,形成了意大利共產黨內的教條主義,因此出現了革命理論與實踐脫節的革命困境。葛蘭西意識到當時的意大利不具備發生類似于俄國革命的主觀和客觀條件,因為“在俄國,市民社會處于未成熟的狀態,國家就是一切。在西方,國家與市民社會相互依存,國家基礎一旦發生動搖,市民社會強大的堡壘作用立刻顯現。國家只是前沿陣地,它的后面有強大的堡壘工事的抵御體系。”[1]由此,葛蘭西認為,意大利社會主義革命不應該模仿俄國革命。馬克思主義不是教條,而應該是一個開放和發展的理論批判體系,世界各國共產黨在本國的社會主義運動進程中,應該結合本國具體國情,創設本土化的馬克思主義理論體系。
以葛蘭西為代表的早期西方馬克思主義者,已經發現,只有在把實踐哲學看作是一種開辟了歷史新階段和世界思想發展新階段的完整的、原發性的哲學的時候,才能領悟到辯證法的基本功能和意義。馬克思創立了共產主義世界觀,列寧通過將這種世界觀運用于實踐,創設了新的國家。所以,實踐才是馬克思主義的靈魂,馬克思主義哲學就是實踐哲學,葛蘭西實踐哲學的創設動機是為了恢復馬克思主義的實踐精神,這在西方馬克思主義各個流派中是具有代表性的。
后現代馬克思主義首先是后現代主義的理論嫁接體。20世紀70年代,隨著政治上“五月風暴”的失敗和哲學上阿多諾《否定辯證法》的問世,傳統的“西方馬克思主義”哲學邏輯終結了。而恰逢20世紀60年代到90年代,資本主義國家科學技術迅猛發展,導致科技和人文的矛盾沖突加劇,人的主體尊嚴喪失,價值標準失落。核武器競賽、環境污染、生物多樣性的日漸消失、氣候變暖等生態和社會問題頻發,導致人類產生無根的感覺,共同價值觀的喪失和享樂主義等被看作是現代主義的副產物。因此,人們也開始反思資本主義,尋找濟世良方,遂誕生后現代主義。“后現代主義政治是對西方60年代激進政治運動失敗的反映。此外,一個有目共睹的事實是,與20年前相比,今天的世界已經發生巨大的變化。面對這一日益復雜的世界,傳統的一套認識模式與范疇越來越顯出它的局限性。人們呼喚新的理論、新的價值觀的產生。后現代主義便是應這個‘運’而生的。”[2]后現代主義者對從笛卡爾開始,貫穿于整個啟蒙運動以及后繼者的現代性啟蒙理性話語進行尖銳的批判,他們否定現代性存在的合理性,擊碎現代性的合法性基礎,意圖用后現代取而代之。例如法國后現代主義者福柯宣布在尼采的“上帝之死”之后,“人”也死了。在福柯的視闕中,“人”好比沙灘上的一幅圖畫,海潮襲來,一切將歸于虛無。后現代主義無疑對以絕對理性為哲學基礎的現代性政治構成了有力的挑戰,也對馬克思主義在新的歷史語境中提出了創新要求。后現代主義為馬克思主義理論的重建提供了新的理論土壤。生態馬克思主義和后馬克思主義也在此時脫穎而出,他們從不同的維度對馬克思主義進行理論創新,成為后現代馬克思主義的兩項代表性理論。
生態馬克思主義源自于國外馬克思主義理論家對當代環境和生態問題的深層次哲學思考。20世紀末環境和生態問題已經成為全球性問題,滲透在人類社會的各個階層、各個領域、個人生活和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保護環境和生態,促進人和自然和諧共處與可持續發展等觀念已經成為大眾意識。《寂靜的春天》、《增長的極限》、《我們共同的未來》這三部著作代表了科學家個人、科學共同體、國際政府組織分別從個體、科學、政治三個角度對全球的環境現實狀況及人類環境未來的關切和研究,但是這些研究基本停留于經驗性的和感性的社會學研究水平上,并不能真正推動人與自然的沖突和矛盾的解決。要認清人與自然關系的現狀背后的深層次原因,還有賴于哲學理論上的突破和創新。于是本·阿格爾、高茲、柏森斯、福斯特、格倫德曼、奧康納、柏格特等學者,開始從馬克思主義與自然的關系,思考解決上述矛盾與沖突的方法。生態馬克思主義者認為馬克思和恩格斯著作中關于人與自然的關系、社會與自然的關系問題論述,為解決人與自然的關系、社會與自然的關系問題提供了廣泛而科學的哲學概念、理論基礎及深刻的啟發。于是他們運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和方法對環境生態危機作出理論回應。他們都認為,第一,馬克思、恩格斯著作中關于自然和社會關系的思想及相關概念能夠幫助人們解決社會和自然的現實沖突并且建立起人和自然間的合理關系;第二,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是損害和破壞自然,導致環境和生態危機的直接的主要的原因,是導致社會和自然沖突的罪魁禍首;第三,人類與自然的辯證統一應該作為當下社會的共同理論和現實目標。總之,在生態馬克思主義者看來,未來的社會不僅在于社會內部的人人平等、自由,而且也是一個社會與自然和諧的理想階段。
后馬克思主義產生則是源起于西方左翼對蘇東劇變以后西方國家所出現的馬克思主義信仰危機的思考。1989年柏林墻倒塌,東歐各國與前蘇聯的共產主義政權開始瓦解,這一切似乎為亨廷頓所提出的“第三波民主化”提供了事實證據,同時也使福山樂觀地認為,這是“歷史終結”的歡慶時刻,歷史必然會向著繁榮與穩定的自由主義民主政治前進。亨廷頓、福山等人都屬于新自由主義的代表人物。新自由主義理論和其施政措施由于文化傳播方式的影響,的確獲取不少民眾的支持,成功地主導整個政治情勢,同時導致了西方左翼的馬克思主義信仰遭遇到了嚴重危機。后馬克思主義代表人物拉克勞和墨菲在《領導權與社會主義的策略——走向激進民主政治》一書的開篇就憂心忡忡地指出,“左翼思想今天正處在十字路口,過去‘鮮明的真理’——經典的政治分析和推理形式、斗爭力量的本質、左翼斗爭和目標的真正意義——受到了瓦解這些真理基礎的巨大歷史轉變的挑戰。”[3]面對這場馬克思主義的信仰危機,拉克勞和墨菲認為當代的左派革命運動,不能僅限于平等的訴求,而應該擴大戰線,滲入自由主義陣營,向自由主義者爭取領導權。左派要更加嚴肅地面對自由的課題,就需要摒棄傳統的思維定式,放棄上層建筑和政治基礎的二元劃分,拒絕解放政治實踐具有理論優先權的出發點,才能夠獲得在社會現實領域中構造領導權連結可能具有的中立性。后馬克思主義者試圖把新自由主義與平等主義、保守主義的社會傳統主義結合在一起,希望西方左翼從新自由主義和新保守主義那里找到理論靈感。
但拉克勞和墨菲對馬克思主義理論的所謂重建,卻是運用后現代的解構主義方法對馬克思主義的基本范疇大肆解構。他們認為經典的馬克思的理論中存在一系列本質主義的假設,只有將這些本質主義清除掉,才能維護馬克思主義在當代的尊嚴。這些本質主義的假設分別是,歷史決定論、經濟還原論,政治本體論。工人階級、階級斗爭、客觀規律、必然性、經濟基礎等范疇在后馬克思主義理論中被清除。但是在清楚了這些基本范疇之后,他們并沒有能夠完成有效的理論重建,正好比一個人要維修自己的房子,請人將房子拆掉后,卻沒有能力再蓋起來。拉克勞和墨菲只能借用多元主義、偶然性、激活、連接等話語,建構一個抽象意義上的永遠處于偶然事件中的后馬克思主義概念。這樣,古典馬克思主義經典理論被后馬克思主義邊緣化了,換言之,后馬克思主義根本沒有能力重建馬克思主義。國內學者胡大平指出,“后馬克思主義”明確地包含著“馬克思之后的馬克思主義的可能性”這個問題,它作為一種政治沖動,隨著《領導權與社會主義的策略——走向激進民主政治》一書的公開出版而成為20世紀80年代之后西方激進左派理論的重要主題。但是,對馬克思主義經典范疇的解構,而沒有重建,注定后馬克思主義成為一種“殘余的鄉愁”,和經典馬克思主義形成若即若離的關系,不可能成為西方左翼的理論突圍提供一個有效的幫助。
后現代馬克思主義彰顯了西方左翼在后現代語境下的對馬克思主義理論發展的創新思維,但是后現代馬克思主義主要是局限在文化領域之內批判現代主義思想,不觸及資本主義經濟制度,因此不可能為人類的自由和幸福尋求明確的出路,它不可能完成馬克思主義的創新歷史使命,它不過是國外的一部分馬克思主義者對于新社會運動的兩種悲觀回應而已
“晚期馬克思主義”是一個相對于“晚期資本主義”的名詞,由美國馬克思主義者詹姆遜提出,指的是“活躍在當前西方左派學界中的一群至今堅持主張以歷史唯物主義的生產方式構架來重新解決當代資本主義發展新問題的馬克思主義者”[4],其代表人物有詹姆遜、伊格爾頓、德利克、凱爾納和哈維等。這些學者的共同理論立場是堅持馬克思主義的理論和方法,面對資本主義的最新發展,他們認為馬克思主義在當代仍然有效,馬克思主義并沒有發生質的改變。他們也強調馬克思主義在當代的重要性和價值,堅持以歷史唯物主義的生產方式構架對當前時代和當代資本主義社會展開研究和批判。
晚期馬克思主義的出現有兩個歷史背景,一是世界經濟的全球化,另外一個是哲學領域的現代性和后現代理論的爭論。20世紀70年代前后,資本主義經歷了經濟危機和社會危機并沒有崩潰,反而進入了一個更加穩定的時期。經濟全球化腳步的加快將資本的擴張帶入了一個史無前例的新階段。當今世界正處于經濟全球化的過程中,西方發達國家主導并占優勢地位,這些國家為在全球范圍內謀取高額利潤而極力推動全球化。在全球化的過程中,世界上的社會主義國家理想中的革命者的姿態逐漸變得模糊,這些革命者自身也轉變成外國資本的消費者或者“廉價”的勞動力。而與此同時,發生于思想界的現代性與后現代的一場論戰則引發了人們對于當代性的哲學思考。德國的哈貝馬斯針對后現代思想解構一切、否定一切、摧毀一切的話語,同后現代的代表人物利奧塔展開了論戰。哈貝馬斯認為后現代對現代性的全部否定有“把臟水連同嬰兒一起潑掉”的危險。哈貝馬斯承認現代性有不盡如人意之處,由于工具理性對價值理性的侵蝕,當代社會系統已經受到了嚴重破壞,形成了現代性的“合法化危機”。但哈貝馬斯不同意由此就對現代性進行全面否定。他認為對現代性的消極方面要進行批判,對其積極方面要堅持和發揚。他明確宣稱“不放棄現代性計劃,不屈尊于后現代主義與反現代主義”,堅決捍衛西方現代性傳統,主張重建啟蒙理性,糾正原設計的錯誤和實踐的偏差,重新調整和完成理性的重建和修復。
在上述歷史背景下,詹姆遜等西方馬克思主義學者提出了“晚期馬克思主義”的理論。詹姆遜把法蘭克福學派阿多諾的否定辯證法作為討論對象。阿多諾“否定的辯證法”反對一切壓迫性和強制性的觀念,因為一切壓迫性和強制性的最終結果已經為歷史所證明是“納粹的奧斯維辛集中營”,這種壓迫性和強制性其實就是“同一性”。在阿多諾哲學中,這種反同一性的思想就是否定的辯證法。按照阿多諾從本雅明那里借來的術語說,這個辯證關系中存在著一個“星叢”。“星叢”的意義在于維護事物的多樣性,即維護事物的異質性和特殊性,使存在于某一系統中的主體能夠彼此之間相互介入但同時又不存在支配關系。在“星叢”中,沒有中心,也沒有邊緣,沒有第一性的主體,也沒有總體化的體系,各種因素都獲得自身的獨立存在并與其他因素同處于一種辯證的矛盾中,因此在“星叢”中,一切等級制、壓迫和霸權都是不存在的。詹姆遜認為當前資本主義的全球化將同一性原則幾乎加諸整個世界,整個世界深陷資本邏輯的蒙蔽之中,而阿多諾的否定辯證法思想恰恰是建立在對當代資本主義的洞察之上。因此,阿多諾的否定的辯證法的當代意義在于提示我們要繼續從經濟和資本擴張的角度去理解當前的資本主義,深刻把握當代世界及人類所處的處境,并沿著阿多諾的思路繼續探索可能的馬克思主義人類解放之路。
詹姆遜對阿多諾的這種重新解讀和維護,為他自己的馬克思主義文化理論尋找一個堅實的根基。在對待哈貝馬斯與利奧塔的現代性與后現代的論戰立場上,詹姆遜認為哈貝馬斯和利奧塔等人無法理解阿多諾,也無法理解當前情勢下資本與文化之間的復雜關系。哈貝馬斯或利奧塔都斷言阿多諾的哲學思辨已經過時,但詹姆遜充滿信心地宣布這種公眾以為已經滅絕的范式會在不久的將來有序地重新出現。在批評了哈貝馬斯和利奧塔的基礎上,詹姆遜斷言后現代馬克思主義已經偏離了馬克思的資本邏輯,因為后現代馬克思主義將資本主義的商業邏輯與晚期資本主義更復雜的資本或價值的辯證邏輯混淆到一起了。詹姆遜指出,在這個過程中,“沒有任何東西證明馬克思主義是錯誤的,相反,馬克思主義依然是當前唯一一種這樣的思維模式:它旨在將我們的注意力引向新的‘大轉型’的經濟后果,而甘冒給上層建筑的幻覺潑冷水的風險。”[5]
晚期馬克思主義承認資本全球化的網絡式布展,但堅決不承認這些發展能夠顛覆歷史唯物主義的根本邏輯。它堅持馬克主義的歷史唯物主義立場,對于馬克思主義的當代使命確立了一個新歷史語境下的合法性,從這個意義上講,晚期馬克思主義是對后現代馬克思主義的一種歷史反拔。
通過上述研究,筆者發現國外馬克思主義的三大思潮都自覺運用了一個范式——“語境范式”來闡釋和構建自己的理論,即把庫恩意義上的科學研究范式,置放在一個特定的歷史語境中,從中創設了馬克思主義在不同歷史階段的新的理論模式。這項研究方法作為一條主線貫穿國外馬克思主義研究的伊始直到當代。國外馬克思主義理論家試圖通過一種不斷的批判、創新和超越,借助于語境范式來構建與同時代歷史語境相契合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形態。總體說來,國外馬克思主義語境范式的研究呈現如下共同價值旨趣:第一,崇尚實踐和創新,反對教條主義。第二,以捍衛馬克思主義的尊嚴為共同歷史責任;第三,尋根意識和全球意識同時并存。
上述結論決定了本文撰寫的中國意義。當今中國正在面臨著轉型期,西方國家已經歷過的問題如社會正義問題、科學技術合理性問題、消費問題、生態問題和人民的福利等問題作為必須回答的哲學課題已經擺在中國馬克思主義研究者面前。作為中國的馬克思主義學者,我們必須認識到中國面臨的問題與西方并不相同,例如在20世紀70年代,當西方掀起后現代思潮的時候,中國政府卻提出了實現“四個現代化”的宏偉藍圖,這形成了一個世界歷史的錯位。在當代的中國社會,前現代性、現代性和后現代性這三大價值系統并存的局面下,我們如何處理中國與世界的普遍性和特殊性之間的哲學關系?國外馬克思主義語境范式為我們提供了一個方法論上的借鑒,我們不必拘泥于對馬克思主義的教條式理解,而應該勇于創新,與時俱進,創設出一個適合中國國情的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既然國外馬克思主義者能夠借助于馬克思的《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闡發馬克思主義哲學的人道主義立場,那么我們當然可以依據馬克思晚年關于卡夫丁峽谷的重要論述來闡發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立場。因此,中國的馬克思主義哲學應該是這樣一種哲學,它既具有全球意識,又充盈尋根情懷;既依托壯闊的歷史背景,又進行深邃的哲學思考;既能關注人類世界的共同未來,又彰顯中國風格和中國氣派。
[1]Antonio Gramsci,Selections from the Prison Notebooks,Q.Hoare and G.Nowell Smith,Lawrence and Wishar Press,1971:238.
[2][美]道格拉斯·凱爾納等.張志斌譯.后現代理論:批判性的質疑[M].中央編譯出版社,2004:2.
[3][英]恩斯特·拉克勞,查特爾·墨菲.尹樹廣,鑒傳今譯.領導權與社會主義的策略——走向激進民主政治(導論)[M].黑龍江人民出版社,2003:1.
[4]張一兵.何為晚期馬克思主義[J].南京大學學報,2004(5).
[5]Fredric.Jameson.Late.Marxism.Adorno:the.persistence.of.the.Dialectic,Verso,1996:251.
Study of the Three Contem porary Ideological Trends of M axism Abroad in the Perspective of Chinization
Wu Hongyang&Fan Ti
(Nanchang University,Jiangxi330031,P.R.China;Wuhan University,Hubei430000,P.R.China)
the western Marxism,post-modern Marxism and late Marxism are the three representative thoughts of contemporary Marxism abroad.The beginning,spread and declination of the three thoughts have their own specific historical context,but their reflection on the historical events and thinking is consistent in methodology.This consensus has formed the three common values of the three trends,namely,to oppose dogmatism established on the basis of practicalmonism,to defend the responsibility of Marxism dignity based on the opposition to the finalism,and to carry forward themission of building an open system of Marxist philosophy based on the consciousness of seeking the root.Marxist value and purport of the three trends abroad provides a rare treasure for the theory construction and the academic innovation of the Marxism with Chinese features.
chinization;Marxism abroad;three ideological trends
A81
A
1007-3558(2014)04-0064-05
江西省社會科學十二五(2011)年規劃項目(11ZX18);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2013)年專項任務項目(13JD710062)。
2014-07-20
武宏陽(1972-),男,漢族,河南平頂山人,南昌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講師,哲學博士,研究方向:國外馬克思主義;范倜(1971-)男,漢族,湖北武漢人,武漢大學法學博士,研究方向,法律哲學。
尹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