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山熔巖下的探險

“為申請世界自然遺產成立的國家公園，那時我是最初的兩名管理人員之一，現在這里有80多名志愿者了。”向導埃尼斯（Enis）驕傲地說，順著他的目光向遠處望去，飄逸的云霧纏繞著深藍色的高山，山下寬闊平坦的盆地良田萬頃，村落房舍點綴在叢林間，幾頭“神牛”在山坡上悠然地吃著草，恬淡靜謐，如詩如畫。這里便是2010年和中國的丹霞地貌一同列入世界自然遺產的留尼旺國家公園（National Park Reunion），一個包括了火山、冰斗與峭壁的景色獨特，無與倫比的地質公園。

沿著通往留尼旺國家公園的5號森林公路盤山而行，路旁濃密的植物逐漸被赭紅色的光禿禿的地表所取代，標志著已經進入火山熔巖的勢力范圍了。如今全島42%面積都被列入了國家公園，但對游客來說最吸引人的地區莫過于富爾乃斯火山（Piton de la Fournaise）山頂。留尼旺所處的位置，是地球上最活躍的火山帶之一，而這座火山一直處于活躍期，最近一次“發火”是在2007年，場面蔚為壯觀，持續噴發了一個月，被列為人類歷史上十大劇烈火山噴發之一。

到了山頂，卻發現根本沒有火紅的熔巖，只有一個巨大空曠的盆地，遠處是熔巖凝固后灰黑色的環形山。陡壁如同刀削過一般，腳下鋪滿黑色的礫石，很難想象它們曾經達到過3000℃的高溫，如今卻靜靜地躺在那里，覆蓋著厚厚的青苔，經受著風雨。眼前這安安靜靜的環形火山和想象中完全不同，看到我失望的表情，埃尼斯笑著告訴我，“留尼旺的火山雖然很活躍，但噴發沒有什么規律，每次持續時間也不長，那些壯觀的火山噴發場面都是‘蓄謀已久’才可以拍攝到的。”

“如果不來次徒步，等于沒來過留尼旺，”埃尼斯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于是我選擇了富爾乃斯火山的短途徒步，一條最成熟的火山徒步路線。目標鎖定在火山底部臺地上的一處小火山口，30分鐘后我已經站在了環形山的腳下，不遠處便是小火山口，地上是凝固的火山熔巖形成的波濤起伏的巖脊，夾縫中不時露出幾縷綠色。踩著吱嘎作響的礫石塊，我爬上了那個紅褐色的火山口，出神地看著眼前那個淺淺的大坑。不知什么時候，身邊多了一個法國人，“你上到了最遠處的富爾乃斯火山口嗎？”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從那邊過來的，我隨口問了句。“當然，大概用了不到三個小時，不過那里的火山口要壯觀許多。我每年都來留尼旺徒步，這里的火山爆發一點都不可怕，我還趕上過呢，跟看煙火表演一樣。”這個叫朱利安的年輕人一臉輕松的表情。

“400彎”通向冰斗小鎮

從空中俯瞰冰斗中的村莊十分容易，然而走近它卻十分不易，通往西拉奧斯冰斗（注，冰斗是位于雪線附近由雪蝕凹地演化成的斗狀基巖冰川侵蝕地貌）的克里奧村莊（Villages Creoles）的公路很考驗駕駛員的技術，兩個小時里要上到海拔2000以上，盤山路十分險峻，而且車道狹窄，然而對于留尼旺人卻是家常便飯，我們的印度裔司機將車開得游刃有余，開車時倒車讓路那個干凈利落。聽埃尼斯講，不少住在冰斗里的居民在山下的沿海城市上班，每天需要經過35公里左右、被譽為“400彎”的 盤山公路——需要全神貫注地駕駛1個小時，于是練就了高超的山路車技。看似辛苦的上班過程卻被當地人津津樂道，因為他們覺得每天2小時暢游在大自然懷抱中，同時體驗驚險駕駛的刺激是很精彩的人生。

峰巒疊嶂間盤過一道又一道彎，似乎沒有個盡頭，隨著海拔的變化，氣溫逐漸下降，路邊常常便是深不見底的懸崖，終于，那片纏繞在山頂的云霧距離我們越來越近，西拉奧斯小鎮到了。這個冰斗中的村鎮秩序井然，到處盛開著鮮花，生機勃勃。“這里原來是山下莊園的奴隸們不堪壓迫，逃進山中發現的一處世外桃源。”埃尼斯告訴我，“留尼旺恐怕是世界上少有的在十八到十九世紀蓄有白人奴隸的地方，這些冰斗的村莊就是過去逃亡的奴隸們建立起來的。”雖然隱藏在山中，但居住條件一點不差，這里的房屋是那種傳統木質結構，屋頂和窗戶都漆上了明亮鮮艷的色彩，每家的獨棟小樓前后都有庭院，栽種著三角梅和叫不上名字的植物，整個小鎮配套設施齊全，有郵局、超市、商店、醫院、學校，甚至還有游客中心。

走在小鎮上，不時有人沖我們友好地問候著，當地人的生活很安逸，甚至有自己的葡萄酒莊，還保留下一間傳統刺繡手工藝作坊。走進店里，中年婦人正低頭繡著白手帕，鏤空刺繡的花紋簡潔大方，可惜她說的法文我一句都不懂，只好跟婦人用手勢比畫著。過去百年間小鎮上的家庭主婦們或多或少都會些刺繡，那是傳統生活的一部分，和世界上許多原來與世隔絕的地區一樣，現在的西拉奧斯冰斗與外界的聯絡多了，年輕人自然不會像祖母那輩人一樣生活了。稀有便意味著價格不菲，據說每年雪片般的定單讓這里的50多名專業繡師忙不過來，因為一條精美的桌布要8到10個月才能繡好。

附近有不少農莊和高山草場，風光堪比瑞士，叮當作響的牛鈴聲忽遠忽近，這里空氣清新，牧草優質，農夫們自然也是幸福的。聽說留尼旺的農民收入不菲，他們怡然自得地用原始綠色的方法耕種著山坡零碎土地，養育著喝礦泉水生長的牛羊，數百年來堅守著大山安詳的夢。即使進入了現代社會，依然有很多人留戀深山老林的幽靜與淳樸的，繼續保持著這樣的一種淳樸和本質的生命存在。感受著冰斗里的留尼旺人與自然密切和融洽的關系，對于我們這些外來人也是一種啟迪。

山中有隱士

比起生活在馬法特冰斗里的居民，西拉奧斯冰斗小鎮的那點盤山路簡直算不上什么，因為馬法特冰斗不通公路，所有物資運送和人員進出都要通過直升飛機完成，生活就更神奇了，馬法特冰斗也被譽為是“最神秘的冰斗”。

碰巧是周末，埃尼斯特地帶我們進山“趕集”，遠遠望見山頂上停滿了車輛。集市不大，賣的無非都是些當地的農副產品：蔬菜瓜果，蜂蜜果酒，看起來沒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然而我發現更多的人聚集在一個平臺向下張望著，走過去一看，原來下面的深谷里竟然有個小村子。趕集的人都來自冰斗深山中那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小村子Gran Bassin，沒有道路通向外界，貨物上下全靠纜車繩索，出入徒步攀登，到山頂光直線距離就700米——如果有人生病了，唯一辦法就是直升機運送，難怪在小小的留尼旺就有不止一家直升機公司，除了接攬游客觀光業務外，便是為谷底的這些村落的居民服務。

據說在留尼旺，這樣的深谷村落有不少，乘坐直升飛機航拍時，我就發現幾乎所有的山谷中都可以見到多則幾十戶，少則五六戶人家的小村落，挨崖筑房而居。峽谷底部較平坦的地方，一棟一棟小房子如同童話里仙人的家，依偎著高高懸崖，在大山深腹蔓延的白云濃霧中若隱若現，遠離外界的喧囂嘈雜，恬淡而幽靜。這些“山里人”被稱為“Masata”，過著最原始淳樸的生活，世代繁衍，他們喜歡也習慣了這種遠離塵寰的狀態。

行走者語

簽證

留尼旺是法屬海外省，法國內政部與7月16日通過決議，留尼旺島對中國護照持有者（需向政府指定的留尼汪地接社預訂行程）實施15天的旅游免簽。

航班

目前國內尚無直航抵達留尼旺圣德尼機場，可取道飛抵毛里求斯，然后轉乘30分鐘小型飛機抵達留尼旺，建議“毛-留”聯游，行程在10天以上最佳，毛里求斯同屬免簽地區。

消費

留尼旺被譽為“印度洋上小歐洲”，生活水平與法國不相上下，甚至還高20%左右。

出行季節

5到11月較為清涼，從高地的15℃到海邊的25℃間；12月到來年4月為炎熱季節，普遍在30℃以上。可聯系旅行社安排富爾乃斯火山一日游，也可以預定由專業向導帶領的徒步產品，安全沒有任何問題，當地的治安也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