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性的噩夢與成長

“在達成歷經14年的夙愿之前，他的心靈涅槃寂靜，拋去煩惱達到內心平靜的境界。初次見面，我是本劇的主持人觀音菩薩，用梵文來說就是阿縛盧枳帝濕伐邏……呃，要我重講一遍？才不要呢！”以身段婀娜、坐姿曼妙的菩薩來開場，《對不起青春！》開門見山地亮出歡樂劇的標牌，宮藤官九郎的濃烈風格撲面而來。

靜岡縣三島市有三所私立高中：駿豆西高中，簡稱“西高”，男女同校，升學率高；圣三島女學院，簡稱“三女”，天主教女校；駒形大學附屬三島高中，俗稱“東高”，佛教系男校。故事，當然發生在后兩所格格不入又滿溢青春荷爾蒙的學校之間。因“少子化”招生不滿，天主教女校將被迫與佛教系男校合并，第一步交換15名學生組成試點班。這好比專門培養少年偶像的Johnnys事務所，忽然宣布要和女子偶像組合AKB48合并，未免太刺激。但人為制造的禁區要被跨過，必定爆發戰爭。《對不起青春！》每半分鐘可以爆笑一次。男女演員顏值高，有來自Johnnys事務所的錦戶亮、重岡大毅；也有19歲的AKB48成員川榮李奈，在上學戴口罩的潔癖女和濃妝粗口的“殺馬特”間變換。

日本拍校園題材向來有著非一般的熱情、膽魄和創意。國產劇至今視早戀為洪水猛獸，韓劇每每要從學校演到畢業成人工作結婚，而日劇里的校園百無禁忌：早戀算什么，女生懷孕、校園暴力、師生亂倫也不稀奇，所謂殘酷青春可以拍得比職場更驚悚復雜。不過，初涉純校園題材的宮藤官九郎放話，《對不起青春！》不會寫校園暴力，只想快樂地寫部青春喜劇，自己上的就是男子高中。

男校教室里掛著“涅槃寂靜”，女校的校訓是“以愛與謙遜守護著純潔”，這都是說說而已。演男校教師原平助的錦戶亮帶領男校生剛跨入女校大門白線時，還滿懷儀式感地說什么“對人類來說只是一小步，但對東高來說是一大步”，瞬間他們就成了狼群里的小綿羊。

如果不是近距離接觸過女校生，會不會以為她們是群含羞帶臊期待滋潤的淑女呢？其實無論在日本還是在中國，女校出來的學生都很有特點。在公開場合她們的確舉止優雅得體，而放學后把隔壁小流氓堵弄堂里暴打圍毆是她們的另一面。這是真正的“女漢子”，獨立性和行動能力絕非普通學校女生可比，更嚇壞了對女人一無所知的男校直男。

有意思的是，《對不起青春！》雖然設定了宗教信仰，卻沒有強化禁欲。無論何教派何性別，學生的第一目標都是：戀愛。生瀨勝久演的男校長、風間杜夫演的寺廟住持均不掩飾男人的好色；貌似刻板的修女校長，提及“西高男生”就語調綿軟。“三女”校規寫明“凡與東高生交往者無期停課處分”，但西高生就沒問題，換句話說就是禁止白富美與屌絲接近，高富帥另當別論。還未成年的少男少女，已經被勢利地灌輸了強烈的等級意識，僵化了未來。

劇集時間跨越達14年，有著一張“永遠的高中生”俊臉的錦戶亮，個子瘦瘦小小，混在一群高中生里，幾乎看不出外表差異來。只有在解讀女生那句“我現在還不想和任何人交往”時，才有了“過來人”的心酸滄桑：交往可能性是“0%”，是多么痛的領悟。他的人生轉折于14年前那個夏夜。漫天煙花映照著偷偷約會的初戀女神和自己死黨，遭遇雙重背叛和失去。

愛情去哪兒，友情在哪兒，還有那場改變每個人命運的詭異大火的真相……都會在一次次大小沖突中漸漸揭秘，解開原平助青春期打上的心結。仍舊是一個男性噩夢與成長的體驗，一場記憶的埋葬與鉤沉。

為什么要說對不起青春呢？與其說為年少時闖的禍愧疚，不如說還是因為不甘心不釋懷吧。正如原平助老師對學生們吼出的那樣：“丟臉的話，還是趁早的好，勇敢地面對女孩，勇敢地面對渺小的自己吧！”這才算對得起永不回頭的青春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