芻議鋼琴教學民族化

崔雪花

[摘要]鋼琴教學的民族化，是鋼琴教學的生命，沒有民族化，中國的鋼琴教學就沒有真正的藝術生命，沒有屬于自己獨有的本質特色。而鋼琴教學的民族化，既是一項復雜的系統工程，又是一項艱苦的創造工程，它涉及的范圍廣，觸及的層面深，企及的水準高。為此，本文將鋼琴教學民族化分解為教學思想的民族化、教學內容的民族化、教學形式的民族化三個理論層面，進行全面系統、深入細致的分析與研究。力求對于我國鋼琴教學的民族化，提供理性思辨與教學實踐的雙重參照系。

[關鍵詞]鋼琴；教學；民族化；思想；內容；形式

鋼琴教學的民族化，是鋼琴教學的生命，沒有民族化，就沒有中國鋼琴教學和鋼琴藝術真正的藝術生命，也就沒有中國鋼琴教學和鋼琴藝術自身所獨有的藝術神韻與藝術特色。

然而，鋼琴教學的民族化，本身又是一項全方位、系列化、深層次、高水準的復雜系統工程，也是一項藝術創造工程與教學創新工程。為此，本文將鋼琴教學的民族化分解為以下三大理論層面，分層次對其進行全面系統、深入細致的分析與研究，以求對中國鋼琴教學的民族化，提供理性思辨與教學實踐的雙重參照系。

一、教學思想的民族化

鋼琴教學民族化的第一個層面，是教學思想的民族化。這是一個“軟系統”，但也是一個智力支撐系統與能量之源系統。

所謂“思想”，是“思維活動的結果。屬于理性認識。亦稱‘觀念。人們的社會存在，決定人們的思想。具有相對獨立性，對社會存在有反作用。正確的思想一旦為群眾掌握，就會變成巨大的物質力量。”誰也無法從根本上徹底顛覆和否認思想對于行為的重要指導作用。我國人民在共產黨領導下所取得的一個又一個革命和建設的偉大勝利，靠的就是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鄧小平理論、“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科學發展觀等一系列先進、正確的思想。我國的改革開放，也是以“解放思想，更新觀念”為先導和基礎的。同樣，中國鋼琴教學的民族化，也必須以教學思想的民族化為先導和基礎。

具體來說，教學思想的民族化，又可以再細分為以下幾個小的層面：

（一）明確認知民族化是鋼琴教學的生命

中國鋼琴教學以民族化為生命，植根于世界上所有國家、所有民族的所有文藝都以民族化作為生命與靈魂這一基本點上。19世紀俄國著名作家赫爾岑明確地指出：“詩人和藝術家們在他們的真正的作品中總是充滿民族性的。”1956年，毛澤東同志也在《同音樂工作者的談話》中就中國音樂的民族化問題十分明確地指出“藝術上全盤西化被接受的可能性很少，還是以中國藝術為基礎。……藝術離不了人民的習慣、感情以至語言，離不了民族的歷史發展。”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世界上各國優秀的鋼琴演奏，莫不以民族化為生命和靈魂。莫扎特的奧地利風、小巴赫的德國味、肖邦的波蘭神、拉赫瑪尼諾夫的俄國韻、李斯特的匈牙利情、德彪西的法蘭西魂……如此等等，不勝枚舉。同樣，中國的鋼琴家劉詩昆、殷承宗、儲望華、李嘉祿、周廣仁、李云迪、郎朗等人的鋼琴演奏，也莫不以民族化為生命與靈魂，共同創造出中國作風和中國氣派。鋼琴演奏如此，為鋼琴演奏服務、以培養鋼琴家為目的的鋼琴教學，又焉能不如此呢？

（二）對民族文化思想的總體把握

鋼琴教學民族化中的鋼琴演奏民族化，從本質上受民族文化思想的影響與制約，所以要做到鋼琴教學中鋼琴演奏的民族化，在教學思想就要對民族文化思想作總體把握，也就是區別中西文化思想的根本差異。因為鋼琴文化表現的是民族音樂文化，而民族音樂文化又表現的是民族文化思想。張岱年先生認為：“中西文化的基本差異的表現之一是人與自然的關系問題上。中國文化比較重視人與自然的和諧，而西方文化則強調征服自然、改造自然。”這種文化思想又衍生出“天人合一”、“中正平和”、“氣韻生動”、“寫意傳神”種種文化精神。在“文化熱”的21世紀，鋼琴教學的民族化在處理鋼琴演奏民族中，必須以這種民族文化思想為統領。

（三）對民族化內涵的全面解讀

如前所述，鋼琴教學民族化中鋼琴演奏的民族化，是一個內涵十分豐富的復雜系統工程，而只有從根本上對整個民族化的內涵全面解讀，才能做到視域寬闊、高屋建瓴，以宏觀指導微觀，以整個“民族化”的內涵指導鋼琴教學民族化中鋼琴演奏民族化的內涵。所謂“民族化”，指的是“作家、藝術家創造性地運用和發展本民族的獨特的藝術思維方式、藝術形式、藝術手法來反映現實生活，表現本民族特有的思想感情，使文藝作品具有民族氣派和民族風格。是一個民族的文學藝術成熟的標志之一。”鋼琴演奏的鋼琴音樂，作為藝術作品之一種，要達到民族化，既要具有民族化的思想內容（包括題材、主題、形象、事件、情感等），又要有民族化的藝術形式（包括體裁、結構、風格、手法、語言中的旋律、節奏、調性、調式、和聲、復調等等）；既要熟悉本民族觀眾的審美習慣、審美趣味，又要了解本民族觀眾的思想、感情、理想、愿望、愛好等等；既要繼承本民族的優秀文化傳統，又要吸收其他民族的藝術精華。

二、教學內容的民族化

鋼琴教學民族化的第二個層面，是教學內容的民族化。這是一個“硬系統”和“主體工程”，也是鋼琴教學民族化中鋼琴演奏民族化的依托。

教學內容是教學內部各種要素的總和，鋼琴教學民族化中鋼琴演奏民族化的教學內容，主要有以下幾項：

（一）教材建設的民族化

教材是根據教學大綱編寫的供教師教學使用和學生學習掌握的基本材料，是與課程相匹配的，有的課程本身就是教材。教材的載體與形式多種多樣，既有文字教材（如教科書、講義、講授提綱等），又有視聽教材（如掛圖、投影、錄音帶、錄像帶、光盤、磁盤、電影、電視等），還有電子教材（如電腦軟件、數據庫、電子課件、數碼教材），更有網絡教材。

多年來，我國的鋼琴教學多使用外國的教材，如“拜厄”（拜厄編寫的《鋼琴基本教程》）、“車爾尼”（車爾尼編寫的《鋼琴初步教程》）、“大湯普森”（湯普森的《現代鋼琴教程》）、“小湯普森”（湯普森的《簡易鋼琴教程》、“哈農”（哈農的《鋼琴練指法》），以及赫爾契伯格的《趣味鋼琴技巧》、巴爾托爾的《小宇宙》、尼古拉耶夫的《鋼琴初步教程》。當然，也有少量的中國鋼琴教材，如魏廷格的《鋼琴學指南》、《鋼琴學習指南——答鋼琴學習388問》，吳鐵英、孫明珠的《簡明鋼琴教學法》，趙曉生的《鋼琴演奏之道》，李嘉祿的《鋼琴表演藝術》，周銘孫的《鋼琴考級與鋼琴教學》。但從嚴格意義上說，迄今為止，還沒有一部真正的中國民族化的鋼琴教材。因此，教材建設的民族化，就成為鋼琴教學民族化的重中之重和當務之急。有關院校必須組織相關專家與鋼琴教師，合作攻關，盡快編寫出真正適用的民族化鋼琴教材。否則，鋼琴教學的民族化就成為空談。

（二）教學曲目的民族化

教材曲目又是教材的中心，雖然也有許多成形的鋼琴教學曲目，例如小巴赫的《初級鋼琴曲集》、布格繆勒的《鋼琴進階25曲》、柴科夫斯基的《少年鋼琴曲選》等，但是同鋼琴教材一樣，迄今亦無一套完備的民族化的鋼琴曲集作為鋼琴教學的教學曲目庫，這同樣亟待編選。

（三）演奏藝術的民族化

鋼琴教學民族中的鋼琴演奏藝術的民族化，主要體現以下幾個方面：

1、技術技巧的民族化。包括民族化的指法運用、觸鍵法運用、踏板法運用。音色上模仿民族樂器竹笛、古琴、古箏、琵琶等。裝飾音的演奏彰顯民族器樂的演奏特點與民間歌曲的演唱特點。

2、藝術風格的民族化。鋼琴演奏的民族化，要形成濃郁的民族風格，包括真摯樸實、形神兼備、含蓄委婉、虛實結合、疾徐有致、亮暗相宜、剛柔相濟等。

3、美學意蘊的民族化。鋼琴演奏的民族化，要上升到美學意蘊民族化的高度，凸顯中國所獨有的美學精神與美學底蘊，并以其自立于世界鋼琴藝術之林。中國美學與西方美學有明顯的區別：“中國傳統美學強調美與善的統一，注重藝術的倫理價值；西方傳統美學則強調美與真的統一，更加重視藝術的認識價值。中國傳統美學強調藝術的表現、抒情、言志；西方傳統美學則強調藝術的再現、模仿、寫實。”在中國最早的漢字中，“美”與“善”同義，美即善，善即美，二者又是形近字。直到孔子才把二者區分開來，但他同時又認為二者密切相聯。而音樂的“樂”與快樂的“樂”字，從古到今都是一個音多義字，但二者同樣密切相關：音樂即快樂，快樂即音樂。這種“善”與“樂”，體現出中國傳統美學中民族化的音樂觀。對此，必須在鋼琴教學民族化的鋼琴演奏民族化的全部教學過程中，作為一條貫穿紅線，并用以指導整個鋼琴教學民族化的全程。

三、教學形式的民族化

鋼琴教學民族化中的第三個層面，是教學形式的民族化。這是一個“保證系統”，也是一個“配套工程”。

形式與內容是相配套的，內容決定形式，形式為內容服務并反作用于內容。二者有機統一、完美結合，共鑄輝煌。因此，鋼琴教學民族化又必須以教學形式的民族化作為可靠保證和重要抓手。具體而言，民族化的教學形式，主要有以下幾種：

（一）循序漸進的教學進程

循序漸進是我國民族化的教學形式之一，最早與記錄孔子及其弟子言行的《論語》有關。《論語·憲問》有“不怨天尤人”之語，宋代教育家朱熹對此語的注說：“此但自言其反己自修，循序漸進耳。”所以可以看作是朱熹總結孔子的教學形式的稱謂。循序漸進，即按照事物的客觀規律由簡到繁、由易到難、由小到大、由淺入深地不斷進展。

（二）啟發誘導的教學方式

啟發誘導的教學方式，也與孔子的教育方式密切相關，是典型的民族化教學方式。《論語·述而》說：“子曰：‘不憤不啟，不悱不發。”朱熹注說：“啟，謂開其意；發，為達其辭。”《論語·子罕》又說：“夫子循循善誘人。”這種民族化的啟發誘導的教學方式，至今仍適用于民族化的鋼琴教學之中。

（三）寓教于樂的教學方法

寓教于樂是我國傳統的民族化教學方法之一。例如在鋼琴教學中，可以把“擊鼓傳花”的游戲改為“彈琴傳花”：讓一名學生蒙上雙眼“盲彈”，眾多學生圍坐一圈傳花，曲停花止，持花者作為優勝者繼續盲彈，如此往復。在這種游戲娛樂中，不知不覺間就鍛煉了學生盲彈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