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心綺：我的珠寶是有情緒的

10月7日，在香港蘇富比瑰麗珠寶與翡翠拍賣會上，獨立珠寶設計師趙心綺（Cindy Chao）與美國影星莎拉·杰西卡·帕克（Sarah Jessica Parker） 首度攜手設計的“芭蕾蝴蝶”胸針作為會上的壓軸拍品最后出場，短短幾分鐘內，競拍價格從 400 萬港幣迅速攀升超出預估金額，最終以港幣 940 萬（約人民幣 736 萬）落槌，成為 CINdY CHAo The Art Jewel 年度蝴蝶中的“最貴蝴蝶”。這次的拍賣收益將全數捐獻給紐約市立芭蕾舞團教育基金。

鐘愛蝴蝶之美

Cindy 出生在臺灣，建筑師祖父和雕塑家父親的作品對其影響至深，也引領她走上藝術創作之路。趙心綺的外祖父是臺灣著名廟宇設計師謝自南，她兒時的游樂場便是外祖父設計建筑的工作桌。從小的耳濡目染，讓趙心綺對中國傳統宮殿式建筑有著獨特的認知——繽紛的色彩是賦予靈魂的要素。她曾親歷外祖父為調配出某個特別的色彩而不斷實驗，在調配了三十多桶顏料后才找到心儀的顏色。這段經歷使趙心綺深信只有對自我、對作品不斷追求精進，才能成就震撼人心的作品，經得起時間的洗禮與滌蕩。

在身為雕塑家父親的影響下，趙心綺還擁有其他珠寶設計師沒有的獨門技藝——蠟雕，因此她能夠以全面、立體、栩栩如生的方式呈現作品。珠寶之于他人是用于畫龍點睛的裝飾品，但對于趙心綺來說是設計、寶石、工藝、光線……所有元素搭配出來的一棟微型但充滿敬畏感的建筑。

Cindy 喜歡蝴蝶，喜歡它短暫卻燦爛的人生，就如同她的人生觀一樣：“人的軀殼會因時間而消逝，藝術卻能亙古流傳。所以我們用作品證明，自己曾經存在過。”趙心綺正是用自己的作品綻放出綺麗光華，恰如化蛹成蝶的過程。2009年趙心綺受de Beers邀請為其旗下品牌“Forever mark永恒印記”進行全球發布系列設計作品。她以扇子為原型，畫出“瑰麗扇子”的設計圖，但卻在歐洲所有頂尖鑲制廠吃了閉門羹，原因是“根本不可能完成”。最資深的鑲嵌師斷言，即使要做，也需要五年時間完成。但趙心綺的字典中沒有“不可能”三個字，她帶領自己的團隊，停下所有的工作，不眠不休地“邊做夢邊實現”。八個月后，這把“瑰麗扇子”終于面世。

趙心綺毋庸置疑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完美主義者，這種偏執使砝碼從商業利益轉移到藝術價值。她“刻薄”地要求每件作品360度都要全面鑲滿鉆石，每一顆鉆石都必須經過三位鑒定師的評斷檢查。在沒有合適鉆石的情況下，團隊甚至會把大顆主石送去比利時進行特殊切磨，就算是高達50%的損耗率也在所不惜。作品在收尾時，如果發現瑕疵，即使很細微，也要從零開始。這無疑是商業與藝術的博弈，但趙心綺義無反顧地將所有籌碼壓在后者。

從 2008 年開始，趙心綺每年都會做一只年度蝴蝶胸針，以此來見證她這一年的成長和蛻變。今年，她與11 歲就開始跳芭蕾的莎拉·杰西卡·帕克合作設計了一枚芭蕾蝴蝶胸針，胸針的正面看起來像一只展翅的蝴蝶，背面則如同一位起舞的芭蕾舞者，腰部還有類似束腰的鏤空設計，三顆粉色的海螺珍珠，代表莎拉的三個孩子，與之形成顏色漸層的，是一顆重達 26.27 克拉的枕形棕色彩鉆和三顆共計 47.71 克拉的淺棕色鉆石。這些細微之處的配色設計，營造了溫暖的感覺，甚至有兩位巴黎藏家，在看到這只蝴蝶后激動得落下眼淚，稱它為“飽含愛的作品”。這樣的評語令 Cindy 感到欣慰：“我希望我的作品是有情緒的。”為了讓蝴蝶在真正意義上變得輕盈，此次她選擇鈦金屬作為整體架構材料，更大程度地減輕胸針的重量。

人生的幾度轉折

大學畢業后，Cindy 獨自來到紐約，攻讀 FIT（美國紐約藝術設計學院）和 GIA（美國寶石學院）的課程，成為早期一批學習珠寶設計的學生。畢業之后，她順利進入一家蜚聲業內的頂級珠寶公司實習，然而兩個月的實習期讓她意識到，這樣的工作并不是她想要的。2007年，Cindy 回到臺灣，在母親的資助下創立了 CINdY CHAo The Art Jewel。創業的前三年并不順利，從 2004年至 2007 年，她所做的只是設計出自己想要的作品，潛心等待機遇。

2007 年，帶著她的第一個藝術珠寶系列 Four Seasons 四季系列，Cindy 走進她念書時每天都會經過的紐約佳士得總部大樓，敲響了拍賣行老板的辦公室大門。看著 Cindy 帶來的 6 件作品，對方轉過身去，開始沉默。幾分鐘后，他決定和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新銳華人設計師合作，在拍賣會上讓其掛名。這樣大膽的冒險，其籌碼是對 Cindy 的信心，他對 Cindy 講了一句：“我看好你。（You will be somebody.）”這樣的合作在紐約佳士得拍賣史上還是第一次。最終，系列中的樹枝項鏈、樹枝手環都以競拍價的三倍價格成交。至此，Cindy 也成為首位進軍紐約佳士得的華人珠寶設計師。

在位于華盛頓的美國史密森尼國家歷史博物館中，保管著一億四千多萬件藝術古董和標本，在美國人的心目中，它的地位幾乎僅次于美國白宮。就是這樣一個讓人覺得高不可攀的地方，成為 Cindy 事業的又一轉折點。2009 年 3 月，Cindy Chao Black Label 大師系列中的“皇家蝴蝶胸針”被這家博物館永久珍藏，成為其寶石及礦物典藏中的最大收藏之一。博物館年均參觀人數達到 750 萬，這就意味著每年有 750 萬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可以看到 Cindy 的作品。對于這個突如其來的好消息，Cindy 又驚又喜：“為何會收藏我這么一個還在世的藝術家的作品？”館長表示：“我們現在收藏這個作品，是為了讓后來的人知道，人類在21 世紀就已經有這樣的工藝和作品，我們收藏的是未來的古跡。”

被美國史密森尼國家歷史博物館收藏，意味著得到學術界的認可，Cindy 的作品也開始展露于各大拍賣會，成為收藏界的新寵。2012 年，她的重生蝴蝶在日內瓦佳士得拍賣會中，以比估價高出 5 倍的落槌價成交。當時的拍賣官正是在 2007 年相中 Cindy 作品的拍賣行老板，那只蝴蝶胸針最終以 100 萬美金落槌以后，他立刻發郵件給 Cindy：“我太為你感到驕傲了，2007 年發現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會有這一天。”回想起那段經歷，Cindy 感嘆道：“人生有很多故事，短短幾年，透過你的作品，讓別人經歷你的人生，也讓別人看到你的成就。”

與心靈契合的珠寶

沒有藝術的現實是悲哀的，對于女人，沒有珠寶的生活將是黯淡的。在趙心綺看來，珠寶應該是女人生命和生活中的一部分，具有意義的珠寶蘊含著特殊的情誼，是人生值得紀念瞬間的最佳見證者。在趙心綺藝術創作生涯中，最為閃耀的時刻便是“皇家蝴蝶”被美國史密森尼國家歷史博物館公開列館典藏的那一刻。

閃耀瞬間固然短暫，但珠寶設計對于趙心綺已不僅是熱衷的事業，也是為自己設置挑戰、自我突破并最終獲得滿足感與認同的過程，更是對藝術的傳承與開拓。為此趙心綺在創作過程中并不滿足于作品視覺上的絢麗奪目，而堅持挖掘出它們攝人心魄的精髓。從設計、材質選擇、色彩搭配到鑲工工藝，每一個步驟都要做到精益求精。即使是在蠟雕的時候，趙心綺可能會花上幾個星期的時間雕塑不同樣式的花瓣。等到兩三個月后，她再重新審視這些花瓣，如果依舊會為之感動，后面的步驟才會繼續。“假使幾個月后它們就無法觸動我的心，那又如何震撼別人的心呢？”

趙心綺的作品從來不量產，她的大師系列一年不超過 20 件，White label 系列一年也不會制作超過 100 件。她的每件作品需要二到三年的訂制期。“如果可以做到滿分，我絕對不會只求 60 分。”這是她做事的原則。每件作品完工，她便開始審視，找到可以做到更好的地方，即便在客戶看來完美無缺的作品，到了她的手里仍要重做好幾次。“最高的紀錄是 20 次，那件作品花了六年的時間，至今還未完成。”巨大的花費令品牌的財務總監煩惱不已，怪她“太嚴格”。“我認為這不是嚴格，而是堅持。堅持做到可以想象得到的最好。”這是一個執著的手工匠，也是個“糟糕”的生意人。

無論是CINdY CHAo藝術珠寶，還是趙心綺的精彩人生，都是對“GLAMoUR”的生動詮釋。她心中的魅力女性也是富于內涵，品位優雅，且思想獨立。趙心綺用不同的視角去觀察、解讀“有故事”的她們，最終打造出承載了真情與感動，且與之心靈契合的藝術珠寶。