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川一九四二年進民生公司,工作長達二十余年,以下是其部分回憶。
1925年,盧作孚決定集資籌辦一家輪船公司。籌備經年,1926年成立民生實業公司。盧作孚所以辦航業,主要還是為了獲取較大利潤。他自己回憶民生歷史時說:“在揚子江上游,初有航業的時候,是最時髦的事業,運費提高到有利的程度,幾乎一只輪船,一年可以賺回一只輪船。所以若干有力量的商人,都欲經營航業。”盧自己也投身于其中,但他是一個知識分子,不像其他人赤裸裸地喊賺錢,而是提出“服務社會,便利人群”和“實業救國”等口號,所以社會人士對民生都另眼相待。
從民生創立開始,盧作孚就對客運非常重視,一次曾在朝會(民生群眾性的會議)上講:“客票費在貨運費不景氣之下,更應特別注意,應該促起四川人往外走,促起省外人到四川來,要大力提倡聯運,聯合旅行社及組織旅行考查的各團體;同時,還要把四川的風景介紹出去,要拍攝照片,放電影,以廣招徠。”他特別著重服務人員的服務質量,在北碚專門設有“茶房訓練班”,訓練其如何敬茶、添飯、疊衣服、捆被蓋,以至于洗臉、擦鞋等一切合格,才算結業。同時,自辦《新世界》雜志大肆宣揚民生如何為旅客服務,引起各方注意。
盧作孚對貨運也不放松,他提出的號召是:定期直航船一定要求定期到港,轉口貸做到毫不停留,使客商信賴民生,像信賴自己一樣,要造成一種信賴的空氣。貨物要保護好,要像自己的東西一樣的愛惜。他在北碚也辦了幾期理貨人員訓練班,訓練如何理貨和如何保護客家貨物。對入川的大宗貨,如英美、華城、南洋等公司的煙草,啟新公司的洋灰,出口的山貨、藥材和涪陵、豐都的鴉片,都訂有特約裝運。但對小包貨、捎帶貨也不放松,天天派有業務外勤人員趕市場,坐茶館,不要報關行來找,而是派人上門去攬。民生為了攬裝特殊貨物,不惜花費巨額成本,為了攬裝出口的散艙桐油,在較大船上裝置散艙裝油設備,與較大的出口商油脂公司和美瑞建立往來關系。在新建民元、民本的二條大船上,裝置起重設備,幾十噸重的重件可以裝運,還在部分駁船上專設冷藏設備,承裝水鮮貨,因而,四川出口的大宗桐油、鮮貨、水果和進口的機器,都愿交民生承運,而且也只有民生有能力承運了。
盧作孚還有一套管理方法,專門講經濟企業應該如何管理,如何提高工作效率。他著有一本《工商管理學》,國民黨中央訓練團專門聘其講工商管理。那時社會上把盧作孚和商務印書館總經理王云五,同譽為中國科學管理專家。他的《工商管理學》計分六章:一、概論;二、工作人員的志趣與興趣;三、組織;四、管理上的幾個主要問題(重要的有人事、財務、工具、物料、文書、會計、統計、編輯、稽核、計劃);五、計劃(安排的秩序);六、賢明的管理者。他寫好后,曾分送有關朋友。
盧作孚從美國回來以后,將美國的專業化和分工合作方面的先進經驗向同人介紹并試行推廣。他在民生朝會上講,在美國印象最深刻者,為彼邦之專業化,歸納言之有四:(一)一樁事一個機關辦;(二)一個人辦一樁事;(三)事不可常變辦法;(四)人不要常變更事,如此可以培養人與事。而分工合作之前提:(一)是標準化,任何廠家所造者均可適用;(二)一切預定,美國人吃飯、坐車、買筆,都要預定,絕不像中國人請客同時可有三四起,而又不能漏掉一處;(三)互相尊重對方立場,總經理必須尊重各部門主管者之意見,羅斯福能夠與英法等國取得聯系,而中國常在一個辦公室各自為政;(四)若干活動要有共同方法,技術管理都要用科學方法,管理且重于技術,而管理問題則必須被治者皆明了才能辦到。最后,他號召經濟企業應向C·M·C汽車廠和福特廠學習。
盧作孚重視民生管理人員的工作效率,下屬如果對事情沒有聯系妥當,他常十分憤慨地說:“別的大機構辦不好,我們這么小小的機構還辦不好么?大的機構受別的牽制,我們這個小小的機構受什么牽制呢?怎么也這樣沒有效率。” (摘編自《文史資料選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