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金老師
這幾天,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也明白了怎樣更好地引導和教育孩子。
我的兒子在很小的時候,家人就發現了他的“音樂天賦”,他的耳朵特別靈,辨音能力非常強,后來,他無師自通,照著電子琴上面的閃動符號,自己學會了彈《獻給愛麗絲》,那一年,他還不到5歲。
后來,我給他找了鋼琴老師,可是我發現,孩子越來越不愛音樂。隨著歲月的流逝加上孩子年齡的增長,孩子已經完全喪失了主動學習音樂的愛好。后來因為小升初,孩子徹底放棄了音樂的學習。我原以為,是可惡的奧數以及太多的功課害了他。
直到最近我看了《中國好聲音》和《聲動亞洲》節目,看到那么多脫穎而出的有音樂天賦的孩子,在他們的背后,都有一個長期愛好音樂的家長支持。霍尊的父親是曾經知名的歌手“火風”;彝族美女的媽媽曾經是當地英文歌演唱的第一名。還有個小伙子,媽媽是開音像店的,還有我們知道的郎朗、玖月奇跡里的王小瑋,他們都有一個會玩樂器的爸爸。
終于明白要想孩子怎樣,家長就要先怎樣,至少要給孩子創造一個氛圍。
原來不是奧數害了孩子,是我的教育方法讓孩子失去了對音樂的興趣。我和他爸以前就不怎么喜歡音樂,音樂對我們來說,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孩子再有天賦,如果家里面沒有那種氛圍,甚至不斷地灌輸與孩子天賦相反的論調,孩子即便再有天賦,也會被慢慢抹殺了。
要想學音樂,就要從愛音樂、玩音樂開始,還要為孩子創造適合他發展的氛圍。如果為了學音樂而學音樂,如果為了考學降分而學音樂,如果以為考過了級就是學會了音樂,如果孩子沒有主動學習的意愿,最終只能害了孩子。我慶幸我明白了這個道理,也開始陪伴孩子一起聽音樂、玩音樂。我也為孩子找到了好老師。
最重要的是,兒子對我說,他又開始愛上了音樂。
當我和兒子的鋼琴老師聊起了當前家長在教育孩子學琴中一些困惑和誤區時,老師給了我很多中肯的建議,她還特意為我以及我身邊的朋友寫出了一篇文章,我真的非常感動。
我知道很多年輕的爸爸媽媽特別關心孩子的教育問題,我把我的一些經歷和所見記錄下來,希望對大家能有所幫助。特別強調的是,我的觀點不是出于一個鋼琴教師的視角,而是出于一個曾經的琴童家長對自己生活的感受。
一、藝術的量化與不可量化
以前我主要教一些上大學之前的孩子,因為十五年前的家長讓孩子學琴的唯一目的就是考級,因為等級證可以在各種考試中加分。為此家長不斷向老師和孩子施壓,一切為了考級,弄得老師和孩子都苦不堪言。老師看在學費的份上忍了,再說了,你自己的孩子,咋折騰是家長的事兒,反正教師說什么你也聽不進去。最可憐的是孩子——第一天拿著五線譜歡天喜地來學琴的孩子,要不了幾年,就變成了痛恨音樂和家長的小惡魔。最后我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惡行——難道我花了那么多年練出來的彈琴的本事,就是用來讓那些和我當年一樣的小孩兒看見鋼琴就惡心嗎?
據說現在考級不再加分了,這導致了很多家長終于把鋼琴教育的目的轉到了所謂的“素質教育”上,然而仔細觀察后我發現,情況其實沒有根本性改觀。爸爸媽媽們不再關心那張證書,轉而開始關心“599”、“299”和“740”所代表的等級,互相之間特別喜歡打聽對方的孩子彈了幾年、彈到哪了。于是,孩子脖子上的小鎖頭不再是等級證書,而是教材編號,這與以前什么區別呢。
這大約證明了我們思維的一種方式,我們傾向于選擇那些可以量化、容易比較的指標,理由很簡單——省事兒。“素質”或“音樂素質”是個很難說清楚的東西,就是行家都沒法一下子就看明白一個孩子的音樂素質究竟幾何,何況多數情況下基本上是外行的家長們。在這種情況下,等級證書和教材編號就成為了一個非常直觀的標準,不但可以拿來跟別人家的孩子比個高低,也可以將自己的孩子眼下的情況跟從前的情況相比,從而簡單明了地得出結論。在這樣的導向下,鋼琴教師也不得不屈從于這個直觀可見的標準,于是孩子成了最終的犧牲品。很多爸爸媽媽信誓旦旦地說,不求孩子將來能成個什么家,他高興就行了,可“高興”本來就沒有統一標準,作為手段的音樂又怎么可能有統一標準呢。
其實這種通過量化和硬性的手段比較藝術的思維方式也存在于藝術群體內部。比如,很多作曲家意識深處都有一種隱約的觀點,就是只有能寫歌劇或者交響樂的才是真正偉大的作曲家,歌劇和交響樂這樣的大作品要比藝術歌曲和鋼琴小品這樣的“小玩意兒”高級,很多人因此鉚足了勁,非要“整個大的”。他可能有著非常卓越的寫作精悍作品的能力,可他非要把這個能力扔了,去寫那些他駕馭不好的大型作品。在音樂史的古典時期里,不寫歌劇和交響曲的作曲家一般是很難出名的,即使像門德爾松和肖邦這樣寫短小作品出了名的,他們的名聲也必伴隨著巨大的爭議和分歧。文學界也很相似,大家可以去看看歷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他們幾乎都是寫長篇小說的,我們最耳熟能詳的那些外國文學作品,也大都是長篇小說。
人們對“比較”有一種偏執的嗜好,而只要比較,就得有個標準,于是那些沒法量化、沒法比較、沒法定標準的東西——快樂、感覺、意義、價值等,最終就統統被我們扔掉了。
為什么我們如此喜歡簡化論?為什么我們如此熱衷于量化各種本來不能量化的東西?我曾經跟一些同行討論過這個問題,在掰扯了無數靠譜或不靠譜的人類學、社會學、行為學和心理學等相關理論后,得出了一個很簡單的答案:因為我們懶。
一個孩子學了琴之后的收獲,其實能從很多方面表現出來。他可能不喜歡技術練習,但從此喜歡聽音樂了;他可能對聽音樂還是沒興趣,但開始喜歡看音樂家傳記了;他可能在技術上沒多大進步,但他彈琴的時候知道表現了;他可能每天練琴還是一個小時,但不用家長看著了;他可能彈琴還是那個樣子,但他跟老師成了知心朋友,有什么煩惱都跟老師說,心情也好多了,但這些好處不是那么直觀的,需要仔細觀察和辨別,可是,有幾個父母對孩子有這份耐心,會觀察孩子、辨別他們身上的細小改變呢?這些既超出了多數中國家長的耐性,也超出了一部分人的能力。很多父母自己感情就比較粗糙,自然也就不可能如此細膩地去觀察孩子,對這樣的父母來說,除了那些可以量化的指標以外,也就沒有更省事兒的方法可以用來證明自己沒有撞上混事蒙人的老師、沒有白掏那筆不菲的學費了。
(未完待續)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