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起,有的校長陷入了極度功利的浮躁中,他們不再相信教育是一種慢的藝術,不再相信學校的發展需要時間的積累,喜歡用“膨大劑”,熱衷于“包裝”。于是,一切都變得“簡單”起來,背誦幾段名言,謂之“教育思想”,泊來一些異域行為,謂之“教育創新”。學校的優質發展真的靠這樣來推動?教育,真的就如此簡單?
更值得警覺的是,倘一校之長走入了價值追求偏離、思維浮躁的境地,他一定是一葉障目,不再平和,他的眼睛不再關注學生,他的時間不再屬于校園,他的行為也遠離了真正的教育實踐。當他在敘事的時候,講的“故事”,校園內其實并不存在。
在我看來,學校就是學校,應該保持一種校園特有的安靜,有校園特有的書香氣息。校長,更應該像堅守巴甫雷什中學52年的蘇霍姆林斯基那樣,才可能出真正的思想。
浸潤教育30多年,我對學校有著深深的眷戀。參加“校長峰會”,靜靜聆聽一些校長的實踐交流,常有頓悟之感。他們依然堅信:教育是樸素的。他們始終堅守教育信念,尊重教育規律,通過長期的實踐,在培養模式、課程建設、教學方式等方面屢有建樹。也常冷靜地審視教育浪潮中的某些“創新行為”,看到某些功利校長的“說事”和“表演”,憂心忡忡。××教育、××模式、××典范,猶如雨后春筍,但常態的課程、常態的課堂、常態的管理,似乎依然“濤聲依舊”。
教育究竟是什么?學校是什么?學生是什么?學習是什么?校長是什么?教師是什么?每每靜下來,常會捫心自問:我們的方向正確嗎?
有很多關于學校、學生、學習的書面詮釋,但我總覺得語焉未詳,當我閱讀到林語堂先生的有關敘述時,豁然開朗。他說:“學校應如同一片森林,學生應猶如猴子一般在其間自由跳躍,任意摘吃各種營養豐富的堅果。”的確,學校應如一片森林(有各種各樣的課程,而非統一的標準課程),學生應如一群調皮的猴子(自由、充滿生命活力),學習猶如猴子在自由選擇自己喜歡的食物(自主性,選擇性)。
沒有創新,社會就沒有進步。但何為創新,如何創新,這就有一個方向和方法的問題了。值得警覺的是,倘若教育創新只是產生許多大而又大、泛泛而談的“理念”,卻沒有真實的行為,它就成了忽悠;倘若創新只出現在領導視察、檢查驗收時,它就成了表演。如果這類“創新”成為一些校長的思維習慣和“學校發展”的技巧時,其危害必然嚴重而深遠。
幾次外訪,我曾走進劍橋、牛津、洪堡、杜克、新加坡國立等著名大學,常會有一種感動、感染,一種難以名狀的情感噴涌。慢慢地行走在世界頂尖大學的校園,細細聆聽一些學者的介紹,絲絲縷縷又無處不在的“大學氣息”直沁心脾。
這些大學沒有校門,汽車就停靠在教學樓、圖書館門前,但決沒有國內某些大學的嘈雜、松散、浮躁,所有的人似乎都專注在學習、探究之中。我由衷地感慨,如果學生踏進這樣的地方,一定會有追求知識、探索真理的純粹,一定會內心寧靜安詳,年輕的心決不可能躁動彷徨。我相信這樣一句話:“千里馬不是伯樂發現的,而是自己跑出來的。”如果說課程是“學生在學校情景中全部學習生活的總和”,那么,學校最重要的就是提供盡可能多的、可供選擇的課程。
當我們呼喚諾貝爾獎,當我們期盼拔尖創新人才成批涌現時,教育應該重視什么?應該如何著力?我無法回答。但有一點應該是肯定的:在日益喧囂的現代化進程中,高水平的大學不僅需要有巨資投入,有氣派的現代大學城,不僅需要高薪引進高端人才,最基礎、最重要的,可能更應該是營造一種寧靜,每一個人都應有寧心靜氣的品質和發現、探究的學術堅持。
大學如此,中學,尤其是高中也應如此吧。
(沈茂德,江蘇省天一中學,214100)
責任編輯:宣麗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