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的一生中,總會有一些銘心刻骨的經歷,讓人感慨唏噓,難以忘懷。我曾有幸在軍旅摸爬滾打過許多時光,更有幸的是在和平年代上過真槍實彈、面臨生死的戰場。
那是在1985年3月至1986年6月間,我所在的連隊,在陸軍師的編成內,奉命參加了老山地區對越防御作戰,在一線前沿堅守了343個日日夜夜。
老山地處中越邊界山岳叢林地帶。當時作戰任務艱巨,對面敵情復雜,戰場環境惡劣,組織戰斗頻繁。如今,二十九個年頭過去了,那些朝夕相處的戰友,那些生死相交的往事,那里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仍然時時縈繞在心,不曾忘卻,已經成為我此生不滅的永久記憶。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我們連是在那年的1月18日接到參戰命令,那一天也注定成為我軍旅人生最不平凡的一個日子。一接到參戰命令,我們連的連長、指導員,立即組織了參戰動員,全連一百多號生龍活虎的官兵,群情振奮,斗志激昂,紛紛寫下請戰書、決心書踴躍要求隨連參戰。連隊就像一個家,即便是執行作戰任務,也總要留人在家看守,在確定留守人員時,連首長面臨著一個前所未見的難題。
有一位17歲的小戰士李強是山東聊城茌平人,是他家父輩中的一棵獨苗。連首長原打算安排他留守,戰友們也都一致贊同。小戰士得知后,面紅耳赤爭執道:“現在誰不是獨生子女?獨子就不能參戰報國?”他纏磨著連首長,非要上前線不可,最終他還是如愿上了前線。
在3月中旬,我們連隨師梯隊抵達作戰地域,先組織進行了針對性戰前訓練。從戰斗意識到作戰技能,從心理狀態到體能素質,從戰場環境到氣候適應,都逐漸達至上佳水平。與此同時,連隊還組織開展了“祖國在我心中、戰士在我心中”活動,極大地鼓舞了官兵不怕犧牲、英勇殺敵的戰斗激情。
我們連是師屬高炮營高射機槍連。連隊作戰職能本是執行防空任務,由于敵我雙方制空能力懸殊,敵方空中力量不敢輕舉妄動。這樣,我們連除擔負空域防空任務外,還執行以防空火力控點平射,嚴密封鎖要點隘口的附加任務。我們連按上級要求,將兵力兵器配置在前沿一無名高地,陣地下方就是一條蜿蜒而下的河流。5月31日,我們連參加了抵達前線的第一仗,敵軍向我前沿一高地發起了團規模的進攻。在該地域堅守的步兵團,勇猛無畏,浴血奮戰,依托陣地,頑強抗擊,粉碎了敵人的瘋狂進攻,牢牢守住了陣地,打出了軍威士氣。
在隨后的日子里,前線部隊又陸續組織了“七·一九”抗敵反撲,“九·八”奇襲拔點,“一二·二”出擊進攻等較大規模的戰斗,狠狠打擊了敵人的囂張氣焰。在戰爭后期,戰場形成高壓態勢,敵方既不甘心,又不敢輕舉妄動。由于戰場消耗大,防御任務重,我們連此時已轉為軍工連,專項執行為前線貓耳洞(是一種狀似貓耳形的防炮洞,供單兵或少量士兵作戰用的防護工事)運送彈藥給養,向后方轉運傷員等任務。
當時前線流行這樣兩句話:“苦不苦,想想紅軍二萬五;累不累,想想身邊軍工隊”。軍工隊,不僅沒白沒黑異常勞累,還時刻面臨生死考驗。我們連負責向一線前沿166高地送彈、送糧、送水。通向高地的開闊地,有一條二百多米的“生死線”,敵軍對這一開闊地實施火力封鎖。為減少人員傷亡,連長親自組織,安排全副武裝、背負彈藥給養的戰士,兩人一組或一次一人強行快速通過,以冒死之舉確保戰地之需。
作戰地域地形地貌復雜。熱帶叢林密布,荊棘植物叢生,雨季陰雨連綿,山路泥濘難行,旱季濃霧迷茫,四周能見度差,的確是“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我們軍工隊,日夜不停,跋山涉水,艱難而行,蚊叮蛇咬,行走一公里,需要三四小時,其艱難程度,難以想象。更為艱險的是,在行走的羊腸小道兩旁,密布著敵我不分的地雷,不小心一腳踩踏下去,就會有觸雷傷亡的危險。
我們連長叫曹志良,從小生活在江南(江蘇)水鄉,在北方當兵多年,早已習慣了煎餅卷大蔥的生活。連長性情豪放,心細如發,在戰場上毫不畏懼,身先士卒,同指導員協調配合得很好。連隊如同一臺靈活運轉的雷達,隨時隨地都可開機運行,上級指揮到哪,就能跟蹤指向到哪。無論何時,只要發出指令,軍工隊立馬起程,需要什么送什么,需要多少送多少,哪里需要送哪里。就如同電影《上甘嶺》的那位首長一樣,抓著電話喊:“送!一定要送!要不惜一切代價!”曹連長也許將此電影畫面銘刻于心,我們在前線時常也能聽到他那如出一轍果決堅定的喊話聲,官兵們也感同身受,如同身處“八十年代的上甘嶺”。
有一天,我們連接上級命令,為166高地送水果罐頭。曹連長派出六名戰士執行任務,雖然順利通過了“生死線”,完成了上送任務,但積極要求上前線的小戰士李強因體力不支,最終倒在了路途,再也沒能站立起來。我連當時有兩句口號:“寧肯自己流血汗,不讓戰友缺糧彈”,“寧可自己餓斷腸,不動背囊一粒糧”。全連官兵忍饑耐渴,決不去動自己背負著的一塊餅干,一盒罐頭,一支香煙,把一切上送物資,原封不動送達前沿陣地,受到前沿戰友和各級高度評價,我們連榮立了集體一等功。
在南疆戰場,最難熬的是在雨季防御作戰。那時雖然只有一些零星戰斗,但陰雨連綿,天氣悶熱。貓耳洞通常高不過一米,寬不盈兩尺,身在其中,直不起腰,伸不開腿,站不能站,躺不能躺,只能抱槍蹲坐,一守就是三個月。持續的陰雨天,貓耳洞里水漫腳脖,低洼處的貓耳洞,水漫膝腰,吃不上熱飯,喝不上開水,食物酸餿,體味難聞,不僅充滿著彈藥味,煤油燈的刺鼻味,還有一股說不清的霉爛味,令人窒息,極為艱苦。尤其是連續半月二十天見不到陽光,寂寞枯燥,氣氛壓抑,最難忍受的是亞熱帶氣候,讓我們這些北方兵,爛襠爛腋,奇疼甚癢,坐立不安,無藥可治,只能強忍。偶爾盼來個晴天,曹連長就讓通信員悄悄下通知,讓一個班進入一級戰斗警備,掩護全連,讓官兵們“曬蛋”,一直曬到中午開飯。戰士們兩人一組,分散在比較安全的地方,帶上紫藥水,坐著馬扎,把“小雞雞”拽起來進行涼曬。這是戰士們心情最好的一天,也是前線戰士最奢侈的一種“享受”。這不是什么笑話,而是真實的經歷,因為這里是戰場。如果沒有強有力的思想政治工作,沒有良好的心理素質,沒有高度的戰斗技能,沒有祖國和人民做堅強后盾,無私奉獻的“老山精神”,就不可能在八十年代年輕人身上發揮到極至。
戰爭是殘酷無情的。8月14日那天,是我們連一個悲痛的日子。敵軍向我方進行報復炮擊,一發大口徑炮彈落在離連部帳篷一百多米的地方,強大的沖擊波和兩百多塊彈片,致使八名帳篷中的官兵傷亡,曹連長在腿被炸斷的情況下,仍然沉著冷靜組織人員搶救,最有包扎傷員經驗的衛生員黃建偉,自己失去兩腿兩臂,用肘部護著炸出來的腸子,強忍疼痛,口述著組織指揮人員對受傷戰士進行規范性包扎搶救,為搶救傷員贏得了時間,但他自己因包扎不及時,在送往后方醫院途中,躺在擔架上再也沒能醒來。黃建偉是在事發前兩天才積極要求上一線的,來到連隊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對全體官兵進行體查,還對連隊生活區進行消毒,才剛剛進入工作狀態,就將青春年華永遠定格在了18歲。聽到衛生員犧牲的消息,全連官兵沉浸在極大的悲痛中。他是我們最可愛的戰士,不顧自身的安危,把生的希望留給戰友,把死的危險留給自己。
如今,二十九個春秋倏然而過,歷經精簡整編,我們連改編為防空導彈連。前些日子,自己有幸又回到曾經戰斗生活過的老連隊。聽年輕的連長、指導員介紹,連隊已今非昔比,裝備上了最新型的防空導彈。連隊兩位主官稚嫩的臉上,洋溢著現代指揮員的自豪和自信。隨后到三樓參觀新建的連史,當年全連奔赴南疆的一幅戰前合影呈現在眼前,我不只尋找自己的身影,也在辨認一個個熟悉的面孔。那時我們都二十郎當歲,以自己激情和熱血,為國而戰,貢獻青春。現在已人到中年,我的老連長曹志良,身殘志堅,愈發堅韌,雖然年過半百還像當年那樣,充滿激情奮斗在醫療戰線。
面對一個個熟悉的面孔,我在心里默默念叨:可親可愛可敬的戰友,你們在陰暗潮濕貓耳洞里生下的風濕關節炎好了嗎?老班長你現在生活得怎樣?在烈士英雄榜中,連隊衛生員黃建偉、小戰士李強放大的照片,面帶微笑歡迎著戰友的到來,他們永遠那般陽光、那般青春、那般充滿人生魅力。那些犧牲的戰友,我雖然不能到麻栗坡烈士陵園去看你們,但你們永遠活在我的心中。臨別連隊,領導讓我留言,稍作沉思,在留言簿上寫道:“發揚老山精神,打贏未來戰爭。”署名時特意寫下:我的連長我的連。兩位后生同時舉手向我行了軍禮!
又是一個八一建軍節。謹以此文獻給參加南疆戰斗的戰友,獻給曾經有過軍旅生涯的軍人。祖國和人民永遠不會忘記,那些慷慨赴死為國捐軀的戰士,那些無所畏懼貢獻青春的兒女……
注:本文為真實的連隊,真實戰場,真實的人物,真實的戰斗經歷。
偉爺的故事
2004年3月26日,日本新潟地方法院作出一項歷史性判決:中國二戰勞工索賠案勝訴。日本政府和新瀉臨港海陸運輸公司向王成偉等11名在二戰期間被綁架到日本服苦役的中國勞工賠償8800萬日元(約合83萬美元)。
新潟地方法院的判決,使日本政府感到非常意外。日本外務省隨即發表聲明稱這一判決很“嚴重”。新瀉臨港海陸運輸公司發言人則聲明稱,法院做出了“并不恰當的決定”、“我們將和律師對判決內容進行研究,決定是否提出上訴”。
17歲被擄至日本做勞工
盡管判決賠償何日何時能夠兌現還很難說,但由日本地方法院判決日本政府與企業共同承擔歷史責任,這在對日勞工訴訟中尚屬首次。而判決書中提及的王成偉老人,就是我爺爺的叔兄弟,在本家尊稱“二爺爺”或“偉爺”。
偉爺比我爺爺小十一歲,出生在泰萊平原汶河岸邊一個小鄉村。我爺爺和偉爺兩人都是家中的獨苗,感情甚篤,親如兄弟。1937年,日本侵略者的鐵蹄踐踏到我的家鄉,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百姓陷入水深火熱的生活。
1944年9月,偉爺已經17歲,剛剛結婚7個月,便被日軍強行抓捕,和同村21歲的王鳳山、19歲的王鳳桐一道,連同另外300余名中國青壯年,在青島被押上貨船運往日本。
貨船到達新潟縣港運碼頭時,天下著雪,積雪沒膝,寒風刺骨。勞工們衣不蔽體,饑腸轆轆,頭上頂著破麻袋,光著的腳板纏著幾須稻草,一下船就被強迫著打掃積雪,勞工們凍得嘴唇青紫,一些體質虛弱者踉蹌著倒地而亡。
偉爺和眾多中國勞工一道,被逼迫著在新潟臨港海陸運輸公司,把日軍從中國劫掠的煤炭、大豆等物資卸下船,然后再裝上火車運往日本各地。勞工們一天要干十六個小時以上,20多人擠在一間冰冷的屋子里,全都打地鋪,每頓飯每人只有一個橡子面摻稻糠的窩頭,又苦又澀,難以下咽。由于長期肌餓,營養不良,導致一些勞工患病而死。王鳳桐和王鳳山兩兄弟先后在1945年4月和7月病亡。
據偉爺回憶,在被逼勞役時,稍有懈怠,日本工頭的棍棒便會重重落下。有的勞工不堪折磨,不忍屈辱,選擇了自殺,也有的冒險逃跑,被抓回當眾處決。有一次,偉爺在船上卸煤時,被吊車一下打進海里,右大腿根劃了一道大口子,鮮血直流。日本工頭根本不送醫院救治,從此,偉爺大腿根上留下了巴掌大的一塊傷痕。偉爺被抓捕到日本服勞役13個月零13天,過的是地獄般的日子,以致日后時常噩連連。
在偉爺被抓走的日子里,家里再沒了歡樂和笑臉,四下打聽,到處尋找,渺無蹤跡,偉爺音訊全無。我的偉祖奶望眼欲穿,眼睛都哭瞎了。偉奶有孕在身,新郎下落不明,當時的心情絕望至極。
我爺爺利用行醫便利條件,到處打探消息,傳聞都是一個個噩耗。有的說去日軍當了炮灰;有的說去了東北大森林伐木;也有的說是去了日本;還有的說在押送過程中逃跑被日本鬼子槍殺了……
抗戰勝利,捧著同鄉骨灰回家
就在全家人不再抱啥指望的時候,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當年10月,偉爺和部分勞工被解救回國。偉爺記憶力很好,被擄至新潟臨港海陸運輸公司服勞役的中國勞工有901人,日本政府公布的死亡數字為159人,但偉爺當時在船上數了一下,回來的只有500人左右。一同被擄去新潟的10名萊蕪籍同鄉,有4人死在日本,1人死在當時回國的船上。
偉爺兩手空空,帶著本村王鳳山、王鳳桐兩兄弟的骨灰,回到了闊別一年多的家鄉。偉祖奶看到骨瘦如柴,只有70多斤的兒子,怎么也不相信還能相見,全家人抱頭痛哭。偉爺雖然受了不少苦,但能活著回來已屬萬幸了。偉爺在家人調養下,一年多才恢復了元氣,在日本超負荷勞役落下的腰椎痛疼一直伴隨到他終生。
赴日本起訴,為勞工討還公道
1999年8月31日,中國受害勞工、長沙市民張文彬,在新潟地方法院提起訴訟,控告日本國家和新潟臨港海陸運輸公司。中方辯護律師專程到偉爺家了解情況。
偉爺和新泰市谷里鎮立莊村村民、大他9歲的范明增,以及當時還健在的滕州市市民劉鳳格,加上河南、遼寧籍11名二戰中國勞工,一同提起訴訟,要求日本政府和新潟臨港海陸運輸公司賠禮道歉,并賠償精神和經濟損失。
辯護律師見到記憶好、健談的偉爺非常高興,在偉爺的協助下,他們相繼走訪了曾到日本新潟的萊蕪籍仍健在勞工和已去世勞工的親屬,通過采訪、談話、錄音、錄相等方式,取得了有力的證言證據。
2002年10月初,偉爺前往日本法院出庭,客觀講述了當時被綁架到日本受奴役的苦難經歷,使這場歷時數年的“馬拉松訴訟”終于峰回路轉。
2004年3月23日,已經78歲的偉爺,再次前往日本新潟法院出庭。日本媒體來了很多記者,“支援會”的群體也趕過來,日本各地律師團也來了人。地方法院宣判法庭很小,旁聽席只有48個座位,當時有100多人要求旁聽,要求旁聽的人只好抽簽,一多半人沒能進入旁聽,一直站在法庭門口等待結果。
到下午13:30左右,偉爺面對法庭慷慨陳詞,他說道:“1944年,當年日本新潟港,遭遇幾十年來罕見的嚴寒,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九百多中國勞工光著腳,衣服很單薄,干很繁重的勞動,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
偉爺面對日本法官提出的問題對答如流。日本訴訟案律師團要求現場勘驗,法官接受了。
到了碼頭,日本法官怎么也沒有想到一個快八十歲的老人記憶力這么好,對當年新潟港碼頭的描述沒有一點差錯。日本法官不得不感嘆地說:“這哪里是在現場勘驗,這是原告又一次的證言陳述。”
在偉爺陳述后,新潟地方法院審判長片野悟好在宣布判決時說,將勞工綁架到日本做苦役本身就是“日本政府和企業策劃并實施的不法行為”。此外,這些中國勞工被綁架到日本新潟后,被迫在極其惡劣的條件下為新瀉臨港海陸運輸公司工作,而日本政府和新潟臨港海陸運輸公司沒有為這些勞工提供必要的安全條件,所以必須向每位中國勞工支付800萬日元(約合7·55萬美元)賠償費。新潟當天出版的報紙,把這條新聞用很大的字號登了出來。
得知日本政府和企業對地方法院判決阻撓拖延的態度,偉爺不顧勞累,沒有立即回國,而是趕赴東京,在5天時間里,他先后到日本外務省、日中友好協會、參議院、眾議院、朝日新聞社等站臺宣講。
偉爺在接受日本媒體采訪時表示,新潟地方法院的判決基本上還算公正。偉爺高調疾呼:“新潟一案,活著的人已經不多了,日本政府和企業如果有意阻撓拖延,我們也決不含糊,我死了還有兒子和孫子,子子孫孫也要把這個官司打下去,一定要討個說法,一定要伸張正義。”
五年之內,偉爺兩次去日本出庭作證,盡管至今還沒有得到經濟賠償,但他仍是一個勝訴者。
我每次回家探親看望偉爺,都鼓勵他要堅強地等著這一天的到來。偉爺很樂觀地說:“日本政府不愿意正視和承認歷史事實。對日訴訟雖已經見到了曙光,但這條路仍很艱難而漫長。我一定等,實在等不了,還有你們!”
二○一一年二月二日,偉爺帶著人生的執著和遺憾,離開了人世,享年八十五歲。
今年八月十五日,是抗日戰爭勝利六十九周年。謹以此文獻給抗日戰爭犧牲的英烈!獻給參加抗日戰爭的老兵!獻給那些健在和過世的二戰勞工!
(王新凱,1980年11月入伍,畢業于南京炮兵學院,從事部隊政治工作十多年,喜愛文學,多篇散文詩歌在《未央文學》、《東方散文》、《淄博日報》、《淄博晚報》,《淄博聲屏報》、《萊蕪魯中晨刊》上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