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安,擅寫青春文學,曾有作品刊登在著名的《收獲》雜志上,被稱為“最被主流接受的80后女作家”,在2010年、2011年、2013年榮登中國作家富豪榜,引發廣泛關注,并于近期推出最新長篇歷史小說《南方有令秧》。
從銷量總數過200萬冊的“龍城三部曲”(《西決》《東霓》《南音》)到新作《南方有令秧》,笛安稱自己實現了寫作的突破。
南方有令秧
《南方有令秧》小說靈感來自于笛安2011年的一次旅行,“我在安徽歙縣玩過,見過牌坊群和古村落,那時導游把這些牌坊當作是很驕傲的事,這讓我挺驚訝。2011寫《南音》時,我鬼使神差想起這個牌坊群,就想寫一個女人把拿到貞節牌坊當奮斗目標的事,這個設定我覺得很好玩,但是我真正開始動筆寫是2013年。”
笛安稱自己并非是在諷刺那個時代,“任何時代,人們都會接觸公眾形象的運作,我相信古代有類似的東西。我告訴朋友,這是一個發生在明朝的,經紀人如何運作女明星的故事。只不過這個女明星不是藝人,是個節婦。”
在笛安看來,新作《南方有令秧》是一次嘗試和自己寫作生涯的突破,此前從未寫過歷史小說的她花了幾個月的準備,看了十幾本關于明朝的書,“先看了《萬歷十五年》,然后是‘三言二拍’,還有很多明清小說,又看了幾十篇學術論文。”花了幾個月充分準備的笛安創作過程倒是十分順利,創作的結果她也很滿意,“這是我里程碑的作品,是我人生的轉折,寫完這本書以后我相信自己有能力駕馭更復雜的題材,無論是歷史還是現代,現在起我不再害怕。”

創作《南音》時,笛安開始試圖打破之前的寫作方式,去尋找到新的表達,在改變了寫作手法之后,笛安嘗試全新的歷史題材。“我想去用全新的語言方式寫《南方有令秧》,甚至包括人物的對白,我都有點模仿《紅樓夢》,我確實在其中獲得了自我超越的感覺。”笛安說自己屬于喜歡挑戰、迎難而上的人,“我知道這會非常難寫,所以我產生了原始的興奮點,就像打游戲過關一樣。這部小說我不得不寫,寫完我就蛻變了。”
《南方有令秧》未及上市,已被收錄在殿堂級文學雜志《收獲》的長篇專號中,著名評論家何平在發表于《小說月報》上的萬言長篇評論中稱:“讀《南方有令秧》能夠看出笛安有一種可貴的對古典中國所謂反叛邊緣另類文人的批判和反思,并且她是下了功夫做了歷史功課,但笛安肯定意識到她的‘歷史’應該是令秧的‘孤獨、性愛和夢想’——是一部幽暗世界摸索的心史。令秧一角色讓人想起張愛玲的《金鎖記》。”
寫作曾離我很遙遠
笛安出生在一個書香氛圍濃厚的家庭。父親李銳是一位知名作家,曾獲得“趙樹理文學獎”和法國“文學與藝術騎士勛章”,母親則是山西省女作家協會會長蔣韻。家中有許多藏書,加之笛安自小身體不好,一遇氣候變化便過敏不能外出,留給閱讀的時間就更多。笛安說:“家人不太限制我的閱讀。除了不允許看《金瓶梅》之類,其他的都可以。我爸也沒刻意給我什么指引,說只要你覺得字能認全,隨便看,所以我是‘自由生長’的。”
只是,“青春期”的笛安,跟“文學”、“作家”等字眼的關系幾乎可以用“無緣”概括。幾乎寫了一輩子文章的父親也下了斷言:笛安肯定干不了這行,沒天分、沒才華。笛安自己也說,包括整個青春期在內,自己一直特別自卑、壓抑,“不過我倒不介意我爸的話,反正我本來也什么都做不好,不在乎多這一樣。”
那個時候的笛安在一所重點中學就讀,行為和周圍愛學習的多數同學對比十分明顯:喜歡看日本漫畫,還喜歡跟閨蜜聊天,幾個小時幾個小時的煲電話粥,她自己形容是“比做采訪說的話還多”,內容則無外乎談男生等“八卦”,那個時候,寫作似乎真的離她很遙遠,“我不過是個無知、膚淺的小女孩。那時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唯一的想法就是不做循規蹈矩的上班族。”
在整個青春時代,笛安唯一真正的夢想是做舞臺劇,或者寫、或者當導演。高中畢業想報考中戲,被家人攔住了:“我爸爸想讓我當大學教授。讀碩士、博士,最后去高校當老師,在他們看來,那是一個女人完美的人生。只可惜,我討厭學校一直討厭到我研究生時代。”
后來,笛安還是遵循家里的意愿,于 2002年赴法留學,在巴黎索邦大學(第四大學)學習社會學,并于2010年取得碩士學位。
隨著赴法留學,笛安的“舞臺劇”夢想破滅了。但是她的文學路卻越走越寬,從2003年到2010年,她的人生被兩部作品改變。2003年,笛安的第一篇小說《姐姐的叢林》發表在大名鼎鼎的《收獲》(同時刊登在《最小說》)雜志上。負責稿件一審的編輯在最后的選用消息還沒有發來的時候便忍不住給笛安發郵件,毫不掩飾地表達喜愛之情。在那一刻起,笛安覺得自己的人生被改變了,“活了二十來年,第一次有人肯定我。”

不過,那時的笛安并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能力在文學這條路上走下去。《姐姐的叢林》在《收獲》以頭條發表后,也并沒有后來很多讀者想象中鋪天蓋地來約稿的出版社。笛安哭笑不得地強調,當時愿意出版她作品的出版社真的只有一家,“大家都不相信。但是事實如此,當時我也還沒認識小四,只能把我的稿子給他們。”
這種狀態大概持續了三年多。直到2009年前后,笛安口中的“小四”,即著名80后作家郭敬明創辦的《最小說》開始連載“龍城三部曲”中的《西決》,不久成功出版。笛安的命運再次被改變,“這不是我的第一部書,但卻是改變我命運的一部書。”
那會兒,笛安正處在人生關鍵的轉折點上:恰逢碩士畢業,面臨留在法國還是回國發展的問題。《西決》出版成功,讓笛安覺得可以做一個奢侈一些的選擇:我可以當幾年專職作家,這也是我唯一喜歡、擅長的事情。因為《西決》的版稅可以養活我自己了。”
正是從那時開始,笛安在寫作的路上一直走了下來。
小四了解隱藏的我
在笛安十幾年的創作生涯中,郭敬明對她有一定的影響。而郭敬明對笛安的重視也顯而易見:不遺余力出版笛安后期幾乎所有作品、籌劃為笛安的新書“站臺”……笛安說,郭敬明之所以特別重視她,源自對作品的欣賞,“他很喜歡我小說中‘糾結’、‘有張力’之處,包括灑狗血的部分。如果非要說小四和其他讀者的區別,那么在于他更了解我作品角落中隱藏著的自己。”
笛安的作品《西決》最初在郭敬明的《最小說》連載的時候,還沒有“最世文化”這個公司,只是一個小小的工作室。《西決》寫到兩萬多字,笛安曾經感覺再也寫不下去,堅決要推倒重來。但是當編輯拿給郭敬明看后,收獲的是鼓勵:“小四說他也覺得寫得好,寫下來吧,我們繼續連載。”
盡管已于2008年與郭敬明創辦的“最世文化”簽約,但直到09年,笛安才和郭敬明在一次會議上碰到。笛安回憶起當時的情形仍然笑得樂不可支,“小四說你在樓下等我啊,我這就來了。我很緊張,怕萬一認不出他怎么辦。然后就看到他背了一個大包,有些羞澀地跟我打招呼(見面)了。”
差不多從那以后,笛安和郭敬明的交往多了起來。不過,郭敬明很少對笛安的作品提出什么修改見解,這倒不是不情愿:“他越來越忙,往往是我的作品出版在即他才能看完,有意見也來不及說了。”
2010年,回國的笛安加入郭敬明的公司“最世文化”,并在其支持下創辦雜志《文藝風賞》并任主編,笛安稱并沒感到很大的成就感,“只是生活步調改變了,大家都是‘怪咖’,和他們待在一起很自由、快樂”。
在笛安看來,郭敬明的作品中,友情比愛情更重要,“即使是《小時代》他也永遠在講姐妹花間的友情。在他的世界里,友情是至關重要的基石,我看到‘我要管你一輩子’的話,有種說不上來的感動,心想‘沒錯,這是他’。”笛安一邊說,一邊笑起來。
“我還是有一些夢想的。我愿意我的小說只想看熱鬧的讀者能夠看得下去,愿意深讀的人也能夠看得很‘深’。”笛安笑著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