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四）》中的結構助詞淺探

張 勝

（西南大學漢語言文獻研究所 重慶 400715）

《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四）》中的結構助詞淺探

張 勝

（西南大學漢語言文獻研究所 重慶 400715）

《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作為戰國時期的出土材料，對我們研究先秦的語言狀況有重要價值。本文從訓詁、語法的角度對其第四輯的四個結構助詞“之、所、者、是”進行分類統計和研究，以探索和反映先秦文獻中結構助詞的一些規律。

上博四；結構助詞；分類研究

“中國的資料幾乎大都是后時資料，它們特別成為語言研究的障礙。根據常識來說，應該是以同時資料為基本資料，以后時資料為旁證。”[1]上海博物館于1994年從香港文物市場購買并收藏了兩批戰國楚簡，其隨葬的時代至少為戰國晚期之時。本文主要從漢語語法研究和漢語史的角度，對《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四)》(馬承源主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年，以下簡稱“《上博四》”)中出現的結構助詞進行分類統計和研究。《上博四》包括《采風曲目》(以下簡稱“采”)、《逸詩》(包括《交交鳴》和《多薪》兩篇，以下簡稱交、多)、《昭王毀室 昭王與龔之》(以下簡稱“昭”)、《柬大王泊旱》(以下簡稱“柬”)、《內》(以下簡稱“內”)、《相邦之道》(以下簡稱“相”)、《曹沫之陣》(以下簡稱“曹”)七篇文獻，共127支簡。本文所引釋文以整理者所公布的為主要參考標準，兼顧了互聯網上的一些學者的校釋觀點。為行文方便，除了與虛詞討論有關的字，加“( )”給出通行體外，其余原簡中的生僻字、古今字、假借字一律改為通行體。所引簡文中“□”符號表示原簡字跡無法清晰辨識，一個符號表示一字。

助詞用于句首、詞的首尾或結構之中，其獨立性在虛詞中是最差的，本身具體含義不大明顯，主要用于表示或強調一種語氣、狀態；標志重言；區別詞性變換或組成某種結構等。《上博四》中有“之”、“所”、“者”、“是”四個結構助詞，其中“之”的使用頻率最高。

一、之

1.用于定語和中心語之間，組成名詞性的偏正結構，表示前后兩項的各種關系。凡77見。

(1)表示前后兩項之間的領屬關系。如：

君王始入室，君之服不可以進。(昭2)

以君王之身殺祭未嘗有。(柬7)

(2)表示一般的修飾與被修飾的關系，被修飾的成份多為名詞性成份。如：昭王為室于死湑之。(昭1)

(3)表示方位。如：仆之父之骨在于此室之階下。(昭3)

伍之閑必有公孫公子，是謂軍紀。(曹26)

他如：采1、2、3(3)、4(2)、昭1、2、、3(4)、4(2)、6(2)、7、8、9(2)；柬2、7、10、11、12、17、20(20)、21；內1正、2(3)、3(3)、4(3)、10(3)、；相3、4(2)；曹2背、4、5、8、14(2)、19、22、25、26、29(2)、30、34(2)、38、39、40、42、43、45、53(2)、55、57、64(3)。

2.用于主謂之間，取消句子結構獨立性，組成“之”字結構。它可以作主語、賓語、狀語，作復句的分句，還可獨立城句。凡24見。

(1)“之”字結構作主語。如：

子之爲人臣者亦有靜乎？(柬22)

他如：昭2；內1正；相4；曹23。

(2)作賓語。如：龜尹知王之遮于日而病疥，儀愈穾。(柬2)

他如：內1正、2(2)、3(4)、4(3)。

(3)作單句里的狀語，用于表示時間。如：昔周室之邦魯，東西七百，南北五百，非山非澤，亡有不民。(曹1)

昔之明王之起于天下者，各以其世，以及其身。(曹64)

他如：曹2正。

(4)在復句中作分句。在復句中表假設、條件等；作解說復句的前一分句，成為被解釋的對象。如：

諸侯之君之不能祠者，而刑之以旱。(柬11)

且臣之聞之：不和于邦，不可以出豫。不和于豫，不可以出陣。不和于陣，不可以戰。(曹18)

此外，采3中有一例 “《道之遠爾》”，為簡文中所羅列的詩歌之篇名，因不見詩的具體內容，所以其所作的成份有待考證。

二、所

參照《古代漢語虛詞通釋》的觀點，本文將“所”和“者”看作助詞。

“它與所有的助詞一樣，不能單獨使用。‘所’字必須與動詞(或者與‘介詞+動詞’)結合在一起才能充當句子中的一個成份。當‘所’字與他們結合的時候，必須放在他們的前面。”[2]

1.位于動詞或動詞性結構之前，指代動作所指稱的對象，與其組成“所”字結構，使整個結構具有名詞性。凡7見。如：

此所謂之旱母，帝將命之修，諸侯之君之不能祠者，而刑之以旱，……(柬11)

有知不足，亡所不中，則民親之。(曹34)

他如：柬8、內6(2)、曹57(2)。

2.“所”與介詞搭配形成固定結構，如后面是及物動詞，可另帶賓語。凡9見。

(1) “所以”。“‘所以’也是一種很常見的凝固格式。在這里，‘所’字后面跟著的不是動詞，而是介詞‘以’”[3]， 表動作行為的憑藉、原因、工具和方法等，在《上博四》中的意義“大致和現代漢語里的‘用來……的方法’，‘憑它來……的’等相當，說明‘怎樣’”[3]。如：

城郭必修，繕甲利兵，必有戰心以守，所以爲長也。(曹18)

卒有長，三軍有帥，邦有君，此三者所以戰。(曹28)

他如：曹22、23、28、58(2)、62、63。

(2)“所”后面成份省略，可根據句意和上下文補充出來。如：

莊公曰：“……吾一欲聞三代之所。”曹沫答曰：「臣聞之：昔之明王之起于天下者，各以其世，以及其身。……”(曹64)

整理者認為“之所”可以補充成“之所以然”[4]，可譯為“導致這樣的原因”。

三、者

“結構助詞‘者’是指能夠改變結構性質的‘者’。它的主要作用是把動詞、動詞短語或句子加‘者’，變為名詞性短語。”[5]作結構助詞時，可以改變其所在結構的性質，即附著在謂詞性質的短語或句子之后，使其成為名詞性短語。凡21見。

(1)“者”前面為動詞或動詞性結構。如：故爲人君者，言人之君之不能使其臣者，不與言人之臣之不能事其君者。(內1正)

善攻者奚如？(曹56)

他如：柬3(2)、12；內2(2)、3、4(2)；曹47(4)、56。

(2)“者”前面為形容詞。如：其賞淺且不中，其誅厚且不察，死者弗收，傷者弗問，既戰而有殆心，此既戰之忌。(曹45)

他如：曹55(2)、61(2)。

四、是

凡7見。“是”作結構助詞，用于賓語和動詞、形容詞之間，起到使賓語前置的作用，同時對賓語有一定的復指作用。

(1)“是”之后是動詞或形容詞(形容詞在此作意動用法)，提前賓語。如：君子之立孝，愛是甬用，豊(禮)是貴。(內1正)

(2)與副詞“隹(唯)”組成固定結構“唯……是……”，“唯”表限定，“是”提前賓語。如：豫是好，唯心是，間關司，偕上偕下。(交3)

他如：交4(2)。

五、小結

1.通過統計我們得知，《上博四》中的“之”的用法比較多樣、頻繁，它既可以作虛詞，即結構助詞，用于偏正結構或用于主謂之間形成“之”字結構來作各種成份，共有101例；也可以作指示代詞，在句中作賓語，有73例。其中指人的有23例，指事物、處所的有50例。由此可以推測，在先秦的語言中，“之”主要用作助詞和代詞，且其出現頻率相近。

2.《上博四》中“所”字結構和“者”字結構的運用較為普遍，“所”、“者”都具有使其輔助的成份變為名詞詞性的作用，不同之處在于“所”的輔助成份是其后的動詞或動詞性詞組，指代該動作的對象；“者”輔助的是其前面的動詞或動詞性詞組。

3.“是”在《上博四》除了作指示代詞外，還虛化作結構助詞，用來提前和復指賓語，因《上博四》是戰國時期的出土資料，可以作為這種用法在先秦較為常見的有力佐證。

[1]太田辰夫.中國語歷史文法(修訂譯本)[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3.

[2]何樂士,等.古代漢語虛詞通釋[M].北京:北京出版社,1985.

[3]郭錫良,等.古代漢語(上)[M].天津:天津教育出版社,1998.

[4]馬承源.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四)[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

[5]何樂士.《左傳》虛詞研究[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9.

The structural auxiliary words in "bamboo slips manuscript collected by Shanghai Museum (four)"

Zhang Sheng

(S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Southwestern University, Chongqing,400715, China)

"Bamboo slips manuscript collected by Shanghai Museum" as material in the Warring States period, is of great value for us to research the status of the language. This paper from the glossary, grammar angle to carry on the classified statistics and research on its fourth series of four structural auxiliary words, to explore and reflect some rules of structural auxiliary words in pre Qin literature.

bamboo slips manuscript collected by Shanghai Museum (four); structural auxiliary words; classification

G260

A

1000-9795（2014）06-0143-02

［責任編輯：董 維］

2014-03-02

張 勝（1988-），男 ，重慶合川人，從事漢語言文字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