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來西亞還沒有習慣成為主角,這個偏安一隅、有著民主制度也有著威權傳統的國家,在馬航失聯事件中成為受關注的主角,紐約時報中文網稱:“馬來西亞尋找飛機的舉措是一場笨拙的不受歡迎的表演。”
馬來西亞政府的做法確實令人難以理解。載著227名旅客的MH370起飛之后2小時離奇失蹤,全世界都在追問飛機下落,馬航公司和政府官員卻要么一概否認,要么發布自相矛盾的信息,政府首腦正在度假,沒有人出面回應公眾的質疑。當馬來西亞總理終于出現,承認“呼叫應答系統系人為關閉”,“飛機折返轉向是有人蓄意而為”,“MH370最后聯絡時間在8點11分”。此時時間已過去8天。
即使這一點有價值的信息,也是姍姍來遲的,在國際媒體的步步披露之下,馬來西亞政府才不得不擠出一點牙膏,更多的消息卻仍舊被遮蔽。馬來西亞向全世界展示了一個不透明的政府,應對突發事件時有多么不盡人意。新華社在一篇評論中對馬來西亞政府的做法表達了不滿:“由于馬方的拖延,大范圍搜救努力都白費了,并且引發了大量傳言,令等待中的乘客家屬備受折磨。考慮到當今的技術水平,這一拖延要么是失職所致,要么是因為馬方不愿及時完整地分享信息,而這是不可容忍的。馬來西亞作為搜救行動的領導者,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我們有必要摘掉有色眼鏡,向CNN、路透社、《紐約時報》等國際媒體表示欽佩,在極端困難的情況下,CNN通過國際刑警核實假護照,還證實馬航迫降Nanming為假消息,路透社發布了有人持假護照登機的消息,《華爾街日報》報道了飛機曾經折返,《紐約時報》通過雷達數據報道飛機西拐。正是他們通過技術證據,奮力向真相靠近,迫使馬來西亞政府一點點吐出真相。幾家國際媒體表現出了新聞專業精神,為媒體尤其是傳統媒體贏得了尊重。在這場新聞報道戰役中,網絡媒體和自媒體扮演了傳播渠道的角色,而不是信息發布者。
馬航事件,也給中國媒體上了一課。當然,在核心情報被航空公司、政府、軍隊掌握的馬航事件中,要求中國媒體一展身手也勉為其難。但我們的媒體在擁有報道空間時,卻不具有報道能力,面對大事件時束手無策,也在這場事件中體現出來。
在重大國際安全事件面前,所有的媒體都是戰友,被自然遺失或人為掩蓋的真相就是共同的堡壘,當戰友仍在奮力戰斗,你就不應該開始哭泣。國際同行正用專業主義的精神與手法,向事實奮力掘進,這無疑值得我們冷靜,在悲情之外仍大有作為的空間。
為生死難測的生命悲情,也是一種人道主義,但對于負有新聞使命的媒體來說,逼近真相才是最大的人道主義。把事實展現在讀者面前,服從于事實這一最高權威,新聞專業主義不應該區分國界,它是所有媒體的公共原則。
從目前情況來看,我們離馬航事件的真相還很遠,飛機去哪兒不知道,旅客生死也不清楚。現在我們無法知道,MH370上的旅客,是否成為馬來西亞的政治犧牲品。但我們已經確信,這不是天災是人禍。我們還確信,在幾百個生命面前,媒體在馬航事件中將繼續發揮重要的作用。
除繼續努力,報道更多的事實之外,馬航事件也正在使人們思考一些問題,關于政府的性質,關于媒體的職責,關于國際協作在媒體報道中的作用,關于報道能力的技術問題,關于新聞報道的倫理,關于傳統媒體與新媒體的關系。而對于中國媒體和媒體人,可供思考的東西則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